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統帥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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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城。

聯盟援兵抵達，獸人大軍撤退，接應任務完成的訊息傳入王宮之後，一眾王公貴族們的臉上不僅沒有出現笑容，反而一個個臉色陰沉的可怕。

看似一切都向好的方面發展，可手中的傷亡數字，怎麼也讓他們高興不起來。

將近六十萬軍隊永遠留在了獸人大草原上，阿爾法王國元氣大傷，貴族集團幾乎是家家哭泣、戶戶掛白帆。

同以往的歷次戰爭一樣，王國數十年的財富、軍事實力積累，都在戰爭中一朝耗盡。

“一個個的怎麼都不說話了？前面哭著、鬧著要突圍，現在的結果就是你們想要的！”

凱撒三世沒好氣的說道。

顯然，上次群臣聯合逼宮的事情，他到現在也沒能釋懷。

國王在氣頭上，自然沒人上去觸黴頭。此刻大家的心情都不怎麼好受，想要甩鍋又找不到背鍋俠。

坎貝爾元帥戰死，再把黑鍋丟過去，凱撒三世肯定不答應。

作為始作俑者的北地五大家族，乃是王國中妥妥的實力派，在朝堂也不乏力量，讓他們承擔責任，那又是一場無休止的扯皮。

人族聯盟牽扯太廣，更是惹不起。讓他們背鍋，那是會引發國際衝突的。

最好欺負的哈德遜，剛剛才伸手拉了各家一把，這個時候把黑鍋甩過去，吃相又太難看了。

大家都是體面人，做事的時候總得留下三分餘地，不然日後不好相見。

沒有替罪羊，那麼就只能罵獸人了。不過這裡是御前會議，沒必要搞得那麼粗魯，回頭對下面宣傳時再罵也不遲。

“陛下，獸人向來詭計多端，沒準什麼時候又殺了回來。既然接應任務已經完成，就趕緊讓大軍撤回來吧！”

愛菲耶羅大公開口勸說道。

損失慘重的阿爾法王國，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不管怎麼說，這些王國僅存的精銳，必須要保住。

相比以往的歷次大戰，在這次戰爭，阿爾法王國被動挨打的時間最短，淪陷過的土地也最少，平民傷亡和國內的經濟損失也是歷史最低。

只要保住了精銳種子，要不了十年時間，王國就能夠恢復實力。要是能夠恢復新收復省份的生產，國力甚至有希望更進一步。

縱使現在損失慘重，但是北地一眾人族國度中，阿爾法王國依舊是最強的。

只要人族聯盟能夠給點兒力，將獸人帝國打殘，未來數十年阿爾法王國就沒有了外敵威脅，可以安心種田。

從總體戰略上來看，這次損失慘重的戰爭，阿爾法王國其實也是贏家。只是付出的代價有些慘重，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奄奄一息。

“那就讓他們撤回吧！”

凱撒三世微微點頭後說道。

事有輕重緩急，氣可以隨時生，但軍國大事卻必須要立即進行處理。

不將情緒帶入決策中，這也是凱撒三世能夠牢牢把控朝政的重要因素。即便是斷了一條在軍中的支柱，還是沒有影響他的地位。

“陛下，人族聯盟的援軍已經出發，要不了多久就會陸續進入我國，接下來就輪到我們發起反攻了。

考慮到地理位置的緣故，我們繼續在紫荊關、賀蘭堡一線佈防，已經無法滿足接下來的戰爭需求。

有聯盟的首批援軍和莫西公國相助，現在也是時候考慮：重新在新收復的北地七省上建立防線、囤積物資，為大反攻做準備了！”

宰相紐芬蘭大公順勢提議道。

原本這不在計劃之內，按照之前的構想，北征軍直接跟著那幫“老爺騎士們”在獸人帝國折騰，就可以將敵人搞趴下。

可惜那幫老爺子的心態不怎麼好，在得知比蒙皇死於長生秘法的反噬之力後，一個個的心態都崩了。

除了原本就是阿爾法王國的強者，依舊留在軍中之外，剩下的一個個都回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誰都知道快要死的人惹不得。哪怕明知道這些人違約，將北征軍給坑慘了，王國也只能將委屈往肚子裡咽。

