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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一件好事兒沒有,黑鴉港沒了,我房間裡的那些信件要是被這位新總督發現,這兩個老王八蛋絕對吃不了兜著走。”普利森一想到自己房間儲存的有關於那兩位伯爵的關鍵性“罪證”,低落的心情稍稍減緩了一些,“要是新總督把這簍子捅到安錫公爵那裡的話,樂子就大了。”
“不過.......這些好像對我現在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幫助。”
摸著空空如也的口袋,看著空蕩蕩的小船,聯想著自己未知的前路,一股極為強烈的空虛感籠罩著普利森。
在沒有任何儲蓄財富或是後手準備的情況下,他會覺得非常沒有安全感,難以讓自己穩定下來,處於被平復的焦慮狀態。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壞習慣,即便是在另一個世界也保持著一致。
尤其是在自己原本做出的準備被各種意外情況破壞或是自己原有的東西被奪取後,他會更加難以安心,以至於會陷入無用的思考和強烈的迷茫當中。
他感覺現在自己糟透了。
“我好像又一無所有了,就跟八年前初到諾頓這個鬼地方一樣。”普利森仰望著陰晦的天空,黑色眼罩下面的傷口隱隱的有些刺痛。
“或許比那時候情況更糟,我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普利森下意識的想要用手抓住身旁什麼東西,但他的手掌停到半空就無力的垂下,本就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龐變得更加蒼白了。
他握緊了手上的狂瀾,這件珍貴的附魔武器似乎是他身上僅剩的有價值之物了。
“23年了,作為一個穿越者,我的人生可真是失敗。”普利森望了一眼身上的傷痕,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這是一個爛俗的穿越故事。
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世界。
真實的世界基本不可能同網路小說模板一樣,在這裡他可不是什麼主角,他最多隻能算一個腦子裡多裝了點兒東西的普通人,一粒在高位者面前可以被隨意被碾死的塵埃。
他因為車禍而意外死亡的靈魂降生在了異世界的一個嬰兒身上,並由此開啟了在這個著戰爭、血腥、混亂與暴力的世界裡的生活。
跟網路小說的穿越者前輩不同,他沒有金手指,更沒有超凡的智力和天賦,穿越後也沒有顯赫的貴族身份,他的父親只是一個遭到各國通緝的海盜,而他所擁有的,也只有一個屬於異界來客的記憶。
在這個擁有“超凡”存在的世界,真正的強者可以凌駕於所謂的規則之上。
自他從小了解到“超凡”的一些基礎知識後,便盡最大的努力向著這個方向前行,可即有神眷者的這一層身份的加持,20多年以來他也一直只是在超凡者圈子的中低層次來回遊蕩,難以向更高的層次踏出哪怕一步。
他幾經波折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不過是可以隨手推掉的骨牌,哪怕他竭盡全力去嘗試挽回,最終也都是無用功。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守護不了任何東西。
無論是親人,還是自己。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一輩子就只會保持現在這樣,他可以嘗試朝更高的層次去努力。
23年對於他兩世為人的閱歷來說佔據了將近一半,但對於他在這個世界之後的人生來說,卻顯得不是那麼多了。
他還有很多的時光,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在半路上。
在前世的和今生的親人都已不在這個世上之後,他現在所堅持併為之努力的一切,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他得活下去!並且要比其他人活得更好!
普利森抓住了船槳,臉上自嘲的笑意更甚了幾分,“現在的我至少擁有一樣最彌足珍貴的東西。”
“自由,十分可笑的自由。”
“不過人總是要從低谷中爬起的,而且當下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他神情中的疲憊淡了一些,開始站起身,重新眺望起了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
一無所有的他現在應該樹立一個新目標,並由此開啟一段新故事了。
“維託...爾。”普利森緩緩唸叨著這個名字,但腦海中浮現的那些可能與這個名字有所關聯的角色,卻都對不上那張漂亮的臉。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那裡本該掛著一個被覺醒級的大巫師附加了魔法效果的項鍊,但可惜的是這件珍貴的魔法物品已經已經化為金沙消失在了維托爾喚起的火焰中。
