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仙人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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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林風如約再次來到萍姥姥家裡。

這一次。

瑤瑤和香菱以及萍姥姥其他的弟子都不在。

在這裡的只有萍姥姥和鍾離，以及那個一看到自己就眼神要吃人的煙緋。

林風無視煙緋。

衝著萍姥姥和鍾離略施一禮道：“師父，鍾離先生，今日又要勞煩你們了。”

萍姥姥還是那副慈眉善目笑眯眯地模樣。

鍾離則是點頭‘嗯’了一聲。

倒是煙緋一臉不滿地抱起雙臂哼了一聲。

看她的樣子。

應該是已經知道了鍾離的身份。

至於不滿的來源。

應該還是來自於林風昨天和她說過的話。

接下來鍾離和萍姥姥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幾人便一同進入了萍姥姥的鈴鐺空間裡。

看著也跟在後面的煙緋。

林風眉頭一挑，問道：“你跟進來幹什麼？”

“我跟進來看一看不行麼？你有意見？”

煙緋雙手一叉腰。

不復昨天和林風說話時那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反倒是顯得頗有幾分刁蠻。

“切，莫名其妙。”

被懟了一通的林風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後便抬頭看向萍姥姥和鍾離。

沒等他說話。

鍾離已經意會道：“煙緋她是想觀摩伱修習仙力的過程。”

“.”

“她一個不知道幾百歲的半仙看我幹什麼？”

“難道.”

林風轉頭看向煙緋，上下打量一番後驚訝道：“你還沒有修煉出仙力？”

“你覺得可能麼？”

煙緋白了他一眼，而後冷哼道：“我只是想看看不敬璃月之人，到底會修煉出一個什麼樣的仙力。”

“？？？”

被她這麼一說，林風又被整不會了。

什麼叫‘能修煉出個什麼樣的仙力’？

想到這。

林風抬手喚出自己的仙力。

還是那樣一團熾烈的小火苗。

不過比起之前那副被風一吹就搖搖欲墜的模樣，現在的仙力明顯穩固了許多，與林風之間的關係也愈發親密。

“喏，看到了吧。”

林風衝著煙緋比劃了一下。

就在他和煙緋因為仙力的問題互相計較的時候，一道晶瑩剔透的女聲從林風身後傳了過來。

“煙緋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聽到這道年輕卻又帶著一股滄桑之意的陌生聲音。

林風回頭望去。

就見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青發妙齡女子正坐於案前。

只見那女子身姿挺拔，明眸皓齒，相貌清冷又不失高雅，一襲如瀑布般的青絲用簪子扎於腦後，一雙素手輕撫著一面古琴，似是正在調整音律。

林風不由張大嘴巴，愕然看向相貌大變樣的萍姥姥。

他認得出來。

眼前這個花容月貌的妙齡女子，正是老態龍鍾的萍姥姥年輕時的模樣。

啊，不。

應該說。

這才是萍姥姥真正的模樣。

因為，仙人是不老不死的。

萍姥姥先前那幅白髮蒼老的模樣，只是因為當年故友逝去之後，她看盡紅塵，選擇放棄仙家氣運，重新歸於凡世。

心累了，人自然也就老了。

“哼哼，認不出來了吧？”

“這就是姥姥年輕時的模樣！”

煙緋依然雙手叉腰，一臉憤憤不平地說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好的，不僅把帝君引來了，居然還值得姥姥這麼認真。”

林風沒有理會她。

而是看向鍾離和萍姥姥，一臉嚴肅地問了一句：“帝君，姥姥，我的仙力運轉周天可能會出問題？”

正如煙緋所說。

鍾離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親自來自己護法。

甚至萍姥姥都重回了全勝時期三眼五顯仙人的狀態。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好事情。

反而是令林風感到頗為不安。

如果不是首次運轉周天有可能會出現大問題，鍾離和萍姥姥絕對不會如此認真。

問題

問題的源頭.