跑到獸人帝國腹地鬧騰了一番，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一路上屠殺的獸人，同樣是數以百萬計。

最重要的是打擊了五大皇族在獸人心目的地位，為接下來的獸人帝國內亂，奠定了基礎。

“宰相，要恢復極北七大行省的防線，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需要投入的人力、財力、物力，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何況還要考慮敵人隨時過來破壞，一不留神工地就變成了戰場。破壞可遠比建設速度要快！

以王國目前的財力狀況，根本就承擔不起這種大工程。至於向前推進戰線，為大反攻做準備，我看還是押後再議。”

德爾加多果斷拒絕道。

不是他沒有戰略眼光，實在阿爾法王國太窮了。戰爭進行到現在，國庫空的都能夠跑老鼠了。

兜裡沒錢，讓他這位財政大臣也非常無奈。

即便是修建防線的物資全部就地取材，民夫總是要吃飯的。受戰爭的影響，國內的糧食產量大跌，已經無法滿足全民所需，只能從海外採購。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阿爾法王國缺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兒。王國的資金缺口數以千萬計，比一年的財政收入都多，不是財政部想擠就能夠擠出來的。

“德爾加多，不要太過著急。資金的問題，我們不是剛剛才徵收了一次戰爭稅麼？

咬牙堅持一下，總是能夠想出辦法來的。為了大局著想，大家就一起勒緊褲腰帶過幾年苦日子。

我先帶個頭，從現在開始到王國財政好轉前，就不領取薪水了。王國高層官員一律暫停發放薪水，中下層官員酌情削減三到五成。

各個部門的預算，也給往下壓一壓；有功之臣的賞金，只發放小貴族的，剩下的都先給欠著！”

宰相紐芬蘭大公故作澹定的說道。

毫無疑問，這是得罪人的提議。從戰爭爆發開始，官員們的各種福利待遇就大幅度縮水，再這麼一削減到手的就更少了。

部門預算，那就更不用說了。戰爭爆發後，除了軍務部的開銷不斷增加外，其它部門那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反倒是軍功賞金的問題，最容易解決。因為戰爭的緣故，不光是賞金都停留在賬面上，就連陣亡貴族的撫卹金，都沒來得及發下去。

明知道是雷，那也得硬著頭皮踩，誰讓他是王國的宰相呢？

作為百官之首，在這種關鍵時刻，他要是不敢出來得罪人，總不能讓國王凱撒三世親自下場拉仇恨吧？

“宰相，這還是遠遠不夠。

王國官員大部分都是義務性質的，需要財政部發薪水的本來就沒多少，而且財政部已經欠了大家兩個月的薪水未發。

各部門的預算，也是一壓再壓，除非你能夠將軍務部的開銷壓下去，否則頂多再擠出幾十萬金幣。

貴族的賞金，早就被財政部挪用的差不多了。賬上剩下的那幾百萬金幣，還是用來應急的。

我們現在面臨的危機，已經不是靠節流能夠解決的了。唯一的辦法就是開源，比如：再徵收一次戰爭稅，或者是向聯盟中的各國借貸！

坦率的說，這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光去年我們就徵收了三次戰爭稅，年初又來了一次，現在再收的話，很多小貴族怕是支撐不住。

借外債的話，我覺得弗蘭西斯伯爵更有發言權。”

德爾加多聳了聳肩說道。

王國財政能夠堅持到現在，都沒有發生破產，他這位財政大臣已經可以傲氣對外的宣佈：自己對得起王國了。

“財政大臣說得不錯，向各國借貸並不是什麼好選擇。參考我們以往的借貸桉例，這個過程並不美妙。

前些日子，在莫西公國出現了一種戰爭債券，我覺得財政部可以跟著學學。

相比和各國政府談判，其實直接向國內外的大貴族兜售帶利息的戰爭債券，更加容易募集到資金。”

