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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工作的地方竟然這麼熱鬧。訓
他趴在牆上,臉接緊貼著縫隙,快要把自己的眼珠擠出去。
他看見第二庫房裡擠滿了人。
這些人和佇立的屍群不一樣。他們是虛幻的,甚至比在意識平臺內摩頓幾人的形態還要不穩。身形飄飄散散如同霧氣,只勉強維持著四肢和頭顱的形狀。
他們站在地上,躺在貨架之間,藏匿於某個箱子裡,匍匐在天花板上。
這些霧狀人不斷地左右搖擺頭,雖然看不見五官表情,但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
“他們在找我。”意識到這一點,索爾的右眼球也開始上下左右地轉動。
似乎想找出房間內所有的霧狀人。訓
自從來到巫師塔,無論是在宿舍、屍房,還是現在的第二庫房,他一直都表現得很謹慎。
就算是在睡覺時,也會注意不暴露日記的存在。
為此他甚至偶爾會寫一點真正的日記,以便他能自然地提起和日記有關的詞彙。
因為索爾在巫師塔沒有安全感。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這種時刻縈繞周身的不安的來源。
的確如戈爾薩所說,這座巫師塔裡沒有惡靈,但裡面充斥著各式各樣的靈體。
有碎片,有怨靈,也有無意識的遊魂。訓
與其說它是一座巫師塔,不如說它是一座靈魂的牢籠。
這裡所有的設施似乎都與囚禁靈體有關。
而那些所謂的實驗室、宿舍等結構才是後來改造的,方便生人入住。
“這些靈體真的能看到我嗎?如果能看到,他們又會將我做的事情告知戈爾薩嗎?”
索爾覺得嵴骨發寒發燙,似乎有人往裡邊塞滿了冰塊,又順手澆上一鍋滾燙的熱水。
白色的霧氣縈繞在眼前,讓他看不清事實的真相。
“如果戈爾薩能得知塔內的一切資訊,那麼無論安澤導師、朗姆導師或者其他人想做什麼,其實都在他掌握之中。”訓
“如果有些人想做什麼壞事,要麼以更隱晦的方式進行,要麼就在塔外操作。”
索爾突然想到他幾次以靈體狀態在巫師塔內行走的事情,塔主是否也全都知曉?
那個時候的他並沒有掩蓋自己靈魂形態,重塑外表模樣。
那麼格爾薩是否也知道他的靈魂和身體……不屬於同一人?
戈爾薩會聯想到世界穿越嗎?
還是隻把他當做掠奪其他人身體的遊魂?
但無論戈爾薩知不知道,知道後是怎麼想的,他都從來沒有和索爾提起過這方面的事情。訓
“也許塔主是有意隱瞞,也許是……不在乎。”
索爾沒有找到那些霧狀人之間的差異和聯絡,也觀察不出他們是否能和人溝通,無法再從那些霧狀人身上發現其他線索。
他習慣性向後一靠,卻發現根本沒有多少空間移動。
勉強抬起手揉了揉眼皮,他右眼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剛剛偷窺時太過用力擠壓。
用手一摸,還能摸到明顯的壓痕。
“先看看能不能自如出去。”索爾嘗試像來時一樣,把手指先伸出縫隙。
隨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輕鬆出來了。訓
出來後,他第一時間看向牆壁上的縫隙,那裡依舊和原來一樣,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那裡有一道細長的縫隙。
索爾轉頭,用心記下現在的時間——選擇性地忘記了藍色沙漏時鐘下,還吊著一個霧狀人。
隨後,他再次進入縫隙,試驗自己在其中最多躲藏多長時間。
半個月後……
透過卡茲導師找人替他頂班,索爾一口氣請了一個月的假。
他這次外出要偷偷去一趟磨帆鎮。
為了掩人耳目,他在登記室登記的目的地是距離磨帆鎮還有一天多路程的漠北城。訓
並特意強調讓那個頭頂長著蘑孤的車伕為他駕車。
這次他不但要去看看磨聲鎮那裡還有沒有磨聲果的庫存,還要想辦法弄到種子和培育方式。
經過上次成功搭建議事平臺,索爾意識到,想將日記轉化成自己的定位儀,恐怕還要進行多次研究。
而且就算他成功將日記轉化為定位儀,也可以繼續使用意識平臺給日記中寄存的靈魂意識補充能量。
這樣他的黑色書頁就不再是臨時消耗品。
等索爾身披灰色的斗篷,再一次巫師塔時,正好看見一輛單乘馬車停在大道上。
車伕此時正站在馬車邊,頭頂的小蘑孤一跳一跳的。訓
遠遠看著,彷彿不是被風吹動,而真的是它自己在跳躍。
車伕見到索爾,恭敬地問候:“很高興為您駕車,索爾大人。”
“這次我們可能還會順路去一趟黑堡林,你可敢去?”索爾微微仰頭,看著車伕頭頂那個在風中無比活躍的小蘑孤。
“沒有關係的大人,感謝您的體貼,但事實上這個蘑孤還為我帶來了不少便利。最起碼我在搶您的任務時,沒有人敢和我爭。”車伕毫不在意,為了方便索爾觀察,還特意彎腰展示給索爾看。
“你這蘑孤還沒有吸收嗎?”
“已經許久沒有變小了。”車伕不禁抬手摸了摸,動作非常輕柔,“不過習慣了也沒什麼。”
他的神情也很溫和,就像摸的不是一個詭異的蘑孤,而是他自己的孩子。訓
索爾眯起眼睛,看向蘑孤。
在他半沉浸式的視野中,那個蘑孤活性程度極高,並不像是普通的植物,更呈現了一種動物的活性。
不過眼前的車伕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精神很穩定。二者彷彿達成了一種共生狀態。
只是和一個蘑孤共生,車伕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索爾也無法確定。
“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處理一下。”
車伕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思考片刻,躬身對索爾說:“感謝您,大人。不過不用了,這個蘑孤也給我帶來了力量,這樣跟著大人的時候,也許我也能幫上一點忙。”
“你是這樣想的嗎……那也罷。”索爾沒有多勸。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就像他當初選擇走上巫師學徒的道路,同樣要承受著隨時死於非命的危險。
車伕選擇留下帶給他力量的蘑孤,同樣也要承受背後的危機。
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索爾不會干擾一個成年人的自主選擇。
關於蘑孤的話題到此為止。
車伕為索爾開啟車門,待對方坐穩後,才坐到前方的車架上。
“大人,那我們出發前往漠北城了?”車伕恭敬地問。訓
“走吧。”索爾向後一靠。
這次外出他準備了許多道具和材料,同時也特意將一些道具留在了巫師塔內,比如說塔主給他的紅眼娃娃。
這個娃娃對索爾既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監視,優拉似乎可以透過這個娃娃看到索爾身邊發生的事情。
但是優拉似乎和格爾薩也不完全是一條心。這樣看不清道不明的隱形矛盾,讓索爾思慮過後,還是決定將其留在巫師塔內。
從巫師塔前往漠北鎮,乘馬車大概需要六天多的時間。
五天後的清晨,車伕駕車行駛在一片並不茂密的樹林中,大口地呼吸著微涼而又清新的空氣。
他喜歡清晨,清晨的露珠,會讓他的蘑孤很舒服。訓
突然身後的車廂裡傳來不容置疑的命令,“在前面的路口改道。”
車伕一怔,如果改道那可就不是去漠北城的路了。
不過當車伕回憶起另一條道路的目的地後,什麼也沒說直接勒緊韁繩,讓馬車轉到了另一條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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