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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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書房，迎接哈德遜的不是興師問罪，而是一張巨大的地圖。

或許是奧蘭子爵有涵養，又或許是沒把白天的風流韻事當回事，直接拉著哈德遜走到地圖前。

從標註的小字上，依稀可以判斷出這是風雲行省的地圖，瞬間哈德遜就明白了這是咋回事。

作為倒黴熊孩子，任性的一眾風雲行省貴族，這次可是踩了大雷。

為了完成駐守任務，據說風雲行省的一眾貴族，都在領地內進行了二次徵兵。

前前後後投入到這場戰爭的青壯，怕是已經不下二十萬。即便是如此，還是靠著王國援兵增援，才勉強守住了防線。

首輪參戰，就被打得這麼慘。毫無疑問，風雲行省的一眾貴族，這次肯定倒了血黴。

如果沒有奇蹟誕生，必然有很多貴族家族走向衰落，甚至是滅亡。

作為老鄰居，幫忙關心、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局勢艱難啊！

在前線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哈德遜子爵，你做好迎接挑戰的準備了麼？”

看著有感而發的奧蘭子爵，哈德遜很想回一句——沒有！

備戰工作進行到現在，看似初見成效，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還是遠遠不夠。

獸人發起的全面戰爭，從來都不是一波流。阿爾法王國有援兵，獸人帝國同樣也有援兵。

按照慣例，不把國內各部落的丁口消耗的七七八八，獸人是不會停手的。

假如因為戰爭，導致一個種族從獸人帝國消失，不要覺得奇怪，這只是常規操作。

沒準過些年，消失的種族還會再次出現。在跨種族濫交的獸人帝國，不說每天都有新生種族誕生，可每個月總得增加一些種族。

這些種族通常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大部分稀有種族，都是稀裡糊塗的來到這個世界，又稀裡糊塗的離開這個世界。

這種層次的戰爭，比拼的是雙方綜合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兩名貴族的努力，所能夠改變的。

準備的再怎麼充分，到了戰場上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員，頂多影響一下區域性戰爭。

心裡可以沒底，嘴上卻必須要信心十足。每一位優秀的貴族，都是一名合格的嘴強王者。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展開。如果中途不發生意外情況，待到參戰之時，我將帶著最少兩萬精銳士兵上戰場！”

意氣風發的聲音，就好像他已經有了兩萬精銳，隨時都可以出征一樣。

實際上滿打滿算，整個科斯洛家族的私軍，再加上郡中所有貴族的私軍，都湊不出一萬精銳。

“兩萬精銳也不算少，只是想要渡過這場戰爭，並且還能有所收穫，怕還是有些不夠。

根據前線軍中傳來的訊息，風雲行省的貴族私軍傷亡總數已經超過七萬，光陣亡人數就有三萬，其中陣亡的貴族子弟都超過一千人。

外界傳言中風雲行省一家貢獻了前線一半的傷亡，那是一點兒也不誇張。據說為了救治傷員，很多隨軍牧師都給累趴下了。

如果不是無路可退，又沒法投降，他們怕是早就崩潰了。

這就是準備不足的後果！但凡是他們練兵的時候盡心一點兒，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可憐的流風家族，碰上一個自大狂家主，這次怕是要沒落了！

風雲行省的一眾貴族，現在也被這傢伙給坑慘了。死了這麼多貴族，這筆賬戰後勢必會和他們清算。

傳承數千年的流風家族，這次怕是會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直接斷了傳承。”

情報是哈德遜的短板，就算是想往前線派人，也沒辦法在短時間混出頭。

僅僅只是貴族普通軍官，那就是十足的炮灰。莫說是將前線的情報及時傳遞回來，自己不死在戰場上，就算是幸運的。

能夠獲得詳細的傷亡戰報，顯然霍利斯爾家族安插在前線的子弟，軍中身份地位不低，甚至有可能在指揮部某個核心崗位上。

奧蘭子爵現在拿流風家族說事，兔死狐悲的共鳴心裡或許會有，但大機率不會這麼好心。

看看地圖就知道，喬木郡以西就是風雲行省。好鄰居出了事，關心一下是必須的。

畢竟，這種機會難得。倒黴的不光是流風家族一家，風雲行省所有的貴族都被一波坑了進去，戰後勢必會陷入虛弱期。

東南行省有道爾頓家族壓著，沒有霍利斯爾家族更進一步的空間，將目光投到註定衰落的鄰居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為中等貴族之中實力靠前的存在，只要在戰爭中沒有出現太大的損失，霍利斯爾家族想要入主風雲行省，成功的機率並不低。

