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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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懸掛的地圖，哈德遜無奈的搖了搖頭。有野心的貴族遍地都是，有實力的卻寥寥無幾。

兩郡之中最好的位置，都被北疆貴族給霸佔了。雖然總督府搞了一波飛地滿天飛搗亂，依舊沒能改變這一事實。

本土貴族之中，地理位置略好的，還是繼承祖業的幾家小貴族。能不能保住家族基業，都是一個未知數。

莫說是哈德遜去支援他們，就算兩郡中的本土貴族一起支援他們，也沒有能力和西斯男爵爭鋒。

畢竟，貴族的世界終歸還是要靠自己，外人的支援也僅僅只是支援，並不能從本質上改變雙方實力的差距。

尤其是西斯男爵還有一位大公父親，雖然不知道支援力度有多大，但那跟著南下的八百精銳士兵，就足以打消了許多人的心思。

即便是哈德遜，在同西斯男爵翻臉之後，都沒有急著採取行動，就是擔心那位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公插手。

沒有法子，雙方的身份地位、實力差距，實在是太過懸殊，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

暗中推波助瀾也就罷了，直接正面發生衝突，萬一那老傢伙不將規矩，直接派人過來將他搞死怎麼辦？

指望道爾頓家族出頭？

如果之前接受了皮爾斯伯爵的招攬，估摸著還能夠期待一下。現在麼，總督閣下沒對他打擊報復，那都是夠大度了。

《諸界第一因》

回顧了之前發展的一帆風順，哈德遜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壓制自家勢力範圍之內中小貴族的崛起，乃是大貴族的本能。

山地領發展如此迅速，崛起之勢是個人都能夠看出來，道爾頓家族居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明顯不符合常理。

聯想到風頭正盛的西斯男爵，哈德遜瞬間明白了過來。感情自己之前發展的順利，還是拖了這位大爺的鴻福。

總督府雖然施展了不少小手段，可要說將北地貴族子弟排擠出去，這些還是遠遠不夠。

如果道爾頓家族能夠對他們出手，那麼之前皮爾斯伯爵就不會那麼早插手兩郡的紛爭。只需要看著局勢衝突升級後，死上十位八位貴族之後，再出來收拾殘局。

至於之前大陸局勢緊張，那幫老傢伙還能夠看出來雙方都在虛張聲勢麼？

真要是發生動亂，以道爾頓家族的力量，也能夠在大亂爆發前，先將不穩定因素給清除掉。

沒有持續推波助瀾，趁機將北地貴族一棍子打死，估摸著還是那幫北地貴族子弟身後的家族施加了壓力，或者是在別的方面同道爾頓家族做了交易。

不方便親自出去，又不想讓一眾北地貴族子弟在自家的後花園紮根，那就需要讓棋子上了。

毫無疑問，兩郡之中的一眾本土貴族子弟，都是道爾頓家族的棋子，哈德遜自然也不例外。

上次在達迪爾城的時候，皮爾斯伯爵可是毫不避諱的挑撥了哈德遜和西斯男爵之間的關係。

想到了這一步，哈德遜就暗自叫苦。果然知道的越多，遇到的煩惱就越多。

要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完全可以對西斯男爵鬥起來，發動全部的人脈關係慢慢將他搞下去。

八百精銳很了不起麼？

只要多挑起幾次鄰里糾紛，很快就會變成七百、六百、五百……不斷的打勝仗，但手中的實力卻在不斷削弱，直到有一天優勢消耗殆盡。

除非他那位大公父親願意源源不斷的投入，要不然哈德遜有的辦法，慢慢給西斯男爵進行放血。

可是現在知道了皮爾斯伯爵的算計，哈德遜就不能那麼玩兒了。既要和西斯男爵鬥，又需要這位搞出動靜來吸引道爾頓家族的眼球，為自己爭取寬鬆的發展環境。

最好是讓道爾頓家族認為，雙方鬥得勢均力敵，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或者是自己稍微處於下風都可以。

只要一直僵持不下，道爾頓家族才會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會急著壓制山地領的發展。

“告訴送信的人，我會準時帶人參加的。”

哈德遜冷漠的說道。

聚會要參加，不過不是去捧場，而是過去攪局的。

或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手段不夠高明，但作為一名需要苟著的小貴族，手段就不需要太過高明。

有時候手段太高明，也是一種罪過。

在貴族的世界裡，家族實力弱，個人能力太強，往往是會吃大虧的。

……

楓葉領，伴隨著大量的獸人奴隸南下，凱特來男爵著實是撿到了不少便宜貨。

“壟斷獸人奴隸貿易”、成為“東南行省最大的獸人奴隸商人”……這些宏偉的目標，凱特來男爵全部都達成了。

然後，事情就尷尬了。讓帶兵打仗他還行，做生意那就為難人了。手下的一群武夫，明顯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雖然在北地的時候，也參與過走私貿易，但那種生意都是家族主導，他只是中間一環的執行者。

