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給我喝點麥乳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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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寧靜嘿嘿笑著摸一把狗頭起床穿衣洗漱做飯。
看了看放到笸籮裡凍的硬邦邦跟石頭般帶著冰碴的包子,總共還剩下三個。
想了想,把包子放下,得給周志遠留幾個。
可他什麼時候回來呢?二叔的檢查結果嚴不嚴重?
他再不回來的話,就到縣城醫院去找他吧?太陽出來下山路也該化雪了,下山應該不難。
沒有電話沒有手機的年代,聯絡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姚寧靜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這個年代通訊不便帶來的弊端。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手也沒有停下。
找出一點玉米麵,倒上一碗涼水用筷子攪和成糊糊,又把蔡根雲送過來的蘿蔔洗乾淨切成絲。
把蘿蔔絲用鹽巴醃一下,用力把水攥出來。
鍋裡水燒開倒入攪拌好的玉米麵糊糊和蘿蔔絲,再放上一點點鹽巴調一下味道。
一小鍋香噴噴的糊塗飯就做好了。
她記得,上一世剛剛結婚的時候,他就給她做過這個飯。
看著黏黏糊糊一鍋美感毫無,味道卻是好得很。
喜歡甜口可以加點白糖,喜歡鹹口就加點鹽,他經常提前一天泡一點黃豆放上。
又能當飯又能當菜,還能補充蛋白質。
只是那時候的她太不懂事,每次吃都是滿臉嫌棄說這是鄉巴佬飯用來餵狗的。
他總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她罵得厲害吃的卻比他還歡實,他隔三岔五就做一次。
姚寧靜給黑狼盛了一盆,自己盛了一碗,一人一狗吃得津津有味。
正在吃飯的狗頭突然脖子一抻,蹭一下扭轉腦袋,身體緊繃前腿彎曲後腿繃直做防禦狀,咧著大嘴對著院子大聲狂吠。
怕是又來了黑狼不喜歡的人了。
姚寧靜不禁眉頭緊蹙,急忙放下手中碗筷,朝著窗戶哈一口氣,抬手快速擦了一把。
她朝著窗外看一眼,不由嘴巴一歪。
果然。
又是王桂花這個老鴇婆,哪裡來的臉再來家裡?
一改往日指天罵地的張狂模樣,她看起來身體虛弱得很。
即便是被周長存攙扶著,走起路來還是一搖三晃的。
姚寧靜乾脆坐下繼續吃飯。
得弄一個大點的大門,這個柵欄門絲毫起不到半點作用,連豬啊狗啊都攔不住。
冷天坐在燒得正旺的小泥爐旁邊,吃一碗熱乎乎的蘿蔔絲玉米麵飯,末了再倒一杯香香甜甜的麥乳精,屋子裡味道香得很。
砰砰砰的敲門聲還是聒噪響起。
“嫂子,嫂子開一下門……”
是周長存的聲音。
周長存忠厚老實能幹,對周志遠也是盡力幫忙,家裡燒火做飯的木柴和麥秸草都是他送來的,這時候也不好拒之門外。
姚寧靜起身開門,抱著臂膀站在屋子裡看著門外的兩個人。
“寧靜啊,我嗓子疼啊……”
王桂花五官擰成了一團,看上去像是一個失去了水分的乾癟葫蘆。
她一隻手捏著自己的嗓子,嘴裡傳出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砂紙磨過地面一樣。
她一條腿已經邁到了屋子裡,抻著脖子瞪著一雙渾濁的小眼睛朝著屋子裡張望,使勁吸溜幾下鼻子,嘴角口水都留了出來。
屋子裡飯菜香味真是好聞得很,香甜的麥乳精味實在是饞人。
她昨天回來就跑到姚寧靜這邊鬧,接著燒得稀裡糊塗,除了姚寧靜那一碗辣椒水,肚子裡沒有其他東西。
退燒倒是退燒了,就是嗓子難受得很。
感覺有人拿著小刀子在拉她的喉嚨,就連咽一口唾沫都疼得掉眼淚。
悲催的是,早上起來陳紅霞熬了一鍋苞米碴飯,不等飯涼透了她端著碗急溜溜往嘴裡倒,她實在是餓瘋了。
這下可好,一口滾燙玉米碴嚥下去,喉嚨處像是被活活扒了一層皮,殘留在喉嚨處的玉米碴跟沙子似的硌得生疼,直疼的老婆子眼淚嘩嘩直流。
她對昨天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衛生所的胡彩雲被老三媳婦打的抬著走的,現在是自顧不暇,就算是上門她也不能給她看毛病了。
說不定還得跑家裡鬧著要賠償,她又不是個傻的,哪敢再往前湊?