魔神力量與仙力的衝突。

林風幡然明悟。

關鍵點肯定在這裡了。

他身體裡那些魔神力量的威能太強，所以同為七執政的鐘離便親自來保護這裡，甚至萍姥姥也要在一旁輔助。

恐怕這也是昨天萍姥姥制止自己去運轉仙力周天的原因。

面對林風的疑問。

鍾離輕輕頷首。

算是承認了這件事情。

萍姥姥則笑著說道：“有帝君在此，無需太過擔心。”

“先前你不是問煙緋說的仙力形態是什麼意思麼？”

“我現在就來告訴你。”

聽到又有新知識可以學習。

林風立馬豎起耳朵，生怕漏下一個字。

只聽萍姥姥講解道：“仙力。”

“是一種講究貼近自然，是與自身的心境身體完美融合與一體的神奇力量。”

“它非提瓦特大陸常見的元素力，卻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威能和特殊能力。”

“我曾聽帝君說，你很瞭解仙人。”

“那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大多數的仙人性子都非常淡漠，因此他們都喜愛居住在無人的山林之中。”

“可有的仙人卻又閒於塵世，或是忙於殺戮。”

“這樣的詫異，便是因為諸仙對於自然的認知不同。”

“夜叉一族認為殺戮才是本能，戰死沙場才是他們的最終歸宿，因而他們的仙力是於殺戮中之中盛放的花朵，天生便帶著無邊的殺氣。”

“煙緋的父親喜愛凡塵，他認為歸於紅塵之中才是仙人的歸宿，故此他的仙力平和中正，與人同樂。”

“留雲他們則認為仙與人不該互相接近彼此，仙就是仙，人就是人，所以他們的仙力縹緲出塵，遺世而獨立。”

“這便是由心而來的仙力形態。”

萍姥姥沒有再繼續講解她的仙力形態。

但林風也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今他修煉出來的仙力只能算作是一株幼苗，只待完成運轉周天之後，仙力便會結果，正式定下它的形態。

是殺戮，是自然，是豁達，還是歸於塵世的平和。

這個仙力形態。

取決於自己的本心。

而這，才是煙緋想要看到的東西。

人的嘴可以騙人。

但是人的心，騙不了其他人。

“所謂的修行仙力。”

“其實就是一個修心問心的過程麼？”

“我懂了。”

知道這件事後，林風反而念頭更加通達，瀟灑地坐在早已準備好的蒲團之上，看向鍾離和萍姥姥笑道：“那麼，帝君，姥姥，開始吧。”

實際上。

不只是煙緋想看到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麼樣。

林風自己也想知道。

在蒙德和至冬摸爬滾打了十八年，雙手早已被鮮血沾滿的自己，本心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隨著林風身上再次湧現仙力的光芒。

鍾離的沉著冷靜的臉上浮上一抹嚴肅。

他伸手輕輕一揮。

鈴鐺空間裡的四人便被一層由巖元素神力凝聚而成的護盾罩在其中。

與此同時。

悠揚婉轉的琴聲也隨之響了起來。

萍姥姥彷彿沒有看到鍾離的動作，全神貫注地在那裡彈著古琴。

煙緋用手指捅了捅一下堅固的巖元素護盾，在感受到岩石的厚重帶來的安全感之後，她登時眼前一亮，心神大定地觀看林風凝練仙力。

正如林風想的那樣。

她今天之所以會要求跟來。

就是因為她想看到林風遵從本心究竟能凝練出什麼樣的仙力。

如果這仙力是黑的，那她會毫不猶豫否定林風昨天的提議。

如果這仙力是好的那種方向，她就真的要認真考慮一下，自己是否要去總務司應聘一個法律顧問的職位了。

而此時。

林風心神已經完全沉浸在了仙力的運轉之中。

運轉周天。

聽起來簡單。

但其實做起來極為艱難。

首先。

就是要讓已經生根發芽的仙力，在一套固定的路線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大概類比一下。

