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身處族位，必受其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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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月清柔耍小脾氣的事情月輝是不可能知道了，而稀裡糊塗就被他帶出了辦公樓的雲霄成終於發話了：“這是什麼情況？你拉我出來幹嘛？”

月輝聞聲急匆匆的步伐停了下來，對啊，為何要拉著雲霄成一起走？

一拍腦袋，月輝不好意思地放開了雲霄成：“抱歉啊，我剛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你還有話對她們說嗎？那我先走了。”

雲霄成倒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月清柔她們，只是月輝的行為有些突兀，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也不可能回頭，而且，剛剛辦公室裡的聽聞引起了他對月輝新的疑問。

跟上腳步放緩了的月輝，雲霄成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剛聽你們的談話，那位月……老師邀請你加入月族？你為何不答應？”

月輝嘴角略微抽搐了下，他之前說的應該挺清楚的，怎麼剛出來沒多久這雲霄成又問一遍？

沒有不耐煩，月輝饒有興趣地看向雲霄成：“你說說，聖族拉攏我，還給我資源培養我，我能給它，給你們帶來什麼？”

“戰力啊，不說聖族，任何一個組織都需要高等的戰力，而且越多越好。”雲霄成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對，戰力，那我如果吞下了給予我的資源，實力卻沒漲多少，聖族又會怎麼對我呢？”月輝又問。

“輕則停發資源，重則逐出聖族，虧本的投資誰也不會做的。”雲霄成帶著奇怪的眼光看向月輝，“你對自己的潛力這麼不自信？”

“自不自信跟這是兩碼事，我也就是問問。”月輝把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提升實力的方式與其他人不同，尋常的資源對他也沒有用處，嘴上那麼說，這點其實還挺重要，實際上這問題還真不是隨便問的。

“嘛，戰力能不能提上去另說，聖族就這麼分配資源給我讓我提升實力？你們又怎麼確保我會將戰力為聖族所用呢？”月輝丟擲了一個“白痴”的問題。

這個問題的白痴程度讓雲霄成愣了好一會，看月輝坦然的表情不像在說笑，他不免隱隱覺得月輝要麼其實是個鄉巴佬，要麼就是真的傻。

雲霄成回答的語調都變得奇怪了些：“剛到聖族會給一些獎勵資源，後續都會分配一些任務，以此為聖族做出貢獻，按貢獻分配資源。至於你後面的問題……我可以理解成忠誠問題吧？那肯定是要經過審查和篩選了，我們不至於連分辨臥底的能力都沒有。”

頓了頓，雲霄成覺得這段談話是他表情最奇怪的一會了：“這種按貢獻分配，對外來人的審查，基本所有組織都差不多，你聽也該聽過啊？”

“我知道啊。”月輝笑著點了點頭，“我想再確認一下罷了。”

覺得自己的問題的確有些白痴了，月輝也不再做鋪墊來慢慢引出他想要說的話了，提出最後的一連串問題：“那麼聖族裡的任務是我想接就接，還是會有強制呢？為表示忠誠，我是不是要賣力證明自己呢？我是不是一定得要感謝聖族給予我的資源，向它表示忠誠？明明我為它做任務，應該算是不欠什麼了吧？”

“這話說的有些絕情哈，我知道聖族施恩給我，我應該回報，如果和一些人相處出了一些感情，那就要更死心塌地一點，這樣為聖族出力也不再僅僅只是契約精神。”

“我也知道聖族會給我更好的平臺資源發展，因此我為它做貢獻忠實於它是應該的，我也不排斥在其中會出現的人與人的關係，我只是不想被強制，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怕麻煩。”

“嘛，萬事都有代價，加入聖族的代價是失去大部分的自由，還有不想招惹的麻煩。我怕麻煩的代價呢，就是失去大量的資源，發展的坦途。”

才沒有失去什麼，我還有墨雲作為後盾。

月輝的心聲雲霄成不會知道，剛剛的一串話算是講明白了他的理由，只不過讓雲霄成有些沒道理地來氣。

“自由？你沒有能耐憑什麼聖族給你那所謂的自由？你的實力不斷提升，地位便是會隨之增長，族內的限制也會越來越少！到了一定程度更會成為聖族的客卿，族長見了你都得客客氣氣。我看你就只是個沒能耐的膽小鬼！還什麼怕麻煩，你是怕自己實力根本提不上去，在聖族根本不會被正眼看吧！”雲霄成停下了腳步，聲音都提高了，生氣地望著月輝。