除了姚寧靜,還真是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指望的了。
她讓陳紅霞喊姚寧靜過來幫著她看看嗓子,陳紅霞腦袋一耷拉,飛快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筷,跑到外邊刷碗去了。
她故意弄得叮噹作響。
去喊姚寧靜過來給她看病?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臉?
她都後悔昨天姚寧靜要辣椒的時候,她怎麼不多拿一些過來,辣死這個老鴇婆子才解氣呢。
好吃懶做又壞又奸的玩意,要是男人跟周志遠那麼剛的話,她早就想著分家了!
老四更不是能指望的。
周長娥吃完飯又跑到被窩裡窩著孵小雞去了,也總不能看著老孃幹受罪。
周長存只得硬著頭皮攙扶著王桂花往隔壁院子走。
“麥乳精啊,給我喝點……”
風吹破鑼的動靜再次從王桂花的嘴裡傳出,她舔舔幹出血口子的嘴唇,忍不住咽一口口水,指著放在灶臺邊上麥乳精瓶子,一臉的饞樣。
她邁腿把著門框就往裡走。
“汪汪汪……”
黑狼一個躥跳從姚寧靜身後跑出來,一下子人立而起,嘴巴一咧,兩個犬牙朝著王桂花身上就啃過來。
“我的娘!”
王桂花嚇得連連後退,好在周長存伸手把她扶住,這才沒有跌倒在地。
她嚇得面如土色,嘶啞聲音不停從嗓子裡冒出,五官皺成一團哆嗦著嘴唇用老樹皮使勁按著胸口,不停喊嚇死了,嚇死了。
“害怕就別來啊……”
姚寧靜冷笑,故意轉身端起原本放到灶臺上涼著的麥乳精,仰脖一股腦喝下去。
又香又甜溫度剛好,舒服!
她忍不住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嘴巴。
“嫂子,娘退燒了,嗓子疼得厲害,我早上看著裡面都沒有皮了……”
周長存硬著頭皮插一句嘴。
“呵呵,她非但是沒有皮啊,她沒有的東西多著呢,比如說心肝肺,她有嗎?”
姚寧靜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抱著臂膀一臉嘲諷盯著王桂花上下打量。
相由心生還真是不假,老鼠眼塌鼻樑地包天的乾癟嘴,一看就是一臉奸像。
老三週長在的長相模樣倒是跟她像得很,她昨天燒糊塗的時候,對著老二週長存連連喊周永良回來了,那麼她男人大體也就是周長存這個長相了。
而老四周長娥長得高大壯實,膚色黝黑如同黑炭,同老二老三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難道周家這幾個棒槌,都不是一個爹生的?
姚寧靜不禁搖搖頭,就王桂花這樣沒心沒肺的老鴇婆子,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讓人意外。
能對她下手的也是狠人。
還得想個辦法撬開她的嘴,力求能找到一些有關周志遠親生父母的訊息。
很明顯,他跟其他三個,絕對不是一個鍋裡的饅頭。
“嫂子,就麻煩你幫著娘看看……醫藥費我拿過來了,這兒是兩塊錢,錢不夠我改天再送來……”
周長存一臉難為情地從兜裡掏出一堆毛票,其中還有幾個鋼鏰。
家裡向來是王桂花當家,家裡的錢也都是她管著,這是周長存身上所有的錢了。
“你在這等著!”
賺錢的事情當然要幹,她有的是法子。
姚寧靜轉身往屋子裡走。
黑狼低頭狂炫蘿蔔絲糊塗湯,間或抬頭瞪著一雙眼睛盯著王桂花,那架勢她要是往前走一步,一口就把她脖子給嘎嘣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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