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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遺蹟裡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王道平醒來時,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走出木屋,李翊站在遠處的陽光看著晨光,笑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翊的不遠處,百里飛歌正和司空卓雲整理衣領,仿若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
實則,他們也似乎是一對神仙眷侶,很恩愛那種。
那個身邊伴隨大鳥的蘇婷蘇劍仙,還有那個自稱已經成劍仙一年多的徐進新,早已不見蹤影了,像是急著回家見爹媽。
王道平揉了揉眼睛,走了過去,他正準備抱怨李翊為何不叫醒他時,李翊卻一把抱住他,拍了兩下他的後背。說道。“細細說來。咱們認識也幾個月了,當初你說想陪我拯救天下,也不曾覺得會分離,沒想到今日,還是要分道揚鑣了。”
王道平看著李翊,不解他這話為何莫名其妙,說道。“你說什麼呢!不會是睡傻了吧!咱們不是說過要一起北上參軍入伍的?”
“你看身後。”李翊把他翻過來,示意他看向前方。
他抬頭看向了前方的高地。
一隊騎兵整齊劃一地排列像是即將衝鋒投入戰場,馬鼻子裡彷彿吞吐著火焰,旁邊旗幟招展飛揚。
一個身著銀色盔甲的女子站在騎兵隊伍的最前方。棗紅色駿馬來回走動,彷彿難以馴服。但女子卻英姿颯爽巋然不動。
王道平就算是眼睛從小被人戳過,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對方是那個救過他一次的宋焰汐。
就是不知此番前來,是為了什麼。
當然,有些健忘的王道平自是沒有往自己答應過別人這件事上想。
是,宋焰汐確實說過要來接他,可他並未當真過,真要北上參軍也只會是獨自一人前往,或者拉上李翊快馬加鞭。
當然,宋焰汐也並非特地來接他的,只是順道就過來了。
宋焰汐從高地上騎著戰馬飛奔而來,在前方的廣場上勒住了韁繩,那匹馬前蹄躍起,穩穩停在了他面前。
宋焰汐不徐不疾,拍了拍馬背,看向和李翊站在一起的王道平。“怎麼?你不認賬了?”
“誰說我不認賬了,本公子向來認賭服輸。”
“那就走吧!咱們還有任務在身,可不能耽擱太久。”
“這麼急。”王道平說。
他確實有想過北上,但還沒做好準備,至少還不知道李翊心中所想。
“軍營裡可不是鬧著玩的,軍令如山。”宋焰汐說著,坐在馬背上向他伸出了手。
他一臉狐疑,宋焰汐一笑,收回手緩緩向前走去。“不想綁架你,你有幾刻鐘考慮的時間,考慮好了再說。”
王道平看著騎著棗紅色大馬走向一邊的背影,轉身看著李翊,準備開口時,李翊一把把他向前推了幾步,笑著說道。“看得出來,你喜歡她。北上之前,喜叔跟我說,要真有喜歡的人,可不要讓人家等太久。”
王道平翻了個白眼。“我沒有,你瞎說。”
“瞎不瞎說的我說了不算,你得問自己的心。我知道,你擔心我,畢竟以我的修為,是個修道者都能揉捏一把。不過,之前你也看到了,我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一無是處,至少,也是能徒手打死蟒蛇的。”
李翊一笑,又說道。“我希望你不要為了我耽誤自己。放心,咱們還會再見的。你若真是擔心我,再見時,不要落後太多。”
“可是。”
李翊一笑。“我有了新的想法,想去南疆之南,海上看看。放心,此去大漠城,我和兩位前輩一起,你死了我可能還活蹦亂跳的。像你說的,我命硬得很,閻王都收不走。”
“好吧!那你也別落後了,不然我可不讓。”王道平說著,向宋焰汐揮了揮手。
“小魔女,我想好了,一來不能違背誓言,而來也想以身報國。我跟你走。”
宋焰汐在馬背上吹了一聲口哨,高地上的騎兵隊伍裡,一匹黑馬嘶鳴一聲,朝著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王道平看得清楚,這匹馬是宋焰汐之前騎的那匹,還有個很是霸氣的名字,叫“震雷”。
王道平之所以清楚,則是因為之前和宋焰汐打賭時,被這馬踢了一下屁股,可謂記憶猶新。
黑馬抵達王道平身邊時,王道平伸手抓住韁繩一躍而上,穩穩落在了馬背上。
他把金世槍一橫,有點像中了狀元的少年郎在帝都騎馬遊行示威。別說,還真有幾分說不出的人模狗樣。
宋焰汐和王道平向李翊三人拱手告辭,李翊也拱了拱手。“保重!”
“李雯青,保重了!”
