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卡約-道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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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大地再次煥發出了勃勃生機。戰爭留下的傷痕，已經從來特、懷頓兩郡澹去。

豐收的喜悅，最能夠溫暖人心。春糧入庫，青黃不接的日子宣告結束，山地領也沉浸在喜悅中。

心情大好的哈德遜老爺，甚至大方的請領民們品嚐了一次白麵包。將領主界的良心再次拔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就連苦逼的奴隸，也終於在這一天，享受了一頓不吃土的午餐。

都是一眾北地貴族開得壞頭，原本哈德遜老爺可是從不在麵包中加土。

自從得知了獸人能吃土的傳聞，提供給這些傢伙的劣質麵包中，就增加了一成鹽土。

效果非常不錯，領地僅食鹽上的開銷，就下降了三分之一。口糧上的支出，也降低了不少。

順帶還震懾了人心，大大提高了開荒進度。尤其進度靠後的幾個保，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唯恐連續墊底之後，要吃土度日。

終歸哈德遜老爺，還是仁慈的，沒有讓大家直接吃土。

不過開荒墊底的“保”，日子確實日子不好過。保長換人是基本操作，口糧只能拿領民中的最低份額，各種福利也得靠後。

同樣受到影響的，也包括礦區進度最慢的工作組。末尾淘汰制，顯然是被哈德遜老爺玩兒熟練了。

終歸還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一番折騰下來，效果也是顯著的。

礦區的產能節節攀升，賬面上的月產值直接突破一萬五千金幣大關。

按照這個產值，距離還清債務，依舊是遙遙無期。

都是開闢新市場導致的，預付款收上癮的哈德遜老爺，根本就停不下來。

作為擴大生產的代價，就是產品的淨利潤直線下降。主要是中間商渠道，分走了一部分利潤。

一切都是值得的，讓利的結果直接導致山地領成為了東南行省最大的鐵製品交易中心。

每天川流不息的馬車，看上去那是一片興旺繁榮。火爆的生意，大大增強了債主們的信心。

為了給商旅們提供更好的服務，哈德遜老爺甚至叫停了領主府的施工隊，以最快的速度修建了旅店、酒館……

看著節節攀升的成交額，哈德遜卻沒有高興起來。

以量補價，從來都不是什麼好的商業模式。

相比生產武器裝備帶來的超額利潤，打造這些普通生活用品完全沒法比。

哪怕加上配套服務產業，領地的純收益較之巔峰時期還是下降了兩成。

幸好上市企業，不需要對外發布財報，否則股價非得嘩啦啦跌個不停。

繁榮能夠掩蓋一切危急，車水馬龍的景象，讓哈德遜成功塑造了不差錢的人設。

至於欠下的債務，只要不是需要真金白銀支付的，那通通都可以忽略不計。

就算是有人上門催收，那也是生意火爆的左證，只要礦山沒有被挖空，這場戲就能夠唱下去。

瘋狂斂財，最後都體現在了領地建設上。

不斷建設中的礦渣路，目前已經完成了7裡，並且還在以每月3裡的速度擴張。

沒有任何機械裝置，純靠人工完成，能夠有這個速度，都是地形給面子。

加上對原有道路的修復加寬，目前能夠容納兩輛馬車通行的大道，總里程直接突破了十八里。

各種分叉小路，那就更多了。只因為不滿足哈德遜老爺的高要求，沒有納入統計範疇中。

開荒成果也是大超預期。

內卷的結果顯著，原計劃2萬畝的計劃，直接增長到了3.3萬畝。

資料直接讓哈德遜老爺，拋棄了良心的不安。事實證明，磨洋工果然是要不得的。

當然，後期勞動力的增加，也是超預期的原因之一。

唯一沒看到成果的是沼澤地，終歸還是開發時間太短，僅僅只是成功隔離出了幾百畝地。

在這方面，哈德遜是最不急的。那一排排溝渠不會騙人，一旦聯通起來就是一個水網。

中間凸起的土地，正好用來種植水稻，就連種子哈德遜都託人買了回來。

雖然阿爾法王國沒有食用水稻的習慣，但這絲毫不影響哈德遜的決定。

賣不掉就自家吃，就當是改良大家的生活習慣。反正從山地領的情況來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糧食可賣。

顯著的成果背後，必然有其黑暗的一幕。

農奴還好，雖然有所損耗，但算上懷孕婦女肚子裡的，人口還是略有增長。

奴隸損失就有些大了，可能是初次管理奴隸沒有經驗，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就折損了五百多人。

其中沼澤地就吞噬了一半。

大部分都是蠢死的。幹活的時候粗心大意、偷奸耍滑，完全不把安全生產當成一回事。

對這種局面，監工們也非常無奈。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怎奈大家語言不通，完全就是對牛、對豬、對老鼠、對……彈琴。