就是類似於之前雷神的神力和冰之女皇的神力強行元素化自己身體的情況。

昨天萍姥姥說的話也很快就應驗了。

隨著弱小的仙力開始在身體裡打上屬於自己的烙印。

最先產生應激反應的，就是雷神的神力。

這個暴躁的神明力量。

就和她那個腦袋一根筋的莽夫女主人一樣。

一反之前與仙力和平共處的態度。

猶如護食的小狗一般，開始拼命驅逐著仙力。

這樣的情況使得凝神閉目的林風不禁蹙起了眉頭。

感受到從他身上開始向外逸散的魔神力量。

鍾離和萍姥姥的神色尚還能保持平靜。

正認真觀看的煙緋卻是臉色猛地一變。

她之前只聽瑤瑤說過林風是帶藝拜師，一身的武藝與元素力都極為強悍。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林風居然會有這麼強。

僅僅只是修煉之時逸散出來的力量都能令她有一種窒息之感。

完全不亞於一位真正的仙人。

不過林風這會可沒有功夫去管外界的事情。

雷神之力與仙力的衝突已經愈發嚴重。

運轉周天才僅僅只是剛開始，便已經遭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不得已。

林風選擇了調動屬性中立的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去強行抵禦雷神之力。

這樣的做法。

使得仙力的烙印進度終於重新開始有了進展。

【以丹田為根莖，以骨肉為枝幹，以血脈為網路，匯成仙力之樹，而後於心中凝出仙力之果實，自此生生不息，週而復始，與天地同壽，與自然歸真，是為仙人之始。】

林風默唸著萍姥姥教自己的口訣。

繼續推進著仙力的烙印。

這樣的一心兩用，對於心力的消耗極為恐怖。

才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林風頭上便已是冷汗涔涔。

也正是在這時。

他先前一直清靜的耳邊驀然傳來了陣陣悠揚的琴聲。

那琴聲似是有安定心神的功效。

原本林風已經有些焦躁的心態，在琴聲的安撫下，緩緩地歸於寧靜。

得益於心神的平靜。

他的雙線操作也愈發流暢。

隨著時間的推移，仙力的烙印也愈發得心應手。

然而。

異變再一次發生了。

不過這個變化，林風不知道該說好還是壞。

因為這一次發生變故的，是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

起因就在於作為七執政之力的雷神之力終究是要勝過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

就在抵禦雷神之力反抗的時候。

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慢慢開始露出了頹勢。

卻也正是在這個頹勢發生的時候。

原本一直保持中立的仙力順著已經完成烙印的脈絡補充了進去，作為額外的助力開始幫助抵禦雷神之力。

並且林風還發現。

隨著仙力進入戰場，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竟然開始有了被同化的趨勢。

“！”

哪怕是在萍姥姥的琴聲中已經安定下來了，林風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心頭一驚。

位格更低的力量在同化魔神力量？

不。

準確地說

應該叫打上自己的烙印。

從此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將永遠不會反抗仙力，而是會順從地與仙力達成共生關係。

並且

仙力竟然真的在加強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

也就是林風現在能夠動用的水元素之力在仙力的加持下變得比之前更強了。

魈之前說的仙力能夠加強元素力威力。

此刻正在一點一點地變成現實。

在這種突然的加強下。

雷神之力原本即將反推的局面再一次被頂了回去。

仙力烙印的進度也得益於此迅猛地前進了一大截。

在極短的時間裡。

林風便已經將軀幹部分完成了仙力化。

“咦。”

臉上一直古井無波的鐘離終於微微色變。

哪怕是他已經活了六千多年。

但這樣的天才人物，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來之前。

他都已經做好了林風體內的魔神力量會互相沖突，併為其出手鎮壓的準備。

可沒想到。

林風居然憑自己的力量就壓制住雷神之力的衝突，並且如此迅捷就完成了身軀的仙力烙印。

“天外之人的種族優勢麼？”