“……”月輝咧了咧嘴，他有哪句話惹到雲霄成了嗎？看來不怎麼對付啊，莫名其妙地就被罵了一句，真是讓人不愉快。

於是月輝也停下了腳步，回頭，陰陽怪氣地笑道：“那作為雲族少爺的你，地位應該不錯吧？自由嗎？事多嗎？”

“星霞呢？她可把事情告訴我不少了，她可是星族大小姐，而且潛力也很不錯的，我怎麼不覺得她自由啊？”

“身在族群，身處高位，就越被族群所累，越身不由己，越不自由嘍。”

說完，月輝挑著眉看著雲霄成：“我不清楚你們的具體情況，但我就覺得你們過得沒我輕鬆，嗯，除了資源比我好。”

雲霄成張了張口，有心反駁，卻沒有事實。星霞就不說了，堂堂星族族長的女兒，星族大小姐，天賦也是頂級的好，卻因為星族日益沒落，年紀尚小就被族裡的長老與雲族逼嫁，而他自己呢？外表光鮮，是人人豔羨的天縱之才，雲族唯一稱得上是雲公子的少年，背地裡卻要受著大哥的猜忌，挨父親不滿的訓斥。就連心中唯二的溫暖，二姐與母親，也算的上是為了堅持他表面光鮮的枷鎖。

他何嘗想當雲公子，他何嘗想要他人的阿諛，他何嘗想看清阿諛背後的暗刀，他何嘗不想當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能在親人身邊嬉鬧。

是他的地位，他的潛力帶給了他這些。帶來了外表看上去的光鮮，也帶來了暗地裡的鎖鏈。

他自豪自己的天賦，樂見自身的地位，他討厭附贈的壞東西，但他漸漸意識到這是無可避免的。

他得保護好自己，他要堅守他的溫暖，他才不想要被隨意擺佈，他不能怕。

所以他懂事，所以他隱忍，磨了天性，削了衝動，年僅十歲的他比大多同齡人成熟的多的多，他不想要那個人得逞，更不想讓她們擔心。

他帶上面具已經多久了？記不清了。對族外他是謙遜有禮的雲公子，對族內他是正直服從的好少爺，唯一知道他真性情的也只是不打不相識的星霞，就連母親與二姐那，他也不能摘下面具，因為他是不會惹人擔心的雲家老三。

真累啊，雲霄成突然有些無力，這次出這趟遠門除了服從族內指示外，也是為了在沒有多少清楚他的地方放鬆一下的吧？結果離族裡太遠，在星霞面前也多少放下了架子，所以下了個衝動的決定。

這個衝動的決定會帶來什麼後果他暫時還不清楚，不過讓他下了這個衝動決定的人，的確有點意思，說的話一套一套的，倒是懟得他更看清自己了。

月輝不知道他一系列反嗆的話倒引得雲霄成開始感傷起來了，不過看到面前突然變得有些迷惘的少年，他多少看出來了一些東西。

上前拍了拍雲霄成的肩膀：“沒法反駁我吧？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你說的也沒錯，沒有能耐就沒有自由，所以星霞打不過你，就要被你逮走，而我擊敗了你，讓星霞得以短暫脫身。但我們的實力又比不過雲族勢大，幸好有個可以借勢的月族。結果就是最直白的道理，誰拳頭大，誰就能有理，就能更自由。”

月輝的話沒什麼煽動性，但說服力還是挺強的，至少雲霄成不再傷感了，甚至還懟了一句：“是啊道理就是那麼簡單，看來你沒我想象的那麼傻，我錯怪你了，那你說的怕麻煩應該是真的了，真是個懶人啊你。”

說完雲霄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是怕月輝又嗆他幾句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他不知道，他開始在這個少年面前漸漸地放開自己了。

月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翻了翻白眼，“還真挺合不來。”

月輝也向宿舍方向走去，內心的一些焦慮也往下壓了壓。

身在族群，越處高位，越被族群所累。

生活在這個世界，手持救世的關鍵，是這個世界的最大希望。

雖然惡魔是所有種群面對的問題，每個生物都逃不掉。

但他會是最前沿的先鋒。

無處可藏，也不會有擋在身前的臂膀。

也許並行的同伴也不會有，最後只有他，是這世界唯一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