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桂花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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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打定，啥冷啊餓啊的都全然不顧了。

這可是兩間嶄新寬敞明亮的磚瓦房呢，住進來冬暖夏涼舒服得很，還是五間房子中位置最好，最大最寬敞的。

當時蓋房子的時候她就算計好了，最東邊採光最好的給最疼愛的小老三一家住，她跟閨女住連著鍋灶的熱炕頭，分給木頭疙瘩最西邊最小的那間。

這裡冬天又冷又長，凍得耳朵能起一圈凍瘡，揣在棉襖袖子的手都伸不出來。

天一冷把炕頭燒得暖和和的，整個人往炕頭上一窩，不知道有多舒坦！

房子她還沒有住夠呢，哪能讓周志遠這個雜種跟姚寧靜這個賤人霸佔了去？

別的本事她沒有，可她能鬧騰啊！

整個周家疃一百多戶人家，鬧騰本事她敢稱第一，周長娥就能稱第二，還真沒有人敢稱第三！

攪屎精這個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二話不說，她雙手往腦袋上一抱，兩條羅圈腿一縮，團成皮球模樣，如同壓打穀場的轆轤似的，立馬就在院裡開滾了！

這轆轤自帶配音效果，分貝隨著滾動的速度自動調整，那叫一個抑揚頓挫，時而刺穿人的耳膜，時而又變成了豬哼唧。

院子裡的積雪都被她壓出來一圈圈痕跡。

昨天晚上大雪真是不小，院裡的積雪足足沒過小腿。

王桂花這一滾，地上的積雪都沾到了身上，三兩下就把自己滾成了一個大雪球，雪花撲簌簌順著袖口領口往棉襖裡鑽。

要不是小眼睛間或眨巴一下露出發黃的小王八眼仁，兩條小蛤蟆腿時不時蹦躂幾下，不知內情的壓根看不出這是一個人。

本來衣服就被雪打溼了，在冰天雪地裡一頓鬧騰，衣服裡面都上了凍，溼噠噠貼在老婆子身上，冰涼加刺骨。

雪上加霜的意思老婆子這會倒是終於明白了，那是真的不好受！

可戲都演到了這個份數上了，不好受那也得硬挺著！

半途而廢的話那可是前功盡棄了！

寒冬臘月正值農閒沒事可幹，大傢伙都在家裡貓冬。

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沒有報紙書刊，一家老少在家裡除了吃喝拉撒就是鑽著腦袋找樂子。

老孃們納鞋底做鞋墊，老爺們摔撲克，小孩子們則百無聊賴不是打元寶就是支笸籮筐抓家雀。

所謂元寶就是用廢舊報紙摺疊成的四四方方兩面花樣不同的玩具，兩人一組，只要放到地上捱打的那個紙元寶翻了個，就算贏。

來回就幹這些事情，次數多了那是樂趣毫無。

冬天的日子實在是無聊至極，個個都憋出火！

哪個人家打架鬧吵吵，那無疑是沉悶生活的一抹亮色。

就好像是炒菜裡放了一把鹽巴，小日子立馬就有滋味了！

原本困的如同掛著秤砣的眼皮立馬就輕鬆了，個個循著聲音的方向齜牙咧嘴拔腿就跑！

婆娘頂著雞窩頭，胸前的扣子都錯了位，抱著孩子的拿著針線嘴裡嚼著花生瓜子的，個個喜形於色。

得知是王桂花這個老攪屎精鬧事，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更興奮了！

王桂花參戰必有熱鬧可看，絕對精彩！

昨天周志遠同一個當兵在壘牆，偏巧驍勇善戰的王桂花娘倆不在家，不知道有多少村民在家裡急的直打轉轉！

暗暗嘆息少了一場精彩戰事。

王桂花娘倆牽動了周家疃村民的心，她自己也從來沒有想到過。

她居然還會有這麼個人緣！

能讓幾乎整個村莊的村民望眼欲穿地盼著她！

蒼天不負有心人啊，或許是老天爺被周家疃老少爺們的虔誠感動了，這不王桂花娘倆就回來了嗎？

眾望所歸的精彩戲份終於隆重上演了，必須來捧場啊！

可惜周志遠家的院子牆頭上，都紮上了玻璃碎茬，要不然坐在牆頭上看戲才過癮呢！

沒有牆頭站那就往院子裡擠，院子裡太小站不開，那就到左鄰右舍的房頂上，牆頭上佔位置！

不知道哪個混小子一手拿著木棍一手拿著鐵桶砰砰砰一頓敲，就跟卡鼓點似的，同王桂花的精彩表演相互迎合，那叫一個卡點！

“你這個白眼狼啊！”

