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博弈下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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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尬聊到了王宮，同行的中低層將領都去參加慶功宴，一眾高層將領卻進了議事大殿。

急匆匆的召開會議，凱撒四世也是迫不得已。不趁著大家都在把問題給解決掉，等人回到了領地，再想解決近東問題就難了。

私底下早就派人和各方溝透過了，遺憾的是包括哈德遜在內的一眾大貴族，都對近東地區無愛。

貴族沒有選擇封地的權力，卻有拒絕封地的權力。

按照慣例，大家都不肯接受的封地，將由王國進行直轄統治。

這個可怕的想法剛提出來，就遭到了朝堂百官們的集體反對，尤其是財政部的官員表現尤為激烈。

王國的直轄區，要麼是大都市，要麼是戰略要地。

不是能為王國創造財政收入，就是可以加強對地方的控制，保障政府權力得以落實下去。

近東地區和這兩點都不沾邊，拿到手中純粹就是負擔。

貴族領主的統治成本和王國直轄的成本，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移民、築城、開荒、建造防線，全部都要花錢。讓官僚來主導這些工作，就是一個無底洞。

即便是咬牙撐過前期投入階段，後面要防禦獸人入侵，每年還得往裡面砸錢。

貴族不想要，政府不想要，王室同樣也不想要。

北疆三個行省的王室故地，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從收復到現在，平均下來每年都要賠上數十萬金幣的行政經費。

比北疆王室領面積更大的近東地區，賠的只會更多，並且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無限制賠。

按照財政大臣的說法，要是接下近東地區這個吞金獸，王國財政最少要破產十次。

誇張成分有多大不確定，反正凱撒四世是被嚇住了。

大貴族都不願意跳這個坑，光下面的小貴族，根本就填不平這個坑。

沒有大勢力牽頭，扔再多的中小貴族過去，都支撐不起近東防線。

“近東地區坐擁多條河流、湖泊，自然條件優越、土地肥沃、水草豐茂，面積更是高達一百三十多萬平方公里，堪比北地十二行省。

一旦開發出來，王國的國力最少能夠增長三成，大家也可以從中獲得豐厚的回報。

獸人接連遭到重創，未來數年內無力西顧，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大家……”

宰相紐芬蘭大公賣力的宣揚近東地區的好處，可惜眾人就是不買賬。

將近東地區初步開發出來，大家咬咬牙多省吃儉用十幾二十年，也就做到了。

可是想要保住近東地區，傾王國之力投入能否做到，都是一個未知數。

破壞容易建設難，不解決獸人這個威脅，就無法安心進行種田。

覆滅獸人帝國，這只是一個政治口號，喊了幾百年都沒有完成的事情，誰敢保證在他們有生之年能夠解決。

一看就是賠本的買賣，自然不會有人願意幹。

“宰相閣下，開發近東地區確實意義重大，怎奈我們在戰爭中損失慘重，實在是沒有能力參與。

何況近東地區是王國的前線，我們這些比鄰精靈勢力範圍的行省，現在也是前線。

構建南疆防線已經刻不容緩！

近東地區，王國有能力就開發，沒有能力就先緩緩。以北疆七省為邊界打造防線，還能夠省點兒錢。”

祖埃爾侯爵的話，也代表著一眾邊界行省貴族的立場。

大局確實很重要，但大家還是先要顧自己。正常情況下，精靈不大可能入侵王國，那還有不正常的情況。

沒有提出放棄北疆七省，直接使用原來的北地防線，那都是負責任的表現。

“祖埃爾侯爵，獸人的威脅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如果不趁機佔據近東地區，或許在數十年後，我們又要面臨一個全盛時期的獸人帝國。

王國想要擺脫戰略困境，我們就必須要東進，不斷壓縮獸人的活動空間，從資源上限制獸人的恢復速度。”

羅德里格斯公爵的話，成功將眾人的視線拉回了近東。

歷次獸人入侵雙方的傷亡都是數以百萬計，精靈那點兒人口根本就經不起消耗。

就算是爆發衝突，那也是區域性戰爭。要是發動全面戰爭，精靈族即便贏了戰爭，也輸了未來。

相比獸人的威脅，“精靈威脅論”明顯缺乏說服力。

何況精靈族以魔法聞名大陸，在精靈魔法師團面前，普通的防線根本就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真要和他們交手，最有效的打法還是野戰。

只要能夠給精靈大軍造成一定的傷亡，失敗也沒關係。多失敗幾次之後，雙方就會走上談判桌。

“想要壓縮獸人的生存空間，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就算是獸人部落，也不是普通的貴族領主，能夠對付的。