鍾離輕摩下巴，暗自思忖著。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

林風體內是還有第三種魔神力量，眼下雷神之力已然被逼到了極致，若是冰神之力再插一手，恐怕他的情況就會有些不妙了。

巧了的是。

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鍾離這邊剛剛想到冰神之力暴走的問題。

那邊林風的身軀就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

同時。

咆哮的雷霆與森冷的寒霜也從他的身下開始向四周瘋狂蔓延。

幸好鍾離提早就以巖盾將林風的身體罩在了其中。

否則在雷神之力和冰神之力出現的一瞬間，萍姥姥的鈴鐺空間就會產生劇烈的震盪。

這就是塵世七執政的恐怖威能。

哪怕眼下並不是由神明本人親自來施展的力量，這個僅僅只是靠仙力構成的外景空間也完全頂不住神力的衝擊。

不止身體外的魔神力量無法控制。

林風身體內的情況同樣也是一團糟糕。

鍾離所擔心的事情已經成了事實。

冰神之力，雷神之力，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加上仙力。

四種力量已經打成了一團。

剛剛林風完成軀幹仙力化後，早先一直都處於被壓制狀態的冰神之力便猛然暴起。

一邊和仙力正在進行的烙印相抗衡，一邊與雷神之力又開始打了起來，同時還跟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衝突個不停。

“你還真是個攪屎棍子呀——！”

林風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咒罵道。

四種力量劇烈的抗衡，令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痛苦不堪。

在這樣的失控的力量下。

他的血肉先是雷霆化，再是寒冰化，反覆不定地來回變化著。

反倒是原本略顯弱勢的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在仙力的加持下，此時就像個戰神一樣左衝右突。

只不過雷神之力和冰神之力是按住東邊就會翹起來西邊。

這樣的力量衝突。

也使得仙力烙印的進度瞬間就變得難上加難。

萍姥姥的琴聲變得愈發清脆婉轉。

不過她似乎並沒有焦急。

彈奏的曲子也越來越舒緩，再度緩解了林風暴躁焦慮的心態。

可現在不是光靠琴聲就能夠解決問題的。

四種力量之間的衝突依舊激烈無比。

就在這危急的時候。

鍾離那冷靜的聲音在林風耳邊響了起來。

“沉心，凝神。”

“用你的仙力為它們打上烙印，這樣它們就不會再起衝突了。”

緊接著。

林風便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肩上。

隨之而來的。

是一道沉穩到令人安心的力量。

而原本互相沖突個不停的三大魔神力量，在巖之神的力量下，頃刻間便安寧了下來。

林風緊閉的眼皮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

鍾離對自己說的是對它們進行烙印。

這個‘它們’。

林風很清楚。

說的就是雷神之力和冰神之力。

只是

這可能麼？

林風並不是對鍾離的話產生質疑。

他只是有些懷疑，憑自己的本事，到底有沒有能力將仙力烙印到這兩種真正的七執政之力上。

但不管怎麼說。

既然鍾離都發話了。

那就照做。

林風心一橫，開始硬著頭皮將仙力向著抗拒最狠的冰神之力上烙印。

和他預想中的一樣。

沒有成功。

即便是有著鍾離的壓制，冰神之力依然極度抗拒仙力。

別說烙印了，連靠近都費勁。

見林風只是嘗試幾次便放棄了。

鍾離沉聲又道：“繼續，如果不能烙印它們，你的仙力果實凝聚不起來。”

聽他這麼一說。

林風只能無奈地在心裡嘆口氣。

原本見烙印神明力量不可為。

他是想著取個巧，趁著鍾離幫助自己壓制魔神力量衝突的時機，強行烙印完成仙力網路，將仙力果實給凝聚出來。

可鍾離既然說了這個方法不行。

那就沒辦法了。

林風只得再次開始嘗試在魔神力量上留下自己的仙力烙印。

隨著時間的推移。

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

林風只知道，就算是有萍姥姥的琴聲不斷為他平心淨神，他也還是難免有了一種疲憊之感。

可正是在這樣的堅持不懈下。

原本一直反抗的冰神之力終於被撬開了一個缺口，開始與自己的仙力相互融合。

也就是鍾離口中的打上烙印。

在冰神之力上的成功，令原本疲憊的林風頓時精神一振。

鍾離也發現了這種情況。

原本還有些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沒有再說話。

而是繼續用自己的巖神之力，幫助林風重新梳理了體內混亂的三種力量。

以主動接受了仙力烙印的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為中心，將雷神之力和冰神之力全部都收攏到了林風身體的兩側。

