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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外衣,手臂上一排血洞,其中有兩個特別大,正汩汩地流著血。
陳興從車上取出醫療用的消毒噴劑,朝傷口連續噴了好一會兒,疼的齜牙咧嘴。然後取出繃帶,用手和嘴巴將傷口包紮了起來,再取出解毒劑,給自己打了一針。蟲化狼攜帶狂犬病和活屍病毒,必須淨化掉,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沒了三重奏,他不敢滯留原地,一邊前行,一邊尋找合適的隱藏地點。沿途不斷遇到三三兩兩的食屍犬和活死人,但它們的速度不快,繞開就行了。
繼續前行了兩百多公里,他找到了一處亂石堆。檢查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狀,除了石頭縫裡有些白色的蟲卵,或許是最近蟲卵看多了,他沒有放在心上,隨後把機車停在石塊下方,自己爬了上去。
現在是下午四點,夕陽漸下,沒那麼炎熱了。他脫下外套,解開繃帶,給自己上了一次藥,再重新包紮了一遍。他的體質評估只有12點,也就意味著,只比正常人快百分之二十。這樣的傷口,至少要休息十二個小時才能恢復過來。
但只是恢復行動力,而非傷口復原。休息了一會兒,他取出煤油燈,給自己煮了碗蔬菜午餐肉面,吃完後躺在微熱的石塊上,枕著揹包休息。
漸漸地,他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睡著了。
“噠噠噠……”
夜半時分,陳興被腦袋裡的一陣刺痛驚醒過來,迅速拔出手槍,取出手電筒,朝感應到危險的方向照過去。
白熾的光線很快就鎖定了目標——一隻巴掌大的黑蠍子,全身漆黑如墨,反射著冷光,一條蠍尾向上翻卷著,螫針又尖又長,看得人渾身不舒服。
這是戈壁黑蠍,毒性極大,蟄一下能毒死一頭大象。直到這時,陳興才將石頭縫裡的蟲卵和它們聯絡起來,原來這裡是黑蠍的姣配地。
陳興用手槍瞄了瞄,猶豫了幾秒,又放回後腰,改用匕首。大半夜在荒原裡開槍,聲音和火光會傳遞很遠,引起野外生物或是人類的注意。
“窸窸窣窣……”
耳邊彷彿聽見細密的摩擦聲,他不由得向下看去,頓時背脊一陣發涼。
只見石塊下方,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蠍子,看得人頭皮發麻。短暫的猶豫過後,陳興取出了兩枚燃燒手雷,朝旁邊和機車附近滾了過去。
“嘭嘭!”
兩聲悶響,火光沖天而起。黑蠍子怕火,立即四散逃開。陳興從石頭上跳下來,騎上機車,迅速逃離現場。
跑出幾公里後,他降速熄火,停了下來。夜晚在荒原裡行車,就像螢火蟲似的,發動機聲和燈光,會引來大量未知的危險。
“呼呼呼……”
剛停下沒多久,幾道慘白的影子就竄了過來。手電筒照去,正是食屍犬。陳興沒敢用槍,拔出匕首衝過去。以他現在的實力,殺幾隻食屍犬輕而易舉。不一會兒,就全部挑斷喉管,然後用泥土蓋住,免得血腥味飄散。
忙活到下半夜,陳興不敢再睡,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熬了幾個小時,天邊終於出現一抹亮光。陳興啟動機車,繼續朝噶裡部落的方向進發。
半路上,為了躲開一個小石頭,陳興用力一擰,結果扯到傷口,差點痛得鬆開了手。他不由得想到,要是有個快速治療師該多好,稍微弄一弄,馬上恢復如常。
也不知道為什麼,葉陽白柳的治療者天賦絲毫沒有覺醒的跡象,難道是需要什麼契機不成?
會不會,像當初大貓那樣,歷史的程序因他而改變?
想到這裡,他有些不寒而慄。歷史一旦發生大幅度改變,他就失去了先知先覺的優勢,很多事情都會朝著不可預見的方向發展。
但沒過多久,他又恢復了平靜。曾經有位哲人說過,歷史存在必然性和偶然性,有些事情會改變,有些不會。
就如同,他能獲得今天的地位,是因為他三世為人的經驗,這個是必然性,又因為運氣好,能重生回來,這個是偶然性。
下午三點,陳興終於來到奎克標識的地點。眼前是一片胡楊林,樹幹粗大扭曲,樹皮乾燥開裂,樹葉黃黃綠綠,樹身又多處開叉,就像一隻只從地底鑽出來的手掌,醜陋可怖。
胡楊是荒原裡最常見的植物之一,素有“英雄樹”之稱,乃是沙漠的生命之魂。其生命力強悍無比,耐熱、耐乾旱、耐鹽鹼、抗風沙,有“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美譽。
通常情況下,在半沙化地帶,有胡楊林就代表有水源,合適於人類居住。因此,很多流民部落都會選擇在胡楊林的旁邊,既能挖井取水,又能防風沙,還能到林中捕獵沙生動物,比如荒山貂、鬣狗、野兔。
不過流民的食譜比較廣,連食屍犬都吃。要知道,食屍犬是經常吃活死人屍體的。吃食屍犬,就等於間接吃人了。
雖然活死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但它們始終是由人類的屍體演變而成的,外形和骨骼也一模一樣,吃它們肯定有心理陰影,哪怕是間接的。更何況,它們身上還攜帶著活屍病毒。
陳興沿著胡楊林的外圍行駛,果不其然,他很快就看見了一個流民部落。土灰色的,佈滿補丁的帳篷延綿一大片。
有些穿著破爛衣服的孩子在帳篷之間的空地跑來跑去,有些在玩耍,有些在趕著山羊,或是黑毛豬。
流民的孩子從小就要幹活,帶一到兩隻羊或豬,到處找吃的。這些肉畜被稱之為“刨沙羊”“巡山豬”,肉質鮮美,成熟後會被賣到大城鎮,以供貴族和有錢人食用。
這種特殊的肉畜不便宜,市場價要三到四個銀幣一公斤。但實際上,流民的收入很低,商販的收購價格只有幾個銅板一公斤。原因很簡單,商販們冒著極大的風險,長途跋涉,光是運費就佔了七成以上。
“請問這裡是噶裡部落嗎?”陳興朝部落邊上的小孩問道。
小孩們看見他,不但沒有回答,反而一鬨而散,跑光了,就像見到了什麼怪物。
沒過多久,十幾個年輕男人過來了,手裡拿著長矛,或是老舊的獵槍,一臉警惕地看著陳興。
雙方互相觀察了一會兒,陳興大聲說道:“我是‘紅狼’奎克的朋友!”
那些年輕男人頓時面露喜色,紛紛放下長矛,背起獵槍。為首的一名走上前,張開雙臂,擁抱了陳興,說道,“歡迎你,奎克的朋友。”
儘管對方身上滿是油膩刺鼻的汗水,但為了表示友善,陳興還是勉為其難地配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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