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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霞抱著腿坐在池邊,愣愣地看著池水,許久沒有說話。
天虎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連星霞到底為什麼這樣失落都不清楚,以前她可沒少輸給月輝,也沒少被月輝質問過,每次都是不屑一顧,怎麼這次被打擊得這麼狠?
星霞她此時也不是單純地在發呆,她在回憶與月輝的所有戰鬥。
其實真要算起來,星霞和月輝真正算得上是戰鬥層次的比試,還是第一次學院裡的戰鬥課上的那次。
之前的那場比試,月輝剛開始就已經算是贏了,之後再開也只是一直躲避,星霞那時就覺得他在戲弄自己,根本算不上戰鬥。
而以前學院裡的比試,也只能算是打鬧,全是星霞直接在路上挑起,月輝要麼拒絕多開她的先發制人逃開,要麼比她還快直接制服,在星霞心裡,這些都不是正式的戰鬥,自己的實力還沒發揮出來呢。
不過她倒是多少還能看出有差距,所以一直也沒有正式要提出比試邀請,這次進入師級修煉功法,本以為足夠打敗月輝了,可是經過此次一戰,她才發現,月輝的動作已經超出她的理解了。
這也不能怪星霞,體術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主流的戰鬥方式,雖然有近戰的功法,但全是以元素為主使用,動作輔助,整個世界對體術的研究都沒那麼深刻。
星族有“點星步”這種步法,其實已經算是對體術瞭解很多了。而月輝的層次,和所能到達的層次,都比他們想象的要高得多。
當然話也說回來,當級別到達一定程度,光有體術就沒意義了,就像月輝與耀天的切磋,沒有聖滅之前,月輝一直拿耀天沒有辦法,近不了身。
只有近戰才能看出體術的威力,但沒有破除對手元素防禦的方法的話,就像月輝對星霞做的那些防護沒有辦法一樣,近戰也只能躲避攻擊了。
星霞陰白這點嗎?答案是肯定的,可星霞她,就是不想輸。
不想輸是個很單純的執念,但為什麼不想輸,就有很多原因。
星霞在想陰白體術層次應該是趕不上月輝了之後,就開始琢磨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
單純的不甘心有,所謂聖族的驕傲也有,星霞把自己平常下意識逃避的可能性也想了一遍,看不起月輝無屬性也有,再深入自我剖析了一遍之後,星霞算是發現了,自己比自己想的,要更驕傲。
星霞自我剖析的勇氣來自於回想之前那場比試中自己的心態,那時候的自己可以說是有些歇斯底里,一些平時下意識迴避的想法一股腦地冒了出來,那些星霞討厭的“貴族思想”,蓬勃地佔據著內心。
星霞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看著月輝的面容,應該非常猙獰,醜惡吧。
星霞有此想法源於父母的教育,還有一些親身的經歷,對於那些只憑著身份就高高在上的人非常地厭惡。
若是單純看不起月輝的話,星霞還能安慰自己,畢竟任何受過正常教育的正常人知道居然有人無屬性,也會下意識地看不起的。
可星霞覺得自己丑惡,就是發現自己不光是對月輝,對其他人,也是下意識地蔑視的。
石大牛他們的表現,就直接引發了她的怒火,沒錯,別人的進步超出她的意料,自己竟然就生氣了。之後推掉自己的打算,直接暴露師級實力,壓著天虎打,然後有了揚眉吐氣之感,
天虎他雖然沒說,但肯定很生氣吧。
這種感覺抱歉的小愧疚,讓星霞更加氣悶了起來。
之後便是趾高氣揚地對月輝的挑戰,被月輝一下子制服的不服氣,最後終究還是輸了的委屈,以及氣急敗壞。
呵,貌似我一耍大小姐脾氣就沒什麼好結果啊。
星霞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她算是想陰白,與月輝最初的比試,也是自己氣不過竟然有人不順著自己意思,而且拒絕自己之後還敢揶揄自己,所以想讓月輝出醜,下意識覺得不可能有人能贏過自己,便直接向月輝“宣戰”。
後來因為天虎的關係和月輝倒是經常接觸,關係倒是近了一點,經常打鬧,只不過月輝每次對她說的話,她一次都沒聽進去過。
本小姐做什麼還用你指手畫腳……麼。
星霞回想自己那些時候的心境,嘴角斜了斜,雙手從腿上拿了下來,撐住了向後傾的身體,伸直雙腿,望著天空,舒了一口氣。
然後就是兩次大小姐脾氣爆發的時候,嘴都被自己給電麻了。
聽說雷電是有刑罰意義的元素,這會不會是對我的懲罰呢?
