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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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有點懵。
她雙手撐在陸無咎床沿,眨了眨眼,看著趴在眼前的腹肌驚訝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頃刻之間,她忽然想起了晏無雙說過的話。
晏無雙曾說她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就是長著陸無咎的臉,再配上大師兄的身體。
原因是她喜歡高大威猛,塊壘分明的男人,陸無咎這種長身玉立但仙氣飄飄的八成是不可能。
連翹曾經也深以為然,但今日近距離一看,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陸無咎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衣服底下的風光居然完全不輸那張臉。
線條流暢,不幹癟又不誇張,恰到好處的線條絲滑地一直沒入小腹,連翹眼神緩緩下移,當瞥見隆起的一點時微微皺了眉,頓感不太協調,然而沒等她明白為什麼不協調手中的衣服就如流雲一般迅速被抽了出去,然後施施然披在了陸無咎身上。
須臾之間,他已經穿戴整齊,隔了兩步之遙冷冷地回頭。
“你做什麼?”
語氣冷淡中又夾雜著一絲審視。
連翹這才回過味來自己剛剛看的是哪裡……
她訕訕地收了手,一骨碌從榻上爬了起來:“都是誤會,不小心而已!”
她知道剛剛舉動真的很讓人誤會,但是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湊近一點,解一解毒,什麼都沒想幹啊!
奇怪的是,陸無咎的衣帶竟然會那麼好解?
尤其是還有一個她一個外人在場的情況下?
她還以為他這種生人勿近的脾氣睡覺時也是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呢。
陸無咎似乎不信她的說辭,回眸看過來時,眸色昏暗,很難看出情緒。
連翹交疊著手指,手足無措時突然靈機一動:“其實,剛剛是有個蚊子,一個特別大的蚊子趴在你身上吸血,我是想幫你打蚊子來著,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陸無咎不鹹不淡:“多大的蚊子,用得著你把凳子搬過來?難道是用凳子打?”
連翹“……”
她咬牙堅持:“就是很大,因為……因為它乃是個妖蚊,自然比尋常的蚊子大很多,也厲害很多!”
話音剛落,氣氛明顯沉默了。
“你是說,蚊子也能成精?”陸無咎微微挑眉。
連翹只能硬著頭皮編下去:“雖說這蚊子成精是少見了點,但是,螳螂都能成精,蚊子為什麼不行?你忘了嗎,我有一眼辨識百妖的稟賦,三歲時就曾立下過大功,抓住了一個臥底大妖!”
說起這樁往事,陸無咎當真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這樁事是在太離譜了,至今仍被納入無相宗的絕密事件,不許外傳。
連翹現在想起自己也依舊覺得震撼。
因為她之所以老是說天賦異稟,不僅是因為擁有九段靈根,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稟賦——一眼辨識百妖。
這聽起不算什麼,實際上妖性嬗變,變幻多端,修為高深的大妖若是刻意偽裝人形,隱匿氣息,修士是很難發現的。
曾經就有這樣一位大妖不但化作了人形,潛伏到了無相宗,甚至萬里挑一地做到了一峰峰主的位置,長達數年都沒人發現。
直到有一次宴會時,這位大妖抱起了當時只有三歲的連翹,時不時戳戳她兩隻肉乎乎的胳膊逗弄。
連翹被逗的咯咯直笑,於是也一把抓住了這個大妖的胳膊,並且天真地說他比她的胳膊多多了,一共有六條“胳膊”呢!
據說,此話一出,當時全場靜默。
一開始,大家還只當連翹是小孩子不懂事,紛紛乾笑兩聲掩飾尷尬。
可是後來,當看到連翹手中抓的那根“胳膊”現了形,再看到上面的倒刺時,眾人面面相覷,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於是,那天的宴會最終以驚天秘聞——“碧華峰峰主竟是一隻複眼螳螂大妖”中斷,然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連翹一眼辨識百妖都天賦也是就此被她爹發現。
不過她爹是個極其守拙的人,總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更怕妖界從此將她視為眼中釘,於是對外含糊道只是“幼兒懵懂,意外發現”,將此事糊弄過去。
無相宗更怕丟臉,因此儘管這隻如此挑釁他們的複眼螳螂逃了,也不敢大肆派人去追,甚至將此事納入了絕密事件。
故此,很少有人知道連翹這個稟賦,陸無咎除外。
因為為了和他搶風頭,連翹不得不在他面前使用,次數一多,難免被這個心眼比馬蜂還多的人發現。
不過陸無咎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又或者在他眼裡除了他所有人都是一樣廢物,多個天賦也沒什麼稀奇,連翹倒是沒發現他對別人說過。
所以,此時,連翹提起她看出這蚊子成了妖,陸無咎是沒法直接反駁的。
只見他若有所思:“妖蚊確實少見,不過這個蚊子即便成了精也頗為奇特,竟能違背本性,放著血不吸,反倒扒起了衣服?”