“砰！”

“訛我的房子啊！”

“砰！”

看熱鬧得被面前這一幕樂得發瘋，不時爆發出陣陣笑聲。

就算是村裡來耍馬戲的，都沒有今天這般熱鬧！

“滾滾滾！豬皮都沒有你臉皮厚！分家那天說得明白，文書上也寫明白了！東邊兩間屋子給人家周志遠，家裡的傢什都得給人家周志遠一半！家裡的東西哪樣不是人家周志遠的錢買的？你的兩個兒子娶媳婦，不都是周志遠的錢操辦的？”

村支書周永福歪戴著雙耳狗皮帽子，氣呼呼從樂的前俯後仰樂的嘎嘎叫喚的吃瓜群眾中擠了過來，手裡還提著褲子。

他恨不得直接把王桂花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了。

他套了一個野兔子，在家裡上鍋燉爛了，老婆熱了一壺老酒準備美美喝了兩盅，喝多了多跑了幾趟茅房，褲子都沒有提上呢，結果又出這檔子事情！

周志遠的事情他能不管？

他還有大事指望著周志遠！

要說這王桂花娘倆真他孃的是個人才！

鬼知道到底周長娥長了啥毛病，能跑到縣城住了兩天啥事沒有又回來了！

活該人家周志遠有時間利索把院子給壘出來了！

“傷天理啊！傷天理啊！青天大老爺啊，還有沒有講理的地了！我的房子被人霸佔了，連個給我主持公道的人都沒有啊！”

王桂花感覺腦袋有些不舒服，暈暈沉沉的，耳鳴眼花渾身痠痛，說話的時候嗓子就跟吞刀片一般疼痛，鼻子像是被黃土堵住了，只能依靠著嘴巴喘氣。

這下子老婆子的嘴巴工作強度有點大，又要嚎又要喘氣，有點不堪重負了，一會的功夫嗓子沙啞得像是破鑼的動靜。

她暗道大事不妙，卻只能咬著牙根硬挺。

她一心撒潑，想著使用調虎離山之計。

別看她不識字，懂的可不少！當年年輕的時候她可是混過城裡的人物！

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她這邊的時候，讓閨女周長娥揍她姚寧靜沒商量！

奈何大狼狗擋在姚寧靜面前，讓周長娥鞭長莫及，空有一身功夫也不能施展出來，可是把她急得死！

她就奇怪周志遠咋沒有露面，只是這時候也顧上去問。

他不在更好，一雙眼睛跟個狼崽子似的瘮人的厲害，就剩下一個姚寧靜，更容易對付。

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飯，今天早上空腹戰鬥這麼長時間，她早已經是飢腸轆轆精疲力盡了，眼看著事情毫無進展，她只得把心一橫，使出終極大招。

“周永福啊周永福，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哈哈哈……”

嘶啞的聲音扯著唱腔的動靜一出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頓時樂得前俯後仰，眼淚都笑了出來。

這個王桂花也是彪的一批，周永福可是周家疃的村支書，那可就是村裡的土皇帝，大小事可不都是他說了算？得罪了周永福她能有好果子吃？

“大江大山過來，把她給我綁了！扔到村委關兩天，竟然敢欺負軍屬！”

“人家志遠可是在前線流血流汗立過大功勞的！一個當孃的天天想著喝血吃肉的，你心裡有沒有替志遠打算一點點？我看這個家我給分叉劈了，房子是周志遠的錢蓋的，分給你們三間已經是讓你賺便宜！既然你能鬧騰，那就全收回來，都還給周志遠！”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鬨堂大笑，看熱鬧不嫌棄事情大的吃瓜群眾，爆發出如同雷鳴般的掌聲，嘴裡連連嚷嚷著把房子還給志遠！

立馬把房子還給志遠，把老攪屎精趕出村子去！

王桂花見勢不妙，白眼一翻，腦袋一歪，嘴裡嗷地喊出一句讓她去死吧！

得，還真就死了過去！

跟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王桂花啥德行，周家疃村民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為了蠅頭小利可以不要臉的那種，這會聽到周永福說把房子全部還給周志遠，對王桂花來說，還不如要她的命！

“這咋一動不動？真死了？”

“娘啊，你可不能死啊！”

吃瓜群眾議論紛紛，周長娥倒是慌了神，跌跌撞撞跑過來撲在王桂花身上就是一通哭嚎。

王桂花死了？

戰鬥力這麼弱？

姚寧靜蹙眉盯著躺在地上的“死狗”端詳。

就連樂得嘎嘎叫喚的吃瓜群眾也害怕了，院子一下子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