第五十章 不周山傾，天河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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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不遠處血流成河的場面，小老頭的心在滴血，又驚又怒。

冷兵器時代，小型戰爭中，取決雙方勝負的關鍵性因素，除了兵器裝備士氣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傷亡率。

千人交戰的場合，冷兵器血肉相搏，鮮血飛濺的場面，是極其考驗士兵的心理素質的。

古往今來無數次戰役說明，當一隻軍隊在戰鬥中傷亡率接近百分之十時，意味著潰敗的開始。

不僅僅是傷亡巨大給剩餘士兵帶來的壓迫感，更主要的是，大量的傷亡已經讓軍陣無法維持正常的陣型。

完美的陣型中，缺少了一塊，也就意味著軍陣崩潰的開始。

歷代以來，能夠在傷亡率達到十分之一時還能保持戰力的，無一不是精兵中的精兵。

小老頭耗費無數心血組建的隊伍，就是這樣一隻精兵。

在被宋行殺掉了五分之一數量的甲士之後，這些士兵儘管驚懼不已，但卻沒有崩潰，依然試圖在重新組建陣型，發動攻擊。

但是小老頭卻不能讓這場戰鬥繼續下去了。

這些甲士都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他未來爭霸天下的基石和跳板，若是都死光了，即使太平王篡位成功，皇位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了。

與宋行不過交手剎那，已經死去如此多的甲士，每死一人，都宛如在小老頭心口咬上一口。

即使今日小老頭出動手中所有甲士，斬殺宋行，但他手中這張底牌，估計也會被徹底毀去，這是他絕不能接受的。

得到小老頭的命令，這些甲士懷著對宋行驚懼的心情，再次隱入花叢。

看著站在屍山血海中的那張眉清目秀的臉，陸小鳳只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接貫穿腦門。

這哪裡是什麼鄰家男孩，分明就是絕世殺神！

就連旁邊重傷的賀知章，心中竟也隱隱有著一絲慶幸，能夠在這殺神手中活下命來。

小老頭咬著牙瞪著宋行，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風輕雲淡：“好，好的很，沒想到老頭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你不僅武藝高絕，還修煉了戰場上的廝殺功夫。”

江湖武人的打鬥，和軍陣之中的廝殺，完全是兩碼事。

任你武功再高，當你身陷軍陣時，前後左右無數兵器朝你砍刺而來，你會發現，你平時練習的那些武功招式，面對這樣的場景，根本難以招架。

而剛才宋行在戰爭中廝殺的景象，說一句霸王在世也不為過，放在任何朝代，都是百年不出的絕世武將。

這樣一個武功高超，精通戰陣廝殺，還懷著敵意的宋行，小老頭絕對不會容許他或者離開這裡。

宋行扔下左手已經只剩半個的殘軀，右手一揮，手中染血的長槍徑直飛出，插在小老頭腳下三尺之地。

宋行看著小老頭，霸氣地說道：“我欲敗盡十絕榜絕頂高手，今日，就先從你開始吧。”

小老頭雖然隱世不出，但一手調教出賀知章和宮九的他，在當世絕對可以名列前茅。

小老頭冷笑一聲道：“敗盡十絕榜，年輕人，好大的口氣。”

雖然表面不屑，暗地裡小老頭渾身已經真氣鼓動，做好了接下來惡戰的準備。

宮九和賀知章都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能夠輕易擊敗兩人，就已經足夠說明宋行的實力。

在小老頭話音尚未落下之際，宋行在血海中踏前一步。

正在觀戰的陸小鳳和宮九等人，只感到腦海中再次出現驚雷之音，隨著宋行一步踏出，腳下的血海直接濺起三尺血浪，隨後再次被宋行疾馳的身形迫開。

數十丈的距離，宋行一步踏出，人已出現在小老頭面前，右手一翻，天穹再次倒翻，天河傾瀉而下。

不周山。

處於掌風籠罩下的小老頭，只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在宋行這一掌下，被盡數迫退出他身體四周。

原本和煦的清風，頓時變得濃稠如血漿，牢牢將他束縛在原地，死死按壓著他意圖掙扎的軀殼。

遠處的賀知章，死死盯著宋行拍下的手掌，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座巍峨的神山，在一股巨力之下倒翻過來，朝著自己當頭壓下。

賀知章激動的渾身顫抖，口中喃喃自語道：“好強，好強的不周山，這一掌，怎麼擋，如何擋...”

原來之前宋行對付自己，根本沒有發揮這一掌的全部威力。

陸小鳳旁邊的宮九，則死死盯著小老頭的位置，他想知道，小老頭會如何破解這一掌。

和小老頭親身交過手的他，知道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矮胖老頭，體內蘊藏著何等可怕的力量。

可以擊殺賀知章的力量，卻不見得能對付小老頭。

面對宋行這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的一掌，小老頭頭頂白髮飛舞，臉色瞬間變得紫紅，心臟開始急速跳動，真氣鼓動間瞬間貫通全身，解除了空氣中莫名的束縛之力。

真氣急速朝著右手凝聚，面板下的血液流淌間，可見一絲紫紅之色，小老頭原本佈滿皺紋的右手，也在瞬間變成飽滿光滑的紫紅色。

當略帶妖豔的紫紅色出現時，小老頭體內的真氣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於是迎著宋行的手掌，狠狠的揮掌迎上。

陸小鳳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空中相撞在一起的兩隻手掌。

轟！

明明是晴空萬里，陸小鳳卻感覺聽到了雷霆的炸裂聲在耳邊響起。

地面猛地抖動了下，伴隨而來的是劇烈的氣流狂風。

兩人交手的第一招，就已經產生石破天驚般的動靜，腳下方圓一丈內的土地直接在恐怖的反震之力下，寸寸碎裂，下陷成一個巨坑。

小老頭真氣鼓盪之間產生的氣流，更是逼得周圍幾人不得不後退幾步，以避開壓迫的讓人無法呼吸的狂風。

即使後退，眾人眼神也死死盯著戰場中的二人，試圖看清剛才的一掌，誰勝誰負。

唯有賀知章眼中閃爍著更加絕望的光芒，喃喃道：“避不開，躲不了，只能迎頭而上，唯有擋，擋不住，只有死。”

不周山傾，天河倒灌，無路可走，唯一的生機只在掌下，擋得住，生，擋不住，死！

小老頭沒有死！

讓賀知章絕望到放棄抵抗的不周山，到底還是被小老頭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