想要形成有效的防禦，最好的辦法還是統籌前線各省的軍事力量，協同進行防守。

同時王國還要在近東駐紮重兵，以便能夠及時對邊界地區的貴族領主進行支援。

王國之中，有能力統籌協調全域性的將領屈指可數，怕是……”

皮爾斯總督的話，將事情挑到了明面上，就差直接點哈德遜的名。

統籌諸省的貴族武裝力量，還要指揮王國的常備軍，這種活兒除了他之外，可找不到第二人選。

雖然位高權重，但這不等於是一個好差事。

邊界線那麼長，連最基本的防線都沒有，敵人隨時都可以突破，完全是防不勝防。

主帥再怎麼能協調，還是免不了經常出事。一次兩次不要緊，要是百八十次被敵人突破，主帥非得被罵死不可。

利益受損的貴族領主，可沒功夫從全域性考慮，他們只會認為是主帥無能。

很明顯這項提議，不是皮爾斯總督一個人搞出來的，更像是王國各大派系妥協的結果。

都是威望太高惹得禍，現在各方都想壓制哈德遜的發展。陰謀詭計不好玩，那就直接上陽謀。

哈德遜的迅速崛起，遭受衝擊最大的就是道爾頓家族。

要是不想辦法將哈德遜踢出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的行省第一家族就要易主。

洞悉了各方的目的，哈德遜依舊面不改色的喝著茶。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不點自己的名，就裝糊塗到底。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近東的巨坑他是躲不過去了，但怎麼去還有的談。

終歸是要幹活兒的，不是把人坑過去就結束了，必須要他心甘情願過去，大家才能夠放心。

王國能夠在近東站穩腳跟的機率本就不高，選擇入主近東，更多的還是戰略需要。要是主帥不能全身心的投入，那就更沒希望了。

見場面瀕臨失控，外務大臣弗蘭西斯伯爵站起來說道：“近東問題牽扯太大，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討論出結果，我們先討論一下國際局勢吧！

人族聯盟已經閉會了，異族聯盟同樣暫時宣佈閉會。兩大聯盟沒有正式接觸，就不約而同的選擇結束戰爭，雙方以實際控制區為界。

南部大陸全部落入人族手中，中部大陸我人族佔據的土地縮水了近四成，北大陸人族控制區更是縮水四分之三。

受大戰影響，和我們相鄰的人族國家只剩下莫西公國和黑森王國，戰略空間被壓縮的非常厲害。

這次戰爭中共有三十一個人族國家覆滅，光我們接收的流亡政府就有五個，其中最重要的是東西戰錘王國。

經過多次磋商後，東西戰錘王國決定合併，希望我們能夠支援他們復國！”

北大陸土地損失嚴重，最主要的還是草原七國覆滅，丟了廣袤的獸人大草原。

一個獸人大草原就相當於三個阿爾法王國，直接拉高了領土淪陷數字。

從經濟價值、人口數量上計算，損失最重的還是中部大陸。

覆滅的中大陸十五國，官方統計的人口就高達六千萬，實際人口數字絕對能夠輕鬆翻倍，甚至有可能更多。

經濟價值更不用說，單看覆滅這些國家的財政收入，就是阿爾法王國的四倍之多。

要知道雙方的徵稅能力可不一樣，同樣的經濟體量，阿爾法王國體系下能拿到的稅收，可以輕鬆翻倍。

這是天下太平的威力，只要沒有大規模戰爭，領主又不橫徵暴斂，人口增長速度都很快。

事實上，覆滅的一眾北大陸小國人口也不少。只不過他們的處境沒有中大陸各國那麼好，還要派重兵參加抵禦獸人入侵的活動。

現在的悲慘命運，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為他們在上一次獸人入侵中划水買單。

假如戰錘王國沒有被打殘，莫西公國和阿爾法王國的損失再小點兒，上古遺族聯盟根本就組建不起來。

搞不好權衡一下紙面上的實力，發現打穿北大陸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精靈族就直接放棄了。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各國的流亡政府只能暗自懊惱。

“戰錘人想要復國，我看王國就別摻和了。口頭上支援一下就夠了，深度摻與王國可拿不出那麼多錢糧來！

何況還牽扯到了盟友莫西人，為戰錘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完全不值得！”