同時他又對林風說了一聲：“你的身體不足以支撐你一個一個來完成烙印了，同時進行吧，有阿萍在，你的心神沒有問題。”

林風微微點了一下頭。

依照鍾離的指導。

同時開始了冰神之力的同化與對雷神之力的攻擊。

這一次的冰神之力非常老實，終於不再反抗了，甚至可以開始幫助林風壓制雷神之力。

加上奧羅巴斯的魔神力量早已屈服。

即使是最為強大的雷神之力，在這一刻也僅僅抵禦片刻便放棄掙扎了。

林風身上不斷向外逸散的魔神力量也終於停了下來。

在萍姥姥的幫助下。

林風的心神也沒有出現過度疲憊的問題。

加上鍾離的幫助。

這一次的仙力烙印化得以順利進行了下去。

並且。

沒有耗時太久。

這些魔神力量便完全順從了下來，不再與仙力發生一星半點的衝突。

在這一刻。

林風終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些原本只有在使用魔神武裝的情況下才能聽話的魔神力量。

此時即使不用自己刻意去壓制，它們也能順從地待在心臟裡不再亂動。

林風的身體也可以再一次雷霆化了。

唯一可惜的。

就是冰神之力還是少了點，這就導致他的冰元素化只能維持在身體上的某一個部位。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魔神武裝的後遺症就此解決了。

為魔神力量打上仙力烙印之後。

最大的好處。

就是他身體這幫混蛋的魔神力量終於不再打架了。

他不用再去耗費精力去壓制魔神力量的衝突，也可以隨意呼叫魔神力量使用，而不是像先前那樣顧頭不顧腚的。

完成了對魔神力量的烙印。

林風屏息靜氣，沿著既定的脈絡開始進行對仙力之樹的鋪設。

這一次。

林風沒有再遇到任何阻礙。

鍾離的巖神之力也收了出去，安心站在一旁觀察著林風的狀態。

萍姥姥的琴聲依舊沉穩，她那一直端莊肅穆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微笑的漣漪。

整個鈴鐺空間裡。

只有煙緋的臉色不是很好。

雖說她也是一名體內流淌著仙獸之血的半仙。

但相比於從魔神戰爭時期廝殺出來的半仙甘雨，她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力量更是沒法與那些已經活了幾千年的仙人相提並論。

而且出生於和平時期的她。

也從未有過與人生死相搏的經歷。

林風進行仙力烙印時洩露出來的那些魔神之力，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煙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帝君會推薦林風到萍姥姥門下學習仙術了。

這樣的危險又與璃月對立的人物。

如果不能控制在自己手下。

放任他四處亂跑的話，誰知道會捅出什麼亂子。

想通這一點後。

她對鍾離的崇拜敬仰之情更是扶搖直上三千里。

“不愧是帝君，就是有先見之明。”