王道平說著,和宋焰汐牽轉馬飛奔而去,只留下兩道煙塵。
李翊躍上馬背,扯動韁繩,和兩人背道而馳。
司空卓雲和百里飛歌這兩位神仙人物也似來了興致,居然牽起王道平丟下從大漠城買來的那匹棕色雄馬,躍了上去。
李翊走在前面,兩個人就同騎一匹馬跟在身後。
李翊用眼角餘光偷瞄兩人,微微一笑,眼中卻是說不出的羨慕。
其實,他想要南下,並非一時腦熱,而是因為剛剛王道平熟睡時,蘇婷和司空卓雲三人給他說起了深海里的深海鮫珠的事,那想去追逐那顆鮫珠。
不為自己,只為那些在死亡邊界上掙扎的人。
他又用眼角餘光看了看身後的兩人,微微一笑。突然就想起了江遇,彷彿江遇的一顰一笑還再昨日。
是啊!他也曾在江家牆頭上聽過她彈的曲子,也曾多次在夢裡見過她站在桃花樹下淺淺一笑。現實中,喜叔也希望他早些回去,說是不要等到來日後悔莫及。
後來他們在大漠城相見了,但他卻不曾說出自己和她認識,只因,她並不認識自己。
然而如今,她在北方軍營裡,應該還好吧!
你說,她怎麼就不和宋焰汐一起,來太平遺蹟看他一眼呢!
徐進新在去往北方揚城的客棧裡停了下來,要了一碗羊肉面後,就紛紛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他從腰間拿出一張地圖來,仔細觀看起上面的線路,又在上面做了諸多標記。
他知道回家的線路,也清楚記得此次回去要做什麼,但每當離家近一步,他都會看一下地圖上所在的位置,心也不由抽痛了一下。
據說一年之前他在西楚最南邊時,揚城破城,那兩位劍仙戰死城頭,悲壯慷慨。
如今想來,一年多時間過去了,也不知自己心中那人,可還安好。
檢視地圖,這是從揚城初入江湖以來就開始的習慣,想來今後也改不掉了。
外面有人敲響了門,他把地圖放在桌面上,走過去把門開啟。
小二笑眯眯地招呼。“您的羊肉面,最新鮮的,請慢享用。”
“謝謝。”
他從餐盤裡端過牛肉麵,用太平劍的劍柄把門抵住關上。
他坐在窗前吃著面,外面烈日當頭,依舊是風沙漫天的局面。
他也經常在想,若是西楚不是這般模樣,那暗王揚維寧會舉得起旗子?
桌面上的地圖被風輕輕吹著,有一根枝條落在了上面。
地圖上清晰記載,西楚的全部位置。
北方揚城,南方曲靈城和庸都城,東耀城,西丹州。東北宜寧城,西北大漠城,東南錦城,西南信城。除此之外,還有各大官道河道路線以及鄉鎮古城。
徐進新的手突然一抖,已經空空如也的碗從手上脫落,掉在了地下。
他趴在視窗桌面上,閉上雙眼,卻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故意洋裝買醉吸人眼球。
有人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腳步雜亂,一聽就是一群人。
有人把刀插在木板地面上,拉過一個凳子坐下,吐了口唾沫。“呸!我就說這招管用吧!加點迷藥,管他來多少,不都一樣放倒,別說他只是個毛頭小子,就算來了劍仙槍仙,也是白給。”
“這小子真能跑,一路從太平遺蹟跑到這,可惜還是栽在了哥幾個手裡,那些人也真是的,看不出他手裡的太平劍嗎?真是便宜哥幾個了。”
“還是大哥想得周全,不然也不會輕鬆得手。”
“小二,幹得不錯,賞你的。”
有人說著,一陣摸索,最終,像是把什麼丟給了小二。
“好嘞,謝謝幾位爺,那小的就不打擾幾位爺了。不過幾位爺動手可要乾淨利索些,不然上面查下來小的可擔不起。”
“囉嗦,不相信哥幾個?”
“好嘞好嘞。”
腳步聲遠去了,還連同門也關上了。
“大哥,這可是那太平劍。”又有人說。
說著話,已經把桌面上的太平劍拿了過去。
“動手吧,收拾完趕緊離開,不能留下把柄,這個地方兩邊都盯得緊,若是讓人知道他們得了太平劍,可不好。”
“大哥說得是,早日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說著,已經有人一刀掄了過來,不過在抵達徐進新脖子時,已經被徐進新伸出兩指抵在了離脖子幾寸的地方,絲毫寸進不得了。
“似乎,力道不夠啊!”徐進新說道。
那人只聽得如此一句話,便見徐進新抬起頭,笑看著他。
他心中已是一片慌亂。正準備一拳打向徐進新時,
徐進新一用力,兩指往前一頂,瞬間把那人從視窗送了出去。
然而只是一刻鐘,那人已經把牆面砸出了一個洞來,落入了另一間屋裡,不知死活。
“怎麼會,他不是中了迷香嗎?難道沒有!”