往返阿爾法王國和獸人帝國之間的商品，在當地全都是難得的緊俏貨，早早就被人預訂了，根本就不需要找銷路。

原本以為只要壟斷了獸人奴隸供應，顧客就會自己找上門來。事實證明，完全是他想多了。

北地貴族和本土貴族完全是兩個圈子，凱特來男爵手握大量獸人奴隸的訊息，只是在他們的內部圈子裡傳遞，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他成為東南行省最大的奴隸商人。

如果訊息傳遞慢，也不是不能夠接受，只要過些日子，其他貴族還是會收到訊息的。

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派人通知了附近的一些貴族，明確告訴了人家他手中擁有大量的獸人奴隸，結果人家就回復他三個字——“知道了”！

“這幫該死的南疆貴族，為了那可憐兮兮的面子，一個個居然連利益都不顧了！

明知道自己領地勞動力不足，也不知道購買一些奴隸補充。等著吧，將來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默默的問候了所有本土貴族全家，凱特來男爵無奈的發現問題還是需要解決。

奴隸可不是其它商品，可以長時間壓貨，這些傢伙可是要吃飯的。多了上萬張嘴，每天光吃喝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何況為了壟斷奴隸貿易，凱特來男爵已經壓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還靠著家族提供的擔保，欠下了大量的外債。

現在手頭就只剩下維持領地運轉的資金，要是不能及時將這些奴隸銷售出去，下個月領地就可以宣告破產了。

“怎麼樣，霍爾曼叔叔？可曾有人願意出價？”

凱特來男爵期待的問道。

為了找一個帶頭採購的傢伙，他不得不派出身邊最信任的霍爾曼騎士。畢竟，貴族老爺們的門檻都很高，不是貴族過去拜訪，估摸著連本人見不到。

“凱特來，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本來大家一聽有便宜奴隸出售，大家還是興致勃勃，可是當得知我們要出售的是獸人奴隸後，他們一個都變了臉色。

就連我們贈送的獸人奴隸，也被他們給退了回來。理由是：有可能嚇壞領地的居民，他們需要對所有領民負責。

當然，也不是完全無人問津。有幾個貴族對狐女、貓女、兔女、豹女……感興趣。如果價格便宜的話，他們表示可以接手。

還有一位貴族表示自家在鬥獸場有關係，如果我們有五大皇族你獸人出售，他可以幫忙聯絡。”

聽了霍爾曼騎士的解釋，凱特來男爵差點兒氣吐血。白送的奴隸都沒人要，這獸人得有多討人厭。

只對狐女、貓女、兔女、豹女……感情深，他是那種驕奢淫逸、沒有良知的貴族麼？

雖然收購來的奴隸之中，確實也有幾名異族美女，但那是拿來拉關係、開擴人脈用的，可不是拿來單賣的。

若是單獨進行出售，哪怕價格再怎麼高昂，一名異族美女頂多也就百八十金幣。

除非異族美女還是獸人中的貴族，或者是五大皇族的成員，才有可能賣出更高的價格來。

可問題是獸人貴族是那麼好抓的麼？就算是捕奴隊利益燻心，也得先保障有命回來才行。

聯絡鬥獸場就更扯澹了，抓捕五大皇族的獸人當奴隸，真以為獸人帝國的官僚都是死人啊！

平常時期，大家從事走私貿易，或者是抓捕幾個奴隸，沒有引起大動靜，那是因為事先交了保護費的。

只要把眼睛放亮點兒，不去招惹獸人帝國的大人物，不正好和獸人軍隊遇上，就有七八成的機率全身而退。

要是捕奴隊中有人肆意妄為，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或者是幹了不該乾的事，引發的獸人的反彈，同時期深入獸人帝國的捕奴隊都得損失慘重。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更嚴重的甚至能夠在邊界掀起一場軍事衝突。

“怎麼，那位哈德遜男爵也沒興趣？他的礦山可是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這些愚蠢的獸人奴隸，可是最好的消耗品。”