煙緋如是想道。

另一邊被圍觀的林風可沒閒工夫管煙緋是怎麼想的。

以丹田為根莖，以骨肉為枝幹，以血脈為網路。

仙力之樹的前三步他現在已經全部完成了。

如今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於心中凝出仙力之果實。

也就是萍姥姥對他說的。

問心。

而這，也是決定了林風的仙力到底是什麼形態的關鍵所在。

林風將心神全部沉入仙力之樹中。

如今三種魔神力量在接受了仙力烙印之後，已然與仙力之樹融為一體，化為了樹上的枝繁葉茂。

準備用來凝聚仙力果實的心臟。

此時已經徹底清空了。

隨著仙力之樹的流轉。

每一縷仙力迴圈至此，都會留下屬於它們的痕跡。

當這些千絲萬縷的痕跡慢慢地糾纏在一起後。

一顆心臟形狀的仙力果實也逐漸成型。

只是這顆仙力果實現在還不能跳動，也不能工作，只是靜靜地擱置在林風的心臟裡。

林風的仙力也在它徹底成型之際全部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

萍姥姥的琴聲也停止了。

與鍾離和煙緋一起緊緊地地盯著林風。

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就會錯過什麼。

在仙力果實的引動下。

林風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神慢慢平穩。

那些深藏於腦海中的記憶也開始如書頁一般逐頁翻動。

與煙緋的談話。

與鍾離的契約。

與魈的戰鬥。

至冬宮盛大又熱鬧的酒宴。

記憶如電影膠片般一幕一幕劃過。

林風作為一個旁觀者。

站在記憶長河的邊上，看著自己或是機智，或是愚蠢，或是果決，或是悲痛萬分的過往。

他想起了知道陰謀真相後的無邊憤怒與血海深仇。

看到了為了求死而在那裡狂妄叫囂的西蒙·佩奇。

又再現了法爾伽那副堅定果決要殺自己的模樣。

直至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現【壁爐之家】中那些帶著哀求的眼神、無助地喊著‘艾伯特哥哥救救我’的孩子，可自己卻只能無力地看著克洛伯將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拖走，送到那個慘無人道的實驗室。

林風的身軀再一次顫抖起來了。

滔天的殺意從心頭湧現。

仙力果實也從最為純淨的無色泛上了一抹刺眼的紅色，並且如鮮血一般開始迅速蔓延。

“仇恨麼？”

鍾離輕嘆一口氣，搖頭道：“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仇恨會矇蔽人的雙眼。

會讓他做出各種失去理智的事情。

萍姥姥的模樣已經恢復到了老態龍鍾的樣子。

聽到鍾離的聲音後，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多好的苗子啊，可惜了。”

煙緋的眼神也警惕起來了。

無論是鍾離和萍姥姥的評價，還是林風問心的結果，這些終究都不是什麼好跡象。

林風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到底是懷著何種目的，無法想象。

可即使是如此。

鍾離和萍姥姥對林風還是有著一絲期盼。

問心才剛剛開始。

最終的結果還不得而知。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

林風仙力上的血色愈發嚴重。

鍾離和萍姥姥也從期盼漸漸變得有些失望。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此時林風心中全是這三個字。

記憶已經輪轉到他暴揍了迪盧克，卻被西蒙·佩奇關了禁閉的時候。

再往後。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月夜下浴血奮戰的經歷。

那段明明身受重傷，卻要在月光下如孤狼般孤獨舔舐傷口的過往，令林風心頭無明業火再起。

仙力果實上的血紅已然快要覆蓋所有了。

就在這時。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進了林風的耳朵。

“兒子啊。”

“就算是不能成為西風騎士，咱們去做暗夜行者也是一樣的。”

即將完全變為血色的仙力果實猛地一滯。

只聽這道聲音還在繼續。

“西蒙，你給我滾出去，滾出我們暗部。”

“我告訴你，我兒子是不可能交給你的。”

“他一定會成為艾倫德林閣下那樣的英雄，你那個什麼狗屁計劃另尋他人去，我兒子他會永遠留在蒙德，才不會為了你這個狗屁不通的計劃去送死！”

林風眼前驀然出現了一個身穿教會服飾，臉上永遠都是乾乾淨淨地中年男子。

此時他正在與帶著主教禮帽的西蒙·佩奇激烈爭吵，直至將西蒙·佩奇趕了出去，他還在憤怒地摔打著屋子裡的東西。

“老爹”

記憶長河邊，雙眼赤紅的林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觸控那道身影。

但是還沒等他的手伸過去，這畫面便已然消散。

接下來出現的畫面。

令林風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思念。

淚水一點一點流了出來。

只見法爾伽一臉威嚴地站在自己和科爾森面前，森然冷喝道：“暗部教官之子，以後註定要繼承暗部教官之位。”

“暗部的事情你做完了麼？”

“既然沒有做完，來做西風騎士幹什麼？”

“科爾森，帶著你兒子回去，讓他好好記住自己的工作。”

被一通訓斥之後，科爾森一言不發，拉著林風的手走了。

路上，林風的聲音有些委屈：“老爹，為什麼大團長不讓我做西風騎士啊？我身手明明那麼好，連那些正式的西風騎士都打不過我。”