或許是因為沒有遺傳到二師兄的智商，匹格的傷亡率直接佔據了榜首。

如果想要彌補損失的話，只需要將公母匹格關在一起，任其自由交配，幾個月就能夠新增一窩。

毫無疑問，這種擴大獸人族群的事，作為一名正統貴族，哈德遜肯定是不會幹的。

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的種族，明顯不是哈德遜老爺需要的勞動力。

優勝劣汰，乃是自然法則。

這些奴隸種族，在獸人帝國都有一大堆，遠沒有到需要保護瀕危物種的地步。

山地領蓬勃發展，別的貴族也沒有閒著。

被哈德遜坑了多次的凱特來男爵，這波總算是蹭到了餘光。

受益於來往山地領的商旅增加，楓葉領的賭場、娛樂場所，生意也被帶動了起來。

雖然稱不上火爆，可總算是實現了盈利。

尤其是異族美女的火辣表演，每次都能夠吸納大量的眼球。

可惜凱特來男爵有規定，這些女子平常只接待貴族過夜，不接商賈的生意。

唯有每月一次的拍賣會，價高者得，才能夠例外。

典型的自抬升價，偏偏大家還很吃這一套。

原本凱特來男爵能夠賺得更多，可惜西斯男爵在達迪爾城玩起了跟風，搶走了大量的貴族客源。

不等哈德遜做些什麼，利益上的衝突，就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越發惡化。

這種錢註定賺不長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後續還會有很多北地貴族跟進。

甚至某些眼紅、又不具備跟風條件的傢伙，還會直接銷售異族美女。

發展不錯的北地貴族，也不只有這兩位。一方水土，有一方水土的特色。

某些機靈的貴族，已經在當地銷售北地的一些特產。生意談不上多好，可終歸是有得賺。

能夠靠做生意賺錢，又何必打打殺殺呢？

立威的日子已經過去，現在需要的是融入。聰明人，早早就調整過來的心態。

如果這種太平日子，持續個百八十年，估摸著“北地貴族”的標籤，也會慢慢從人們的視線中澹去，僅僅留下一段民間故事。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剛剛安排好春耕事宜，哈德遜就收到了一封意外來信。

在王都求學的梅麗莎小姐，突然來信告訴他——卡約-道爾頓提前畢業了。

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很快就喚醒了哈德遜的記憶。

遲遲未曾到任的懷頓郡落葉鎮領主，恰好就叫這個名字。

如果只是這個身份，還不足以令哈德遜動容。區區一位男爵，他早就不放在眼裡。

可問題是這傢伙的姓氏——道爾頓。

哈德遜動用自家的人脈關係打聽過了，這傢伙乃是當代家主皮爾斯伯爵的侄子，並且還是唯一的親侄子。

若非來頭足夠大，也不至於在王國法師團中掛名，跟著蹭了幾次功勞，就撈到了一塊富庶的封地。

投胎這種技術活兒，羨慕不來的。

人未在，但落葉鎮的發展卻絲毫不慢。

哪怕只是一名管事在領地主事，憑藉道爾頓家族的名號，還是一路順風順水。

雄厚的出身背景，又是在自家的勢力範圍之內發展，只要卡約男爵不是白痴，懷頓郡的郡守之位基本上就沒有懸念。

懷頓郡的一眾貴族，遠不及來特郡的貴族活躍，估摸著也是這方面的原因。

明知道爭不過，自然不會有人輕易冒頭，引起未來郡守的敵視。

不像是來特郡，從最初的群雄逐鹿，發展到了現在還是雙雄鼎立。

不到最後結果出來，誰也不敢斷言，哈德遜和西斯誰能夠笑到最後。

站在哈德遜的立場上，自然是希望這傢伙多在王都耗幾年。

卡約男爵不在，哈德遜就是本土貴族之中最亮眼的崽兒。

最初那幾個活躍的代表人物，早就在之前的鬥爭之中，被北地貴族教做了人。

失敗者，沒有話語權。

唯一多次和北地貴族作對，還沒有遭受社會毒打的哈德遜，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精神領袖。

這個身份沒有任何實質性權力，在本土貴族之中，卻有很大的影響力。

山地領能夠順風順水的發展，也和這無形之中的影響力，存在著很強的關聯。

加上山地領的軍事實力和財力，就算走到外面去，也能被高看一眼。

可惜這一切加在一起，都及不上一個“道爾頓”的姓氏。

不能說全部的本土貴族，都會被拉過去，但分流哈德遜的在本土貴族中的話語權，卻是必然會發生的。

明知道軟實力會被削弱，偏偏哈德遜還不能對始作俑者做些什麼。

以最快的速度回信一封，安排一份禮物，一併託人帶過去以示感謝外，哈德遜立即投入到了應對之中。

科斯洛家族成員雖然分佈廣闊，可大都集中在貴族集團的下層，對中上層的滲透，實在是太薄弱了。

按理來說，以卡約的身份，應該會被家族關注到的。

可提前畢業這麼重要的訊息，最先通知哈德遜的卻是梅麗莎小姐。

究竟是身在帝都的家族成員故意懈怠，還是真的無能為力。哈德遜更願意相信這是後者。

在魔法學院盯梢，明顯不是一般人能夠乾的。就科斯洛家族這點兒體量，湊過去就是純粹活膩了。

萬一被人家逮住了，那就是魔法試驗物件+1。

看似溫文爾雅的法師老爺們，折騰起人來可是從不手軟。跑到人面前鬼鬼祟祟的晃悠，純粹就是活膩了。

一封又一封的書信，不斷從山地領飛出，就彷佛羊皮紙不要錢了一般。

伴隨著書信的傳出，一場圍繞著懷頓、來特兩郡之地，即將展開的血雨腥風在暗地裡開始醞釀。

……

王都之中，完成畢業儀式的卡約男爵，正最後留戀的打量著校園。

“少爺，該上路了。”

