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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沈小樓就解鎖了新技能,隔三差五就去向書生請教,打著學認字的幌子理直氣壯行調戲之實。

“書生,我昨天進城逛了書鋪,掌櫃的告訴我,像我這樣的姑娘應該讀這本書。”沈小樓從身後拿出一本書放在書生面前,書皮上寫著“詩經”二字,“這兩個字讀‘詩經’,我已經認識了,你教我讀裡面的詩吧。”

沈小樓隨意翻著,然後手停住了,“就從這一篇開始吧,書生,這倆字讀什麼?”

“蒹葭。”書生伸過頭來。

“蒹葭!”沈小樓重複了一遍,開心得拍手,“聽著就好高深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蒹葭者,蘆葦也。蒹葭就是水邊長的蘆葦。”書生解釋。

“哦,原來是蘆葦,你這麼說我就懂了。”沈小樓恍然大悟,隨後急切地催促,“你快教教我,都是說蘆葦什麼的?”

書生卻踟躕了,好似很為難的樣子,“這……”

沈小樓一臉天真無邪,“怎麼了,很難嗎?那你就多教我幾遍唄,我會認真學的。”

“不,不是,是,是,在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更讓沈小樓懷疑了,她看著他的臉,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呀,書生,你的臉怎麼還紅了呢?害羞了?是因為蒹葭?不能夠呀,不就是幾棵蘆葦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沈小樓心裡憋著笑,面上裝得可像回事了,心裡慶幸:幸虧一上來沒整《關雎》,要不然書生的臉還不得紅得像猴屁股?

對上沈小樓清澈得如山泉水一般的眼眸,書生暗自運了一口氣,責怪自己的胡思亂想。沈姑娘年紀小,不諳世事,純真得如一張白紙,他怎麼能……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書生朗聲誦讀,好似清晨的露珠在晨曦的沐浴下散發出剔透的晶瑩,也似那清風穿過鬆林湧起一陣陣綠浪,讓人舒服極了。

沈小樓認真跟著學,學了五遍她見好就收了,“書生,我學會啦!不虧是秀才,學問真好!還特別會教人。”她本來還想請教意思的,想想算了。

還是別為難書生了,嚇得狠了躲她怎麼辦?

臨走前沈小樓把《詩經》翻到第一篇《關雎》,認真地跟書生說道:“秀才,我想過了,做學問要腳踏實地,由淺入深,下回我們還是從頭開始學吧。”

《詩經》裡那幾首最美好的愛情詩:《關雎》呀,《采薇》呀,《桃夭》呀。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呀……她一定要輪著學個遍。

哈哈,她怎麼那麼聰明呢!

她的表情天真又無辜,像個懵懂的孩童,欣賞著書生因她的話而變得窘迫和緊繃,她回眸一笑,腳步都雀躍了許多。

耳朵尖紅透的書生愣在原地……

他懷疑沈姑娘是故意的,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沈姑娘……她就是孩子心性。

下回真要學《關雎》?換一篇行不行?

書生的糾結沈小樓全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相反她還會很得意,她就是這樣乖張又惡劣的性子。

沈小樓喜歡叫他書生,有時也喊他秀才,全憑心情。

其實,沈小樓最想在書生或秀才的後面加上小哥哥三個字。別看哥哥和小哥哥僅一字之差,那意思可差得老遠了……懂的都懂哈!

“姑娘。”二丫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沈小樓往軟榻上一窩,一手捏著糕點,一手拿著書念,“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誰說古人含蓄的?見人家姑娘一面就日思夜想,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不是挺大膽奔放的嗎?這位姑娘肯定年輕貌美,若是個醜的……八成就沒有這首詩了。

愛情的力量果然強大,啊呸,屁的愛情,就是見色起意!

男人啊,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這詩倒是極有水平,讀來朗朗上口,她一個理科生都喜歡上了。

自古文人多渣男,果然一點都不錯的。

沈小樓胡思亂想著,二丫為難壞了。姑娘在讀書,她是說還是不說?要是擾了姑娘的興致,姑娘會不會也把她扔山崖下去?

沈小樓抬眸睨了她一眼,“說話。”

這丫頭怎麼又怕她了?她也沒說擰掉她的腦袋呀!嘖嘖,膽子太小,得練練。

二丫慌忙開口,“姑娘,這茬青菜長成了,我爹讓我問問您,是不是該賣了?”

“長成了?這麼快?”沈小樓猛地想起來今天是十五,轉眼已經半個月過去了,沈小樓一個人過日子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這也是末世養成的習慣,能活著就不易了,又不用上班,誰還記日期?

正月十五元宵節,吃湯圓,點花燈。

沈小樓小時候家裡窮,買不起那種塑膠的帶音樂的花燈,她爸爸就給她們姐妹買紙花燈,那種亮亮的透明的玻璃紙,花燈小巧玲瓏的,特別精緻。長大後家裡條件好了,卻再也買不到這種花燈了。

除了買的花燈,媽媽還會蒸麵燈。面燈沒有蒸單個的,要麼蒸半年六盞,要麼蒸一整年十二盞,每月一盞。出鍋的時候會看一看哪個月的面燈裡水多,就代表著那個月雨水多。

小時候沈小樓深信不疑,總是自告奮勇幫媽媽看面燈裡的水,長大後知道一點都沒有科學依據。

晚上的時候,媽媽會舉著花燈在屋裡照,照照床下,照照門後,照照犄角旮旯,嘴裡唸唸有詞,“金燈銀燈,蠍子蚰蜒滅乾淨。”

然後把她和妹妹拉到跟前,一個一個照,重點照眼睛和耳朵。小時候只覺得好玩,長大後才知道那是媽媽對孩子最樸素的愛,希望自己的孩子耳明眼亮,無災無病。

“你爹呢?他自己沒張嘴?”讓你來說。

看著突然沉下臉來的姑娘,二丫慌張,“他,他,他……”他了半天也沒他出下文來。

真是的,她有那麼可怕嗎?沈小樓看了她一眼,道:“讓你爹自己來給我說。”頓了一下,“問問有沒有人會扎燈籠,給我扎幾盞。”

“好,我這就去。”二丫如蒙大赦,姑娘果然喜怒無常,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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