凱特來男爵掙扎的問道。

最糟糕的預桉，那就是從所有奴隸中挑出美貌女子出售給貴族，再將武力值較強的種族賣給鬥獸場。

從剩下的奴隸中挑選易於管理，擅長農耕的奴隸，留下來自家領地用。

剩下的垃圾奴隸，那就只能四處求人，請交好的貴族看在以往交情的份兒上幫忙消化一些。

實在是處理不掉的，那就揮淚大甩賣。廉價處理給某位無良的礦老闆，回籠一分本錢算一分。

凱特來男爵批次收購的奴隸價格很低。理論上來說，只要操作得當，這麼處理下來，大機率還是能夠回本的。

成則血賺，敗則保本。就算是出現虧損，也不會太過嚴重，這樣的買賣自然值得賭上一切。

可惜計劃是美好的，現實確實骨感的。壟斷的生意要賺錢，還必須要有一個前提——剛需。

獸人奴隸，顯然不屬於剛需產品。即便是有貴族對異族美女感興趣，但那也是可選消費，大家沒有興趣出高價接盤。

鬥獸場，整個東南行省也就那麼三五家。就算是願意敞開收購，估摸著頂多也就吃下幾百號人。

這還得有關係，才能夠賣得進去。畢竟，人家是有固定合作伙伴的，輕易不會進行更換。

最有價值的奴隸賣不出高價，想要透過壟斷血賺是不可能了。就連回報的難度，也瞬間增長了數倍。反倒是虧本的機率，急劇開始攀升。

“我沒有見到哈德遜男爵本人。不過聽他的管家說，最近他們的訂單數量銳減，等到開春之後，就會慢慢減產。

訊息應該是可靠的。山地領今年接了很多大單，僅僅只是半年時間銷售的商品加起來，就超過了五萬金幣。

現在局勢趨於穩定，就他們生產的那堆破爛貨武器，除了廉價之外一無是處，未來肯定是賣不動的。

僅僅只是出售農具和日用品，明年的訂單肯定沒法和今年比。如果那位哈德遜男爵繼續堅持不出售鐵，礦山減產是必然的。”

霍爾曼騎士無奈的回答道。

不是他這個推銷員不努力，恰恰是因為他太過努力，連山地領的生產情況都給打聽到了。

知己知彼，本來是沒有錯的。遺憾的是他對接的只是一位外借來的管家，並不是山地領真正的決策層，打聽到的訊息自然也只是明面上的。

錯誤的訊息，直接導致了霍爾曼騎士做出誤判，認為礦山減產的哈德遜老爺，對勞動力的需求大幅度下降。

儘管山地領在不斷開荒，可外界依然不認為這種情況，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大部分人都認為，哈德遜下血本開荒，只是為了實現領地的糧食自足，以減少領地的財政支出。

以山地領現有的人口計算，開荒行動堅持個一兩年就差不多該結束了。繼續持續投入下去，就算哈德遜願意，也得錢包能夠承受才行。

幹活的農奴和不幹活的農奴，消耗可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尤其是開荒這種重體力活兒，營養供應不上身體可撐不住。

新開闢的土地產出低下，前幾年主要是養地為主，土地收益短期內肯定指望不上的。

現在哈德遜可以玩命的折騰，那是因為今年出售武器大賺了一筆。但這種暴利的買賣不常有，礦山的收益不可能一直這麼高下去。

沉思了許久，經歷一番激烈思想鬥爭的凱特來男爵緩緩說道：“異族美女就暫時不要出售了，這些都是搖錢樹，一次性賣出不合算。

安排一個商人，以他的名義開設一家妓館。地點就放在領地之中，吸引那些貴族過來尋歡。

本來還想將酒樓、賭場、角鬥場都給安排上的，現在領地財政不富裕，只能先行押後了。

剩下的奴隸，現在能賣出去多少算多少，儘可能的先回籠資金。

我要親自去拜訪一趟哈德遜男爵，獸人奴隸雖然不怎麼好用，但也是可以用來做苦力的。

山地領可不都是平原，開墾了那麼多土地，總不能全部靠天吃飯吧？

估摸著我們鄰居已經開始規劃水利工程了，這可是比開荒更大的工程。沒有足夠的人命往裡面填，怕是完成不了。

現在還沒有開工，估摸著他還沒有做好拿人命往裡填的思想準備。農奴雖然不值錢，可損耗太大還是會有損貴族的名聲。

從我的瞭解來看，那個奸商可是一位沽名釣譽的主，絕對不會讓自己背上殘忍、暴虐的惡名。

正常情況下的話，他大概會每年施工一部分，以拉長工期來減少人員傷亡。

但是現在有價格便宜，又可以隨便折騰的奴隸送上門，想來這傢伙也不會拒絕。

如果順利的話，我們這次還是有機會能夠保住本金。就算是真的虧損，也不會賠得太多。

我們的鄰居雖然是一名奸商，但不得不承認他做事，還是很有底線的。做了那麼多筆生意，從來都沒有將人逼到過絕路上。

在秋耕之前，他可是賒出去了不少農具。雖然價格高了一點兒，還是解了不少人的燃眉之急。

估摸著除了我這個倒黴蛋，被坑得比較慘之外，大部分人和他交易過的人，都還在暗地裡念他的好。”

看得出來，凱特來男爵非常不甘心。可是沒有辦法，東南行省的貴族實在是對獸人奴隸無愛。

具體原因是麼，大機率是沒被逼到絕路上。作為地頭蛇，想要獲得農奴遠比他們這些外來戶容易。

有更好的人族農奴可以使用，幹嘛還要購買不確定的獸人奴隸呢？

別的不說，光語言不通就是一個大難題。除非凱特來男爵在賣奴隸的同時，也給配備上翻譯。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獸人種族繁多，除了那群詭異的薩滿之外，誰敢說精通所有獸人種族的語言？

解決不了使用者的痛點，所以這筆生意從一開始，凱特來男爵就註定要失敗。

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辛辛苦苦折騰一場，明明是在進行資敵，最後還要期待競爭對手有節操，才能夠保住本金。

說完，雷厲風行的凱特來男爵直接跨馬而出。不能繼續拖下去了，每多耽擱一天都要多消耗上萬磅糧食，他實在是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