它至少能抵擋出一次接近傳奇級的致命傷害,但觸發要求極為苛刻,必須要到達“致命”的程度才能觸發。之前在黑鴉港遭到襲擊時,普利森在戰鬥中被“黑刃”砍瞎了一隻眼,若不是跑得快,差點兒就跟海狗和鐵牛一起橫屍當場。
可即便是這種程度,也仍然沒有觸發那條魔法金鍊的效果。
但維托爾只是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擊揮劍,這件魔法物品就以連普利森都還沒反應過來的速度直接觸發了其中復刻的防禦魔法,隨後迅速化為飛灰消失。
就跟尼瑪碰瓷似的。
“安錫公爵究竟派過來了個什麼樣的怪物。”普利森的臉抽了抽,但隨即好像又想到什麼高興的事一樣,瞬間平復了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他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呢?只看那張漂亮臉蛋的話完全難以分辨性別,如果是女的,為什麼要將自己強稱為男性,可如果他真是男的......那就有有意思多了。”
正當普利森的思緒飄到一個奇怪的地方時,陰晦的天空中突然傳出一陣轟雷聲,連帶著不斷的電閃雷鳴和傾盆大雨,如同風暴將要來臨。
“風君陛下,您沒必要趁現在對著一個廢物落井下石吧。”被淋成落湯雞的普利森心情頓時又差到了極點,於是面色愁苦地調侃了一句位列四大正神之一的風君。
第五紀的諸神相較於第四紀,活躍程度幾乎下降到了極點,就連遺留的神蹟都少之又少,更不要提真神顯聖,降下傳說中的神罰了。也就是因此,傳統教會組織的實力跌落不少,神明在人們眼中的地位也不再那麼崇高。尤其在信仰大幅度缺失的天鷹帝國,提起神名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是聖潔的教堂,而是街頭巷尾的爛俗笑話。
比起所謂的“神”,絕大多數的天鷹人更加相信他們口袋裡裝著的那一沓沓的印著喬治一世頭像的錢幣。
普利森本來只是隨口說說,可他真沒想到,他這一句剛說完,天空中傳出的驚雷聲便越發響亮,原本沒有什麼起伏的海面也開始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瀾。
他的小船在這種情況下,只能隨著波浪上升下降,還要提防著船上的積水過多,保持著儘量穩定的狀態。
這算是真神顯靈嗎?
“完蛋,開誰玩笑不好,偏偏開了這位大爺的玩笑,現在我算是可以放棄我海盜的職業生涯了。”
“風君,風王,風天子,風萬歲爺,您是真正的大爺,求您了,別颳大風了。”
普利森抓著船的兩側,不讓海浪將船打翻,可能是淋雨過多的原因,他現在的臉色越發的慘白了。
海盜可以沒有信仰,但多多少少也要信一點風君,並在海上時對這位偉大存在保持永遠的崇高敬意。
這是由所有海盜的始祖,被稱為海盜皇帝的羅蘭大帝所編寫的《海盜法典》中記載的第十七條法則,雖然這位海盜大帝在第四紀中期就葬身於自己親弟弟,也就是曾經的古滄瀾帝國皇帝威廉一世的手中,但他所編寫的《海盜法典》卻流傳至今,並且成為四海絕大多數海盜的行事準則。
海盜沒有法律,但至高的法典永遠約束著他們的行為。這是很多海盜船長都喜歡唸叨的一句話,不過糟糕的是,剛才普利森的大腦恰好的將這條短暫遺忘了。
很顯然,如果風暴再這麼一直進行下去,無論是普利森的船,還是普利森自己,恐怕都得葬身於這片大海之中。
他想嘗試念一段禱詞,看看能不能以此來平息那位存在的憤怒,從而停止風暴。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曾經為了更好的於各個教派組織的成員打交道,他記下了包括四大正神在內的各個偉大存在的禱詞,除了這些,他甚至還記下了一些被稱為邪神的存在的禱詞,比如鍊金學會的“銜尾蛇”、隕落教派的“七罪”、還有秘法會的“賢者”..........畢竟在信仰缺失的天鷹帝國,比起正神教會的傳教士,接觸更多的還是這些所謂的“邪教組織”。
他的腦海中回想著有關於“風君”的悼詞,向來不信神的他,此刻在大海與風暴的偉力面前,似乎只能選擇這樣的一個自救辦法。
“萬濤.....之主,蒼風....之王,您是.....大海的化身,是掌管....雷霆與......風暴的.......”普利森頂著雨水和海浪用著古精靈語艱難地念著,這樣似乎會比正常的通用語更加有效。
不過他的禱詞還沒念到一半,波瀾不斷的大海上便掀起一陣巨大的浪潮,徑直的向著普利森和他的船拍打過來。
普利森躲閃不及,被海浪打進深深的海中,帶著幾分腥氣的海水瞬間灌入了他的口鼻。在意識陷入陷入昏沉之際,他只得拼命的往上游,在海水將其窒息以前,他必須回到自己的船上。
在憑藉著本能和求生的意志向上遊的過程中,普利森冥冥之中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麼東西,那好像是一根繩子,但觸感卻非常奇怪,他抓住這根繩子不斷的向上拉扯,想要接近海面,呼吸到空氣.......
然後?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在接近到海面之前,他那昏沉的意識似乎率先敗下陣來了........
......
向來沒有什麼好運氣的他,興許獲得了一個最糟糕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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