管家的話，將卡約從回憶之中拉了出來。

“嗯，我們走吧！”

說完，卡約男爵直接轉身離去。

相比繼承領地，他更願意成為一名偉大的魔法師，去探尋生命的真諦，以待有朝一日超凡入聖。

可惜魔法師是一個吃天賦的職業，魔法學院匯聚了來自整個王國的魔法精英，可最終有資格深入探究的卻是寥寥無幾。

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沒能夠成為一名高階法師，卡約的魔法師之路，基本上已經宣告走不通。

貴族子弟可以擁有理想，但絕不允許脫離現實。

在遇到瓶頸，遲遲無法突破之後，卡約也不得不換一條道路。

魔法師比騎士金貴得多，但僅僅只是一名中級魔法師，對道爾頓家族來說，還是可有可無。

除非能夠成為魔導士，否則卡約不會有太多的話語權。

包括現在的爵位，家族之中有興趣的子弟多得去了。如果他的大伯不是家主，這種好差事，根本就落不到他頭上。

從進入馬車開始，卡約就不斷的翻看資料，上面不僅有落葉鎮的發展情況，更清楚的記載著懷頓、來特兩郡之中發生的一切。

……

大貴族的底蘊不是小貴族能夠比的，在卡約男爵的車隊拉開王都不久，西斯就收到了確切訊息，就連所走的路線都被標註了出來。

“從資料上看，這位卡約男爵就是一個魔法狂人。讓這樣一個人做落葉領領主，真不知道道爾頓家族是怎麼想的。

想來我們的哈德遜男爵會和他有共同的話題，畢竟他們都是魔法師嘛！”

西斯輕蔑的說道。

不是他故意看不起人。實在是同為魔法師，也分為三六九等。

哈德遜這種靠運氣蹭上的野生法師，從來都是最受鄙視的。

別人辛辛苦苦奮鬥數十年，最終卻和蹭魔獸天賦的傢伙一起成為魔法師，正常人心裡都會不平衡。

尤其是哈德遜這種幸運兒，蹭到的乃是大地之熊的天賦，那就更招人恨了。

在修為相當的情況下，努力修煉的正統法師，大機率幹不贏蹭出來的野生法師，誰的心態不崩潰？

尤其是對因為天賦不足，被魔法學院勸退的學生來說，那就更刺激了。

恰好卡約和哈德遜還是競爭者，若是利益之中再摻雜點兒嫉妒，那場面就更好看了。

一旦兩人鬧了起來，本土貴族也就分化了。對一眾北地貴族而言，那是妥妥的大好事。

“少爺，這些資料未必就是真的。道爾頓家族想要的可不只是一個落葉領，他們的胃口要遠比這大得多。

懷頓郡看似太平，那是因為卡約男爵這個主角不在，大家故意剋制住了爭鋒的心思。

一旦這傢伙表現的不及預期，恐怕接下來就沒這麼太平了。

現在競爭這麼激烈，道爾頓家族再怎麼任性，也不可能將一頭豬扶上郡守之位。”

費倫管家的話，讓西斯男爵臉色一沉。

大爭之世，所有家族都不斷將資源向最優秀的子弟身上傾斜。

要是擱在太平歲月，他這種私生子無能也就罷了，真要了過人的能力，那就是取死之道。

現在私生子，都能夠因為自身的能力分到一部分資源，足以證明是風雨來臨的前兆。

在這種背景之下，道爾頓家族將寶貴的資源砸在一個廢物身上，明顯不符合邏輯。

“你說得不錯，確實不應該輕視任何人。

雖然明面上來看，哈德遜那傢伙會因為卡約的到來受到影響，可兩人終歸沒有在一個郡，短時間內爆發衝突的機率不大。

反倒是因為卡約的到來，一些原本受我們壓制的貴族會重新活躍起來。

恰好卡約也需要豎立威望，沒準會順勢將矛頭指向我北疆子弟。

懷頓郡的北疆貴族受到衝擊，達迪爾城也很難獨善其身。風波一旦擴大，最後恐怕還是要由我出頭面對。”

西斯皺著眉頭說道。

事實再一次證明了老大不好當。明明和自己關係不大，卻不得不出來替小弟們站臺。

“少爺，這恐怕不是什麼‘沒準會’，而是‘一定會’發生。

初來乍到，這位卡約男爵有的只是一個道爾頓的姓氏，在威望上很難壓制那位山地男爵。

冒然挑起內部紛爭，不僅會令一眾想要復仇的貴族失望，還會將很多原本中立的本土貴族，推到他的對立面。

除非卡約男爵能夠放棄本土貴族的領袖之爭，否則他就算不想和我們翻臉，恐怕也會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