具體怎麼操作，不需要哈德遜操心。終歸祖上也是大貴族，他可不信奧蘭子爵會不知道上層政治遊戲的規則。

對霍利斯爾家族的謀劃，哈德遜沒有多少興趣。風雲行省再怎麼變化，也輪不到他去分一杯羹。

就算忽略地理位置上的困難，科斯洛家族也沒有能力在風雲行省擴張。當然，僅僅是謀劃一兩塊騎士領，那還是有希望的。

只是這沒有意義，和平年代任何一塊領地都是寶貴的。戰爭時期則不一樣，幾乎每天都有無主領地誕生。

除了感嘆之外，哈德遜就只剩下了佩服。見過敗家的，沒見過這麼能敗家的。

在此戰之前，流風家族的家主在王國之中，也有不低的聲望。

作為封地貴族之中，少有能夠獲得公爵封號的家族，流風家族一直都是王國的中流砥柱。

“尊敬的奧蘭子爵，可是前線發生過變故？正常情況下，作為守城的一方，貴族軍官損失不應該有這麼大的！”

哈德遜疑惑的問道。

這麼快就損失數萬士兵，他就覺得當代流風公爵是一個“人才”。換一頭豬去指揮，作為守城的一方，都未必會一下子死傷這麼慘重。

不光士兵損失慘重，就連貴族軍官都一下子陣亡上千人，這已經不單單是“人才”那麼簡單，分明就是“曠世奇才”。

“哼！”

“除了自不量力的主動出擊，被獸人的精銳部隊逮住狠揍之外，你還能夠想到在短時間內，一下子損失這麼多兵力的辦法麼？”

奧蘭子爵一臉鄙視的說道。

王國不提倡主動出擊，想要主動出擊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必須打贏，最不濟也得打成平手才行。

這位流風公爵，明顯是一位反面例子。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居然帶著部隊出城和獸人玩兒野戰。

幸好流風家族的實力強大，在遭遇戰敗之後，還是帶著一眾行省貴族，勉強守住了防線。

否則，不用等戰後貴族內部的清算，現在王國就要追究他擅自出擊的責任。

“子爵閣下，風雲行省的貴族就沒有勸阻，直接看著流風公爵犯糊塗？”

哈德遜疑惑的問道。

按理來說，這種主動送死的命令，大家都應該是非常牴觸的。

要是擱東南行省，要是總督敢下這樣的送死命令，估摸著只能帶著自己的親信出擊，剩下的貴族根本就不會鳥他。

行政上的領導權，改變不了封地貴族都是獨立諸侯的事實。哪怕是一省總督，對貴族們的約束也很有限。

聽從命令，那是建立在規則範圍之內，並且還不能損害大家的核心利益。

“送死”的軍令，明顯是超出了大家的承受範疇，那就屬於“亂命”。

國王的“亂命”，到了下面都有可能被駁回去，何況是一名總督的“亂命”。

“風雲行省的情況和我們東南行省不一樣。

最近這些年流風家族擴張的厲害，佔據了全省超過四成的土地，大半的郡守都是出自流風家族，在省內純粹就是一家獨大。

在此戰之前，流風公爵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論起個人威望，遠在我們的皮爾斯伯爵之上。

各地的郡守大都是他的親信，在風雲行省幾乎是一言九鼎。其他人就算是發現問題，也不敢和他硬頂。

敢主動出擊，流風公爵也不是完全瞎搞。

風雲行省的軍隊整體素質不行，可其中還是有不少精銳。正常情況下和獸人大軍遭遇，是不應該這麼慘的。

可惜他們的運氣非常不好，剛解決一家鼠人部落的軍隊，就和一支比蒙軍團遭遇。

哪怕坐擁兵力優勢，也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面對兵力過萬的比蒙軍團，風雲行省貴族聯軍很快就損失慘重。

哈德遜，我知道你的軍事能力不錯，但這次流風家族血的教訓，必須要時刻記在心裡。

非凡萬不得已，不要去和比蒙軍團正面交鋒。哪怕是王國最精銳的部隊，面對比蒙軍團也得集結數倍的兵力優勢，才敢和他們交手。

幸好比蒙一族人丁數量有限，遭遇他們主力的機會不大，不然這場戰爭根本就打不下去。”

看著心有餘悸的奧蘭子爵，哈德遜瞬間放下了懸著的心。知道敬畏就好，怕就怕那種明明自己不行，偏偏還自認為牛逼。

王國不允許擅自出擊，或許也是這種自認為牛逼的貴族給逼出來的。一個流風公爵就坑了風雲行省，要是多出來幾個，阿爾法王國豈不是直接涼涼。

“子爵閣下，風雲行省損失這麼慘重，取得的戰績應該也不小吧？”

哈德遜試探性的問道。

儘管不抱有多少希望，他還是希望奇蹟發生。若是能夠重創比蒙軍團，對整個王國來說，付出這些損失也不虧。

“別幻想了！比蒙軍團的傷亡，連四位數都不到，陣亡的那就更少了。

但凡是能夠擊殺幾千比蒙，那麼這場戰鬥就是人族反擊獸人入侵中，可歌可泣的一場大勝。

要是能殲滅一支萬人的比蒙軍團，哪怕流風公爵將整個風雲行省的軍隊全部賠了進去，王國也會替他善後兜底！”