哈德遜順勢接下了話題。

其他人只當這是為了緩和氣氛，唯有凱撒四世知道，這是內幕交易的結果。

按照阿爾法王國和精靈族的約定，戰錘王國的領土被一分為二，目前人族的控制區都在莫西人手中。

當地八成的抵抗武裝領導者，都接受了莫西公國的爵位，依舊支援戰錘王國的武裝力量處於絕對下風。

更糟糕的是這部分支持者，還分成了兩大陣營。為了集中力量復國，流亡的東西戰錘王國政府完成了合併。

然而這依舊不夠，光這些有限的支持者，根本就不足以支撐戰錘王國復立。

迫於莫西軍隊的壓力，這些支援武裝甚至不敢承認流亡的戰錘政府合法，依舊堅持著東西戰錘王國的旗號。

彷彿是想要用復國為籌碼，和莫西政府進行最後的討價還價。

假如條件談妥的話，假戲真做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忠誠也是有價的。

伴隨著身邊的鄰居不斷倒戈，依舊堅持復國，可是一件危險活。

能夠活到現在，那只是莫西人注意吃相。一旦耐心耗盡，採取起了非常手段，死幾個貴族也不是什麼大事。

人族聯盟那邊，戰錘人已經申訴了無數次，可惜聯盟議會的決定不具備強制約束力。

能夠對戰錘王國進行有效干涉，讓莫西人交出控制區的只有阿爾法王國。

“哈德遜元帥說得不錯，王國現在無力插手莫西人和戰錘人之間的紛爭，乾脆就保持中立吧！

一個強大的莫西公國崛起，替我們分擔來自精靈族的壓力，對王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等參加完慶功宴，我們明再討論近東問題。”

凱撒四世笑呵呵的說道。

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戰錘王國的事情就彷彿是為緩和氣氛而生，不等大家參與討論，國王就直接做出了決定。

想要開口反對，又不知道從何處入手。畢竟，支援戰錘人復國要拿出真金白銀，放任莫西人擴張卻什麼代價都不用付出。

隱約覺察到了不對勁，但大家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能將問題歸結為——關係好。

哈德遜和莫西人關係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國王凱撒四世和莫西王室更是姻親，幫親不幫理也是正常的。

三三兩兩走出大殿，大家才突然發現外務大臣光提出了支援戰錘人復國，沒有說支援復國能夠獲得的好處。

非親非故的不能讓人白出力，正常情況下流亡的戰錘政府想要獲得支援，肯定要對王國許以厚利。

遲疑了一下，眾人還是選擇了沉默。

沒有辦法，戰錘人許諾的利益再怎麼豐厚，也要能夠兌現才行。

復國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和人口，偏偏流亡的戰錘政府手中一樣也沒有。

就算把支援他們的抵抗武裝計算上，也不過百八十萬人口，具體控制區頂多也就一兩個行省。

剩下的土地、人口都是莫西人的，最少人口都是莫西公國的。不同於土地不能移動，民眾是允許跨國流動的。

湧入莫西公國的難民，只要喬治給予他們國民身份，那就是合法的莫西人。

接受喬治冊封的貴族更不用說，面對異族入侵人家一直抵抗到了最後，在戰錘覆滅後才投奔的新東家。

相比之下，反倒是跑路的王室和政府，才是先背叛的一方。

再怎麼進行干涉，也不能強迫莫西人向戰錘王國效忠。沒有底線的越界干涉，那是會沒朋友的。

現在這種時候，莫西公國的份量遠比戰錘王國重。

悄然完成了一次配合，哈德遜的心情好了很多。在宴會上不斷享受著眾人的恭維，剛才發生在內殿的紛爭就彷彿不存在。

尤其是一眾北邊的貴族領主，更是不斷的過來混熟臉。

除了宿敵托爾斯滕公爵，依舊沒有好臉色外，所有人都表現的很和善。

討論的話題，也從敏感的近東問題，轉變成了各自的戰功問題。

大貴族們的心情都不錯，下面中小貴族的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難看。哪怕是在慶功宴會這種特殊場合，大家也笑的十分勉強。

很明顯，這些人已經知道了王國要經略近東地區。

有功之臣，很有可能被冊封到近東前線，和討厭的獸人做鄰居。

沒有立下戰功的貴族，也高興不起來。開發近東的錢、糧、勞動力，肯定會攤派他們頭上。

不然光靠當地領主的能力，誰知道近東防線要修到什麼時候。

要是運氣不好，還有可能被強制移封。

通常這都是邊界地區無人駐守，誰都不願意填坑的情況，採取的極端手段。

一般來說都是王國向各省分配名額，然後由一眾貴族領主來抽籤。

應對方法也不是沒有，要是有貴族子弟主動出來承擔重任，那麼大家只需要湊齊移民數量、兵員即可。

具體採取那種方式填坑，還是要看各方博弈的結果，但這不影響大家先到哈德遜的廟門燒一注香。

不去近東算是賺了，萬一不幸加入近東開發團，這份關係沒準什麼時候就能夠救命。

有人過來示好，哈德遜也是來者不拒。

在前途未卜的情況下，王國中的大貴族不願意向近東投入太多的力量，要開發近東地區，只能依靠沒有選擇權的中小貴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