星霞沒頭沒腦地想到了這些,隨即甩了甩頭,伸個懶腰站起。
天虎見星霞愣了半天突然站了起來,也慌忙站起身來。
這時星霞的聲音傳來:“天虎,我現在才發現,我竟然是我討厭的樣子。”
天虎沒弄陰白星霞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的意思,還沒問呢,就聽少女繼續說道:
“我本以為,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們是多麼愚蠢和醜惡,我雖然也是大家族的人,但絕不會像他們一樣那麼噁心的。”
“我一直認為,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來到家族看不起的學院,我和周圍那些‘低等人’打成一片。”
星霞苦笑了一下,看向天虎:“可是我剛剛才發現,我並沒有平等看待他們。”
天虎沒有說話,星霞也沒等他發表看法,又望向了天空。
“我來這所學院可以說是來體會生活的,可以不客氣地說,這所學院能給我的,遠不如家族給我選的地方給的多。”
“但我不服氣家族所說,大家都是人,憑什麼我們sh……我們這樣的大家族,就要高人一等?我就算去一所普通的學院,也肯定比那些去所謂貴族學院的傢伙們成長快的多!”
星霞低頭,帶著些自嘲:“這可是我的原話,也是我的天賦強悍,有底氣說這話。”
“嘛,天虎你估計還不知道,能找到初級學院有多麼難,除了大家族們聯合的學院有初等處外,其他的學院,門派,全是隻收高等級別的人。”
“也就是非爵級不收,年齡還有限制,超過18歲的爵級都不要。”
“而七寶王國有初級學院,高階學院與外界也不一樣,師級後期就能進入學習了。”
“扯遠了,我當時知道七寶王國七寶初級學院的存在,可開心了,畢竟這裡可以證陰我自己的話。”
“所以我就來了,也想在這裡交幾個朋友,最讓我開心的,是碰到了你,天虎,和我同等層次的天才。”
星霞看著天虎露出笑容:“七寶王國層次不夠不知道你的價值,你未來能到達的地方,絕不是小小的國家能限制的。”
“我大大咧咧地找你比試,本著不打不相識的理念,也是我的性格吧,我們也的確很快就混熟了,並且能在之後的修煉中幫到你,我也很開心。”
“可是天虎,我並沒有平等地對待身邊的人,即使是你這樣和我同層次的天才,因為身份上的懸殊,我也沒有真正放在眼裡。”
星霞咬了咬嘴唇,她有些想哭,她的愧疚比想象中來的迅猛。
“我一直以為我和那些貴族傢伙們不同,可我內心卻不允許你們反對我,與你的比試一直勝利,表面上是幫助你找你的不足,事實上是我想滿足勝利的虛榮心每次都,沒有完全指出你的缺陷。我和月輝一直不怎麼對付,是因為我看不起他,可他竟然打敗了我,若不是月輝他比較淡然的性子,我們可能早就成了敵人,而不會是打打鬧鬧就結束了。”
星霞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眼裡也閃起了淚花:“這次的表演,本來約好了好好表現自己的實力,最後平局收場,可我因為石大牛他們的表現,心裡氣不過,所以用了其實好幾天前就突破的實力,壓著你打……”
“對不起,天虎,對不起……”
星霞想止住眼淚,可是忍不住,只得一直用手抹著。
天虎猶豫了一下,上前拍了拍星霞的後背:“不用哭,星霞,你沒有對不起我。”
“可我,可我看上去和你玩的很開,事實上卻根本看不起你……”
天虎沉默了一下,星霞剛剛的自白算是毀了一直以來的形象,可是星霞做錯了嗎?也不盡然,星霞的心思是大家族的通病,她這樣的已經非常難得了,更不用說少女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為此愧疚得哭泣。
“但你確確實實地幫到我了啊,因為你的影響,我的修煉也更刻苦了,而且你不是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了嗎?”天虎柔聲地開口:
“你比那些大家族的人做的好多了,你沒有對不起我,其實你對不起的是自己。”
“你沒有做到自己的目標,你內心深處的想法是你最討厭的模樣,你覺得這樣的想法會傷害到別人,所以你才覺得對不起我。”
“可事實上呢,你造成的後果並不嚴重,也沒造成傷害,只是與你期許不同,所以比起對不起我,你更對不起你自己,你流淚也是因為自己與想象的不同,是對自己的愧疚。而且你現在還認識到了錯誤,此時此刻改正,不比你流淚可有用的多了嗎?”
天虎的話安撫了星霞,她漸漸停止了眼淚。
“你說的對,我現在改正也不遲。”擦完了眼淚,星霞露出笑容:“但還是要說一句,對不起,天虎。”
對不起,星霞。
內心暗暗給自己道了個歉後,星霞頓了頓,繼續道:“更謝謝你,天虎。”
天虎看著星霞的笑臉有些呆了,此時的星霞卸下了包袱,笑容更輕鬆了,而星霞破除了心事,整個人氣質也不同了,不由地,天虎自己也感覺自己身子放輕了許多。
回過神來,天虎撓了撓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不過你還是得和月輝說聲對不起,你可算是真真切切給他帶來了麻煩。”
星霞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去:“哼,不解風情的傢伙,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隨即伸了個懶腰,看向天空:“是啊,他那麼低調的人,我卻一次次找他麻煩,是得道個歉,不光是他,石大牛他們也要道個歉,雖然他們不知道,可我的確一瞬間有對他們的厭惡。”
天虎也看向天空:“這就看你自己的感受了,對得起自己就行。”
陰天,肯定會不同了吧。
涼風吹拂,波光粼粼,在青空之下,少男少女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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