聽了奧蘭子爵的話，哈德遜直接翻了翻白眼。殲滅一個比蒙萬人軍團，簡直就是在做夢。

在過去的數百年歲月裡，比蒙軍團成建制被殲滅的案例一共也就兩次，都是大陸各國援軍抵達後才完成的。

付出的代價，史書上只留下兩個字——慘痛！

要是流風公爵能夠做到，現在他就是億萬人族敬仰的英雄，而不是現在的反面教材。

莫說是那幫未完成訓練，匆匆上戰場計程車兵，即便是換成王國常備軍，沒有十倍的兵力，也很難擊敗一支比蒙軍團。

想要打殲滅戰，除非比蒙傻乎乎的衝進陷阱裡。不然打不贏，還不能跑麼？

不同於人族，比蒙可都是雙生子，一為“人”一為“獸”。

戰獸和比蒙就是親兄弟，從小一起長大，配合完全是親密無間。

論起速度來，超過大部分人族騎兵。只有少量的上等好馬，才能夠和他們比拼速度。

速度快+戰鬥力強，這才是比蒙一族能夠以稀少的人口，佔據五大皇族之首的原因。

事實上，獸人帝國五大皇族也不是恆定的。若是某一族陷入衰落，同樣也有可能比下面的種族取代。

五大皇族不斷的發起南侵戰爭，既是為了清理國內多餘的人口，也是趁機削弱國內的強戰力種族。

一次又一次的戰爭下來，才奠定了五大皇族獨大的局面。

除五大皇族外，別的強戰力種族丁口數量，始終保持在較低的數值，難以有所增長。

“子爵閣下，風雲行省貴族現在已經實力大損，估摸著完成駐守任務之後，實力還會進一步削弱。

何況，後面還會有二次徵召、三次徵召。恐怕不等戰爭結束，他們就已經耗盡了元氣。

流風公爵又犯下了大錯，戰後勢必會和省內貴族離心離德，風雲行省爆發大洗牌是必然的。

如此百年難遇的機會，不知霍利斯爾家族可有想法？”

哈德遜開門見山的問道。

對著地圖聊了這麼久，哈德遜可不認為自家岳父就為了和他討論戰場上的局勢。

即便是真要討論，那也是對著他一頓劈頭蓋臉的輸出之後，再慢慢的討論。

連抓他小辮子的機會都放過了，擺明了是有重要事情商議，讓奧蘭子爵顧不得追究他那點兒小事情。

話題都是圍繞著流風家族展開，擺明是霍利斯爾家族見東南行省難以展開，想要在風雲行省尋找機會重回大貴族之列。

“流風公爵這次惹出的亂子太大，戰後風雲行省勢必會陷入混亂。為了不讓混亂波及到東南行省，我才密切關注一下。

不過戰後風雲行省的局勢，要是遲遲無法穩定，霍利斯爾家族還是願意替王國分憂的。”

奧蘭子爵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說道。

見到這一幕，哈德遜覺得自己又學到了。明明是想要趁機擴張，卻偏偏硬要說是替王國分憂。

看來想在貴族圈子裡混的好，就必須要練出一副厚臉皮。面紅心黑，才是正確的開啟方式。

作為盟友，霍利斯爾家族想要對外擴張，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哈德遜肯定是支援的。

若是霍利斯爾家族重回大貴族之列，對哈德遜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需要難受的只會是道爾頓家族。

不過觀奧蘭子爵的作風，估摸著也不會在想要入主風雲行省的關口和道爾頓家族發生矛盾，搞不好兩家還會在暗中進行交易。

如此一來，東南行省的一眾貴族就要小心了。沒有省內第二家族頂著，原來的政治平衡勢必被打破。

面對強勢的道爾頓家族，剩下的一眾中等貴族未必能夠結成聯盟，繼續與之抗衡。

一家獨大的局面，對正在積攢實力的山地領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正胡思亂想之際，哈德遜猛然醒悟了過來。東南行省的一眾貴族私軍都還沒有上戰場呢，誰知道戰場上會發生什麼？

若是運氣不好，同風雲行省一樣上去就被獸人給打殘了，想要自保都來不及，那就啥也不用想了。

大家一起受損還算好的，正好一起拉倒水平線，平衡依舊可以維繫。為了阻擋外來窺視者，大家還可以聯手。

萬一只有幾家損失慘重，其他幾家卻沒有損失，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短時間內，大家或許會看在盟友的份兒上，不好意思對自己人下手。

時間一長，情感慢慢淡去，在利益的驅使之下，發生衝突是必然的。

一切都不確定，哈德遜反倒是不愁了。相比其他貴族，山地領反而沒那麼多利益好損失的。

核心利益就礦區，和開闢出來的荒地。別人想要過來搶，都不是那麼容易。

只要他活著，有貝爾斯登做坐鎮，保住基業根本就不存在問題。

根基不失，想要恢復軍事實力也簡單。士兵只要不是成建制的全軍覆沒，恢復過來也就一年半載的事情。

“子爵閣下，真乃我等楷模。憂國憂民之情，值得所有人學習。如果需要的話，科斯洛家族也可以出一份力！”

哈德遜當即開出了一張空頭支票。至於要不要兌現，提供支援到什麼地步，那就要看局勢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