“看起來,這把劍不適合諸位。”他伸手。
太平劍飛了過來,徑自落入他的手上。
對方几人衝了上來,準備出刀時,徐進新出劍,直直的抵在了最前面那人的脖子上。
他的手腕一動,巨大的氣浪撲殺而去,竟瞬間把幾人身上的衣服連同頭髮全都撕扯了下來。
“去!”徐進新說一聲。
幾個人瞬間被氣浪掀翻出去,砸在了前方的牆壁,大半部分都暈了過去。
徐進新收劍一笑,說道。“有個前輩說,西楚這一輩中,我第一,可還入得了諸位的眼。”
他抓起桌面上的地圖,提起包裹,蹬著桌面跳到門口,推開門轉身下樓時,說道。“可還有站得起來的?若沒有,可別怪在下不等了。”
樓下,店小二哼著小曲擦拭桌子,像是今天見到了鎮子街尾那個唱曲的小娘子。
可下一秒,他見徐進新從樓上下來,笑聲戛然而止,簡直猶如吃了蒼蠅般難看。
“你你你!”
徐進新即將出門時,退回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剛剛,得是你給我放的迷香?”
店小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徐進新點了點頭。“謝謝。”
然後走了出去。
徐進新才剛剛出了門,一隊兵馬便迎面走了過來,約莫有五六十人左右。
來的軍隊乾淨利索,僅僅片刻工夫,已經把整個客棧都圍住了,連同徐進新也被包圍在其中。
“據情報,那些逃兵藏匿此處,為防止他們再次逃跑,客棧裡的人,一個都不許走,若發現私自放走逃兵者,殺無赦。”
徐進新指了指自己。“可包括我?”
“那是自然,有逃兵傷了我們少爺,自是要以命相抵。”
“可我偏要走呢!諸位當如何?也不是非要和諸位過不去,只是在下一向管不住自己的腳。”
“那就只有砍了。”
前面那人說著,抽出刀從馬背上撲了過來。
徐進新抽出太平劍,揮了一下,劍身筆直指向斜下方,在那人即將抵達他面前時,一劍揮出,直接把那人斬落在地。
那人手上並無傷痕,但刀卻已斷成了幾截。
可以想象,若剛剛那一劍落在身上,還是何等悽慘模樣。
眾人中間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看了過來,眼睛一眯,說道。“曾有幸在書中見過,傳說中遺失在太平遺蹟裡的神器,果然名不虛傳。重金懸賞,劍我要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徐進新又一劍揮出,等眾人看清時,他已如直線一樣閃至眾人身後。快到讓人懷疑是不是昨晚和自家媳婦那啥時都沒有脫掉褲子。
也不怪大家大驚小怪,畢竟大家都有種錯覺,就是覺得,整個空間甚至他們都受到了拉扯才反應過來一樣。
然而,等他們意識到不對時,已被帶到了幾十米開外重重砸在了塵土裡。
徐進新一笑,緩緩收劍,說道。“我答應過一個人,傷而不殺,不管西楚兵家之人還是暗影的叛國者,都一樣。諸位,若有緣江湖再見。”
他吹了一聲口哨,一匹馬從客棧後方的馬廄處飛奔而來,他躍上馬背說了一句“去北方揚城”,然後瀟灑離去。模樣倒是有些像他在客棧裡對那些人說話時的傲氣,大概真的年輕。
西楚年輕這一輩中,你第一的說法當真不是那司空卓雲隨便說說的。
眾人倒在地上,似乎摔斷了腿,一致地站不起來。都掉在了滿是血腥味的泥土坑裡。
徐進新不知用了什麼魔力,眾人被疊羅漢一樣被堆在了一起。
剛剛被人喚作少爺的年輕人身上那身白衣已經變成了漆黑色的。
他惡狠狠的說道。“我隨父親征戰多年,從未受過此等屈辱,沒想到今天被個無名小卒弄得如此狼狽。通知後方大營,封鎖這一帶,凡見到身戴太平劍者,要麼將其活捉,要麼就地斬殺割掉頭顱。本公子要他的頭顱當球踢。”
所謂年輕人敗家一無是處說得真對,這年輕人只顧自己報仇,卻忘了暗影大軍歸縮西北,即將走向滅亡
然而這位敗家子的話還真管用,幾天時間裡,北方倒是多幾許多腥風血雨的刺殺。
徐進新手握太平劍一路衝殺,一人把阻攔的幾百名暗影士兵打到西楚駐兵的幾十裡地外,轉身揚長而去。
鬼知道後來這些暗影的傢伙怎樣了。
不過經此一鬧,他故意說出來的名字倒是刻在了西北這片土地上。
無名小卒,徐某!
後來,某個女子還用這個名字說要嫁他一輩子,說他真好看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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