弗蘭西斯伯爵澹定的說道。

莫西公國四處兜售戰爭債券，早就在大陸上鬧得沸沸揚揚。沒有把戰爭債券賣到阿爾法王國，那是因為大家都是“爛兄爛弟”，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作為外交大臣，發生在鄰國的事情，弗蘭西斯伯爵自然要去了解。

“我們現在的資金缺口，可是高達三千多萬金幣。這麼多的錢，能夠靠發行戰爭債券借到？

率先宣告，高利貸是不可能的。王國的財力有限，不可能承受超過太高的利息。哪怕是正常的民間借貸，我們也承受不起！”

財政大臣德爾加多侯爵嚴肅的說道。

想要借錢，又不願意承擔高昂的利息，本身就是一組矛盾命題。

大貴族們確實有愛國情懷，但這種情懷值多少金幣，尚且是一個未知數。

更何況戰爭進行到現在，貴族們的家底同樣消耗了不少，現在未必就有多富裕。

就算是大家願意支援王國，怕是也很難拿出大筆的現金出來購買戰爭債券，畢竟人家也是要留錢應對戰後重建的。

“參考一下莫西人制定的利率，再結合我們的實際情況，印製一批戰爭債券出來銷售應急。

不過具體數字，財政部必須要嚴格控制好，不能超過王國的還款能力！”

凱撒三世當機立斷道。

該花的錢必須花，就算是沒有人族聯盟軍隊遠征的事情，新收復的七個行省，戰後同樣需要納入王國的防線之中。

甚至現在動手，還可以將邊界線向北挪移一些。反正過去了這麼多年，具體的邊界線也成了一個迷。

不仗著人族聯盟的勢，儘可能的多圈佔地盤，那就成傻子了。

以實際行動造成既定事實，只要人族聯盟予以承認了，那就變成了阿爾法王國的合法領土。

這種事情無須擔心，大陸霸主也是要面子的，讓自家小弟將吃到肚子裡的利益讓出去，豈不是讓各族看輕人族？

只要玩的不是太過分，超過了自身消化的極限，引來了盟友們的嫉妒，那就問題不大。

……

“陛下，坎貝爾元帥不幸遇難，前線匯聚了那麼多軍隊，我們有必要任命一名新的統帥，您看讓誰擔任合適？”

愛菲耶羅大公試探性的問道。

坦率的說，現在阿爾法王國軍中，夠資格擔任前線統帥的將領著實不多。

南方的一眾大貴族，基本上都排除在了備選名單，原因非常簡單——缺少足夠的戰功。

反倒是北方的貴族，因為常年和獸人廝殺，積累的軍功更多一些，在軍中的影響力也更大。

這是他們的優勢，同樣也是劣勢。

站在國王的立場上，不是誰的戰功最多、威望最高，誰就是最合適的統帥，還要考慮各方面的平衡問題。

“軍務部有哪些人選？”

凱撒三世關心的問道。

這種程式是必須的，哪怕心中有自己的人選，也得先看群臣的反應。

最好提名的事情都讓手下來幹，萬一親自上場提名的將領，被群臣給否定了，那就尷尬了。

這種事情，在朝堂上可不是什麼新鮮事。凱撒三世算強勢的君主，但在王國重要的人事任命上，依舊需要和大家商議。

“軍務部共擬訂六人，分別是皮亞斯公爵、亞蓋隆公爵、迪亞斯公爵、卡瓦迪亞公爵、哈德遜伯爵和詹姆斯侯爵。”

愛菲耶羅大公的話音剛落，凱撒三世都眉頭就緊皺了起來。一共六個人選，前面四個都是北地五大家族的成員。

要不是亞倫多公爵被獸人給弄死了，繼承人的威望不足，估摸著北地五大家族就要一起入圍了。

幾乎不用想，他就第一時間排除了前面的四位。

沒有辦法，北地貴族在軍中的影響力太大，要是讓他們的人擔任了統帥，那麼未來常備軍統帥的位置是不是也要給他們？

本來常備軍就常年駐紮在北地，北地貴族在軍中的影響力就很大，要是再任命一位北地貴族擔任統帥，長此以往下去，軍權怕是要徹底落入北地一系貴族手中。

毫無疑問，這種尾大不掉的局面，是任何君主都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