連翹:“……”
她就是再傻聽出來陸無咎是在嘲諷她了!
她惱羞成怒:“誰扒你衣服了,不小心而已,你有什麼值得看的?”
陸無咎語氣平淡:“哦,沒有,那你剛剛為何眼睛都直了?”
連翹抱臂:“我是驚訝而已,沒想到有些人看起來不可一世,原來也不過平平無奇,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嘛。”
她刻意咬重了平平兩個字,陸無咎繫著衣帶的手一頓:“這麼說,你見多識廣,看過不少人了?”
連翹下巴一抬:“當然!所以,你又沒什麼稀奇,我為什麼要特意看你?說了不小心而已,都是這蠱毒的錯……”
她嘴硬的厲害,絮絮唸叨起這蠱毒的惱人之處。
陸無咎微微一垂眸就看到了那微紅的耳尖,像貓耳朵一樣,緊張地豎著,透著淡淡的粉。
原本冷硬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好了一點。
他語氣平淡:“我說不信你了?”
連翹這才住嘴。
緊接著,陸無咎朝床邊走去,轉身時給她留了一個眼神:“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頓了頓,又道:“一步之內也行。”
一句話直接戳破了連翹先前的掩飾。
連翹結巴起來:“誰……誰說我今晚必須離你一步之內了?”
“沒有麼?”陸無咎又道,“那算了。”
說罷,他抬手便要將床邊的屏風拉上,連翹眼疾手快一把衝上去阻止:“等等!”
屏風是摁住了,但她動作太急,一把按在了陸無咎的手上,
雙手交疊的時候,陸無咎微微垂眸。
連翹迅速抽回手,背到了身後。
啊啊啊,要死,她居然摸到陸無咎的手了!
還是她主動的!
連翹心裡波濤洶湧,表情也迅速變換。
她正想怎麼解釋,卻看到陸無咎已經走到了屏風後,好像完全沒把剛剛當回事。
於是連翹也鎮定下來,是啊,不就碰了碰手,有什麼大不了。
她咳了咳:“沒錯,這次發作我的確是要離你一步之內,不過你放心,我是絕不可能對你做什麼的。”
說著,她想了一個辦法:“不如我們兩人打架吧。”
正揹著手不知在想什麼的陸無咎眼簾一掀:“……你說什麼?”
連翹卻很得意:“我們近身切磋吧,我出招,你接招,這樣既可以保持在一步之內,又不用相看兩厭!”
話畢,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竟然連這種妙招都能想到。
陸無咎卻沒什麼情緒,眼神冷冷的,連翹便以為是他答應了,徑直出招,使了一招白鶴亮翅。
沒想到還沒碰到陸無咎便被他一把摁在了枕頭上。
陸無咎撐在她身側,語氣不大好:“你消停點行不行?”
連翹莫名其妙:“你累了,今晚不想打?”
陸無咎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連翹覺得他今晚很奇怪:“難不成,是今天的屏障之術把你掏空了?”
陸無咎還是沒說話。
連翹又思索道:“還是說,你是被何小姐吸乾了靈氣?”
陸無咎語氣不快:“……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連翹卻覺得果然是戳中他痛處了,她笑眯眯:“不過一點小法術而已,沒想到你外強中乾,如此體虛!”
“體虛?”陸無咎瞥了她一眼。
“不是嗎?”
連翹樂不可支,正在心裡換算若是她來施法會不會比陸無咎更好,越想越篤定。
她異想天開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陸無咎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幽深,也沒注意到陸無咎撐在她身側的舉止有些親密,更沒注意到自己笑的花枝亂顫的時候陸無咎摁著她的那隻手微微有些用力,在她雪白的腕上攥出了一道紅印。
等她樂完,才發現陸無咎不知何時俯下了身,離她似乎有些近……
連翹總算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眼神飄忽:“不是隻需要一步之內就行麼,你離我這麼近幹什麼?”
陸無咎靜靜地看著她,半晌,薄唇微動,好似要說什麼。
就在此時,連翹突然渾身一輕鬆,那股潛藏在身體深處的熱度瞬間被全被抽離。
她立馬推開陸無咎,翻身下去,如釋重負:“一個時辰到了,我沒事了!”
等鬆了鬆筋骨,連翹才想起陸無咎來,她回頭,一雙眼清澈又無辜:“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陸無咎只是按了下眉心:“……無事。”
連翹嘖嘖兩聲:“這麼累啊,你如此體虛,可要好好補一補。”
“補?”陸無咎抬眸。
連翹眨了眨眼:“可不是,像你這個你年紀,不能不行啊。”
陸無咎挑了下眉,出離地沒有反駁,反倒唇角微微一扯:“那必然如你所願。”
連翹剛想問他補身體和她有什麼關係,突然從他的笑裡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這蠱第一次發作時他們兩人必須保持在五步之內,第二次是三步之內,這次是一步之內,那下次自然是是負的了……
她笑容戛然而止。
靠,還真跟她有關係!
這不是自己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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