科爾森沉寂了很久，長嘆一聲：“唉——”

隨後他彎腰蹲下，緊緊摟住林風道：“兒子啊。”

“對不起，是老爹沒用，沒法讓你成為西風騎士，都怪老爹，老爹真沒用。”

他溫柔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林風看的清楚，他眼中分明有著淚花轉動，可嘴上卻還在不停地跟自己道歉。

“老爹。”

“不怪你。”

“不怪你”

“都是法爾伽他們的錯。”

林風輕聲呢喃著。

畫面再轉。

依然還是科爾森。

他抱著才幾歲的自己，逢人便哈哈大笑道：“我有兒子了，看到沒，這就是我兒子，我兒子！我兒子叫艾伯特，艾伯特·塞巴斯蒂安，都記住了沒？哈哈哈——”

彼時年幼的自己則在他的懷抱裡奮力掙扎著。

看那如紅蘋果般羞紅的臉色，很明顯是覺得太過丟人現眼了。

見到這場景。

林風破涕為笑，笑著笑著眼淚卻又出來了。

接下來。

就是林風從來沒有見過的一段記憶。

龍脊雪山之上。

科爾森抱著自己，用他的衣服將自己赤裸的身體緊緊裹住。

法爾伽和西蒙·佩奇分立在兩邊，神色各異地看著自己。

站在三人面前的。

是神色認真的艾莉絲。

只聽她嘆氣道：“我剛剛看到的就是這樣，這孩子來自天外，我看不穿他的命運。”

“但透過你們的視線，我看到了蒙德被狂風肆虐，人民苦苦哀求的慘狀，看到了西蒙和法爾伽身首異處，看到科爾森死不瞑目。”

“抱歉。”

“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

在她離開後。

三人沉默了一會。

猛然間。

西蒙·佩奇出手想要搶奪襁褓中的林風。

科爾森反應極快，一把拍開了他的手，怒道：“你幹什麼？”

“艾莉絲女士的預言你沒聽到麼？”

西蒙·佩奇冷聲道：“這樣的禍害自然是要殺了他。”

“殺？”

“這麼好的苗子你居然要殺？”

科爾森冷笑一聲：“預言？我這個人從來不信預言！”

“我只知道，這孩子天賦過人，只要加以培養，至少也能是蒙德未來的中流砥柱，甚至有可能又是一個四風守護。”

聽到這話。

西蒙·佩奇嘲笑道：“呵呵，四風守護？”

“一個不知道哪來的野孩子也能成為四風守護？”

“科爾森，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

科爾森頓時面露怒色：“你！”

他沒有先去反擊西蒙·佩奇，而是憐惜地拉扯了一下衣服，將林風的身體包好。

然後才冷哼一聲道：“即使不能成為四風守護，未來的他也有成為暗夜行者的潛質。”

“你這個只會坐在辦公室裡誇誇其談的大主教最好閉上嘴巴。”

“哼，記住，蒙德的暗部，我才是教官。”

“把這孩子交給我，我就能讓這苗子生根發芽，成為咱們蒙德屹立不倒的參天大樹。”

對於科爾森的袒護。

西蒙·佩奇沒有多說廢話，‘鏗’地一聲拔出天空之刃，一步一步走向科爾森，冷言道：“天真的想法。”

眼見兩人即將爭鬥在一起。

一直都沒有出聲的法爾伽沉聲制止了他們：“西蒙，科爾森說的有道理。”

“？”

“法爾伽，你也瘋了是不是？”

聽到這話，西蒙·佩奇頓時暴跳如雷。

他也不顧自己打不打得過法爾伽，天空之刃直指法爾伽怒道：“我再說一遍，這禍害，必須除掉。”

“呵。”

“就因為一個預言？”

法爾伽不屑道：“你真相信有人能預言到幾十年後的事情嗎？”

“你什麼意思？”西蒙·佩奇皺眉問道。

“我是蒙德的北風騎士。”

“我是蒙德的西風騎士團大團長。”

