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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封策馬街頭。
雖然已經到了辰時,但上庸城中的街道依舊冷清。
偶爾有三三兩兩早起計程車民出現,也是面有驚懼,行色匆匆。
在見到劉封的高頭大馬時,一個賣粗糧餅的小販更是嚇得在一旁不敢動彈。
劉封忍不住嘴抽。
雖然我沒覺醒記憶前在上庸比較“驕矜”,但也沒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啊!
不能怪小販如此。
亂世兵匪不分家,對普通的小販而言壓根不敢去賭劉封的品性。
姿態放低點、慫一點,更容易活命。
看著小販擔著的要販賣的粗糧餅,劉封輕扯韁繩勒住戰馬,又自戰馬上跳下來到小販前。
小販驚恐跪地,語氣顫抖:“小人向將軍問禮。”
劉封暗暗一嘆。
看著因驚恐而跪在地上的小販,劉封儘量緩和了語氣:“這粗糧餅多少錢一個?”
小販頭也不敢抬:“將軍若是喜歡,儘管取去,這都是小人對將軍的孝敬。”
劉封頓感無語。
這搞得我好像在收保護費似的。
劉封沒有湊上前去扶起小販,而是自行取了十個粗糧餅,又留了十個錢幣放在餅籠子上。
直到翻身上馬後,劉封這才開口道:“我乃漢中王養子、副軍將軍劉封,我來上庸是為民興利除弊的,不是來欺民的。”
“漢中王仁德載世,我身為漢中王養子又豈能行那欺民之舉?”
“世道混亂,出來討生活的都不容易,買餅給錢,天經地義,你不用向我下跪更不用給我孝敬。”
小販身體僵直,頭也不敢抬。
直到聽到劉封的馬蹄聲消失後這才敢小心翼翼的抬頭。
只是看到餅籠子上那疊起的銅錢,小販的瞳孔瞬間收縮,臉色也在這瞬間變得僵硬。
“真,真,真給錢了?”
前方。
田七看著手中的粗糧餅,蹙著眉頭:“將軍,十個粗糧餅要不了十錢。”
劉封則是一邊啃著粗糧餅一邊笑道:“十個粗糧餅雖然要不了十錢,但民心需要十錢。”
看著劉封的背影,田七彷彿又看到了劉備的背影與劉封重疊,忍不住眼眶溼潤。
自從劉封被封為副軍將軍後,田七就感覺劉封的氣質有了明顯的變化,越來越像劉備了。
作為劉封的親衛,田七對沒覺醒記憶前的劉封平日裡言行舉止是很清楚的。
雖然劉封的確沒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但也不會主動的去籠絡一個賣粗糧餅的小販。
似今日這等買粗糧餅的事,以前都是田七代勞的。
劉封策馬在前,沒有注意到身後田七的眼神變化。
在啃著粗糧餅的同時,劉封也在思考今後要如何做才能減少上庸士民的驚懼之心。
自古到今,賢者的智慧都是如出一轍: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只有重視民眾的利益,才能得到民眾的擁護。
劉封在上庸除了要部署方案救關羽外,更重要的是要守住上庸。
荊州若丟,上庸就成了維持隆中對的通道。
這對劉備的大業而言是方面軍層級的,也是劉封發展的希望所在。
如今上庸的兵力構成,除了孟達自秭歸帶來的四千部曲外,申耽在上庸有兵千餘、申儀在西城有兵五百、鄧輔在房陵有兵千餘。
劉封自漢中帶來步騎千人。
幾方勢力加起來,也就八千人左右。
不是劉備不願意多給劉封兵馬,而是不能多給。
上庸三郡都是縣改郡,民戶不多。
申耽申儀兄弟在上庸和西城之間也只是聚民數千家,養不了太多的兵馬。
而漢中又被曹操搬空,民戶也少。
別說走漢水運糧去上庸了,劉備自個兒都不得不將大軍撤回成都。
劉封帶的兵馬越多,消耗的糧草也就越多。
有兵無糧,兵家大忌。
更何況。
劉備是讓劉封去統孟達的兵馬,那麼劉封就相當於有了孟達的四千部曲。
再加上申耽申儀鄧輔的兵馬,拿八千兵馬給劉封指揮,已經是對劉封的寵溺了。
至於劉封能不能讓孟達以及申耽申儀鄧輔信服,劉備或許沒想過,或許想過但依舊相信劉封能服眾。
沉思間。
劉封聽到了一陣“鼓吹”聲由遠及近。
都不用問,劉封都知道“鼓吹”聲的來源是誰。
定是孟達又開始帶著“鼓吹”儀仗隊“巡城”了。
果然。
沒一會兒,孟達就騎著高頭大馬,在“鼓吹”儀仗隊的簇擁下於劉封相遇。
“副軍將軍怎也在此?”孟達遠遠的打著招呼,臉上的笑意“真誠”,彷彿偶遇了多年未見的好友。
劉封策馬近前,也是笑意“真誠”:“昨日申太守設宴,我不勝酒力多喝了幾樽,就在太守府中休憩了一夜,今早方歸。”
“孟偏將今日也要去‘巡城’嗎?”
孟達大笑:“看來申太守家的美酒甚是醉人,連號稱千樽不醉的副軍將軍都不勝酒力了。”
“巧了。今日申太守也設宴,我是去赴宴的。”
劉封故作驚訝:“孟偏將去赴宴,怎還將‘鼓吹’帶上了?”
孟達的回答耐人尋味:“帶上‘鼓吹’,才能表現出我對申太守今日設宴的重視啊。副軍將軍要不要同行?”
劉封搖頭而笑:“申太守要宴請孟偏將,我同去肯定是不妥的。”
“申太守家的美酒的確醉人,孟偏將可要多飲幾樽;我尚有要事,就不耽誤孟偏將赴宴了。”
孟達也不挽留。
只是看向劉封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多了幾分惱意。
都被大王流放到上庸了,還是如此的倨傲,竟然都不肯稱呼我一聲“子敬兄”。
顯然。
孟達對劉封一口一個“孟偏將”,頗為不爽。
每每聽到“孟偏將”這個稱呼,孟達就想到了這次攻打上庸不升反降的不公平待遇,心中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竄。
【諸葛亮,小人也。
今時能在大王面前讒言我,今後也定會在大王面前讒言你。
劉封,你身處嫌疑之地卻渾然不知,又自恃身份對我不敬,今後必定會死於非命。
哼!大王身邊的一群小人,見不得我孟達立功。
死個蒯祺而已,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心中窩火的孟達,對“鼓吹”巡城也沒了興致,陰沉著臉向太守府而去。
若不是申耽的請帖言辭卑微又猛誇“樂毅之量”“孫臏之才”,孟達今日都不想去赴申耽的宴。
一個見了劉封才投降的申耽,孟達更想讓申耽也“死於亂兵”,如此一來這上庸就沒了本地有影響力的豪族了。
孟達也能正大光明的用申耽聚集的數千戶民來養麾下四千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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