“就算是預言為真。”

“這孩子想要殺死我需要成長多久？”

“十年？還是二十年？”

法爾伽自負地說道：“呵呵，沒有幾十年的時間可能麼？”

“有這幾十年的時間，我們完全可以利用他來為我們做事，為我們蒙德獲得足夠的利益。”

“待到他實力成長起來之時。”

“然後再殺了他！”

“科爾森說的很對。”

“這樣的好苗子，成長起來絕對是個好手。”

“他越天才越好，這樣才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這一番話說完。

剛剛還在堅決要殺林風的西蒙·佩奇也不說話了。

就這樣。

在法爾伽的發言下，科爾森成功抱著林風回到了蒙德。

有人問，他便說：“這是我兒子。”

“什麼？”

“你問我兒子哪來的？”

“你管那麼多呢，這就是我兒子。”

記憶至此戛然而止。

林風閉上眼睛，長嘆一聲。

艾莉絲和自己說當年的事情是一回事，自己親眼看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這一刻，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自有關科爾森的記憶出現後，仙力果實上的血色已然開始在悄悄褪去了。

“林風。”

“林風。”

關於科爾森的記憶消散後，伴隨著聲聲呼喚，一個溫暖的身軀從背後將自己抱住了。

“林風。”

“我們說好了的。”

“你去哪，我就跟你到哪。”

“你不是說了麼？不會再丟下我的。”

“你不是說，要帶我找一個沒人打擾我們的地方，生下一大堆孩子麼？”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你的故鄉看一看麼？”

“難道你都忘了麼？”

優菈溫柔的聲音，輕柔地敲擊在林風的心上。

將仇恨帶來的血色一點一點砸開。

“優菈。”

“我沒忘，永遠都不會忘。”

林風聲音有些發抖，他想要去握住優菈的手。

卻又一次握了個空。

這時。

一聲爽朗的大笑在林風面前響起。

“呦，特洛伊，我的朋友，你怎麼了？”

“喂喂喂。”

“咱們可是約定好了，要去我老家看看風景的。”

“你難道忘了麼？咱們說好了的，要和弟弟妹妹們一起打雪仗，要一起去做冰雕，一起到冰湖上釣魚的。”

“怎麼，我的朋友，你難道不想喝我親手給你做的甜菜湯了嗎？”

達達利亞滿是歡快笑容的臉在林風面前閃過。

看到他那向來都是沒心沒肺的快樂。

林風不由心頭一暖：“阿賈克斯，我怎麼可能會忘。”

而在這個時候。

最後的畫面也姍姍到來了。

那是一個滿是鋼筋水泥和高樓大廈的世界。

馬路上盡是會奔跑的鋼鐵盒子，街上的人們穿著清涼，打扮各異，熙熙攘攘。

林風木然地坐在電腦前。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喋喋不休的嘮叨聲：“你看看你，天天就知道打遊戲打遊戲。”

“你三舅家的表哥，人家都知道出去找個物件回來。”

“怎麼滴，難道你打遊戲還能找到媳婦兒不成？”

一道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也在跟著附和著：“就是就是，天天下班回來就坐在那打遊戲，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林風不敢置信地緩緩轉過頭。

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奔湧而下。

聲音顫抖地喊道：“爸，媽。”

他淚流滿面，一步一步走向已經十八年未曾見過的父母。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間。

眼前的畫面驟然寸寸龜裂成碎片，爸媽的身影也在這一刻飄飄灑灑開始消散。

“不——”

“不——”

“不要走！不要走！”

“爸！媽！你們不要走！”

在一聲響徹雲霄的哭喊中，林風眼前的畫面再變。

鍾離和萍姥姥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他們的表情，似是非常滿意。

煙緋看向他的眼神也從警惕變成了放鬆。

此時的仙力果實。

血紅之色已經盡數退去。

唯餘一片赤誠而又熱烈的金色蓋在其上。

隨著仙力果實的跳動，林風體內的金色仙力開始自行運轉，週而復始，生生不息。

仙人之始。

自人之最為純真最為樸實的思念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