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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彥彬走了過來,站在李翊身邊。
賈君思說。“坐吧!你看看他這棋路數怎麼樣?可有指點意見,不然可要走下坡路了。”
盧彥彬低下頭,看著棋盤差點拿李翊的子落在他想下的地方。但李翊卻先他一步,落下了另外的位置上。
然而岌岌可危的棋局又變得更好了些。
賈君思落下一子,說道。“沒想到竟是名門之後。”
“前輩說笑了,盧家早已沒落,在天下名門世家面前,卻是不敢如此稱呼的。”
“你天賦不錯,今後重整盧家也不是不可以。”
“我志在山野,對重振家業之事著實沒有興趣。倒是我那堂弟,心心念念都想得到家業。其實有他重振家業也不錯了。”
“志在山野?看起來是個武痴。”賈君思一笑。
盧彥彬正想說話,有人從外邊抬著飯食走了進來。
進來的人說道。“公子,飯食已經弄好了,你看?”
“拿過來吧!我們就在這裡吃,正好陪同我兩個朋友說說話。”
外面幾人知道賈君思的性格,紛紛走上前來把棋子棋盤收了。
上好菜之後紛紛退下了。
盧彥彬嚥了口口水,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賈君思一笑,說道。“不用客氣,我可不像他人,處處講究禮節。”
“前輩倒是獨特。”盧彥彬說。
“只是覺得繁瑣,太過麻煩了。”
飯後,他們被賈君思帶去見了病危的劉文濤。
劉文濤當著賈君思和小兒子劉聰的面給李翊和盧彥彬的修為點評了一番後沉沉睡去了。
晚上時,賈君思出去了,說是有事。
李翊和盧彥彬自是沒問他去哪裡,是不是私會某個女的。
眼下,兩個人只是靜靜地坐在屋裡。
盧彥彬坐在床上扭頭看著牆上的女子畫像,說道。“這個屋,以前是女子閨房?”
“嗯!前輩說了,是他阿姐,不過不在人世好幾年了,至於病情,我沒細問。”
“可惜了,長得還不錯。”
李翊翻了一頁書,說道。“就算長得不好看,若還活著怕是也嫁人了,你便是想娶,那也沒那個機會。”
盧彥彬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惋惜罷了,又不是真要娶。”
他摸向腰間,突然想到什麼,說道。“來時我發現個好地方,裡面好東西無數,不然咱們過去看看?”
“又不能增強體能,比如一拳打死劍仙什麼的。再說,外面風大。”
“怎麼就不能了,那可是個好地方,天下少有。好吧!撇開這些不談,就說你想要的,你不是需要更好的棍子嗎!也許那裡便有。實話說,你手上這破爛,實在太差勁了。若是放在我面前,我都覺得擋路。”
李翊聽他這麼一說,看向自己旁邊那根棍子。
自上次打完那一戰以來,他的這根棍子就越來越難看了,哪哪都有缺口。
於是把書合上,說道。“那便去看看。”
盧彥彬笑著,嘀嘀咕咕。“到了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兩個人從劉家院子裡翻牆而出,盧彥彬帶著李翊一路東行,像是夜間作賊疾跑。
至於為何要翻牆而出,則是因為大門關了,大晚上著實不好打擾人家開門。
不久後,他們來到了一座寬敞的宅院前。
李翊遠遠就聞到了香味,頓時明白過來,問道。“酒坊?”
盧彥彬打了個響指。“沒錯,夠意思吧!”
李翊哭笑不得,他本覺得盧彥彬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珍饈美味,再不濟也是什麼武技功法之類的。卻沒想到這傢伙口口聲聲從嘴裡吐出來的好東西,竟是酒。
是了,他怎麼就忘了,這個最是離經叛道的盧少俠,基本沒說過正經話。
他有些後悔,覺得盧彥彬說不會讓自己失望都是放屁。
兩人進入了酒坊裡,有人迎了上來,看著兩人說道。“知道公子會來,特地去地窖裡拿了最好的酒,不過下酒菜還在燒,公子還需再等。”
“無妨。”盧彥彬說道。“且讓我們先吹點風,一路從劉家趕過來,都快累死本公子了。”
“我以為會是什麼武功秘籍或者美味佳餚,沒想到是你盧少俠饞酒了。”
“沒辦法,嘴都快裂開了,需要點酒解救。”
李翊一笑,說道。“方才這老伯認識你?”
“信城也有這麼一個酒坊,掌櫃也是他,在信城時就認識了。”
“原來是認識的,難怪死活都要過來蹭點酒喝。”
盧彥彬翻了個白眼,也不管他這話有多毒。
兩個人無聊,在酒坊裡的某個書架上找來了一盒棋子,喝著小酒對弈起來。
結果每每都是盧彥彬這個對棋道不上心的人敗北而歸。
他雙手一推,把棋盤推亂,說道。“算了算了,反正又下不過你。”
“我只是隨便落子罷了,誰知你棋術如此不堪,下得竟比我還差。”
“在下真是不明白,你們這些下棋的,又不能當飯吃,那麼認真幹嘛!”
李翊一笑。“又不是真為了輸贏,娛樂一下罷了,不過別人可不像我,城裡人下棋最講究陶研情操,那些書生最是如此。”
“我看他們都是裝出來的,我倒是想找個機會去學堂那些書生面前耍耍拳頭,看他們是否還矜持。”他笑得邪惡,彷彿早已下定決心整頓學堂裡那些迂腐書生。
“聽起來,有些像要去魔教找那左護法學那龍陽之好。”
盧少俠翻了個白眼,說道。“去去去,什麼學龍陽之好,在下可是正經人。”
菜被端上來了,剛剛說要招待他們的兩個人也坐了下來,陪著兩人一起用餐。
那人突然說道。“公子是偷跑出來的吧?”
盧彥彬嚴肅道。“給家裡道了信的,張叔竟可放心。”
這人便是這酒坊的老闆,名喚張正,年紀三十來歲,八字須,人長得不怎樣,但酒卻釀得不錯。
“家裡不讓你出來是有道理的,如今西楚兵兇戰危,你父親也怕你有所閃失。”
盧彥彬喝了一口酒,說道。“張叔不必擔心,我命很硬。我父親他們就是太過謹慎,才導致盧家如今處境,照我說,處事該反其道而行,彥明就很有這個覺悟。”
“他?”
“張叔放心,他確實狠,但不反對,是有真才實學的。我向來也不喜歡家裡的事,給了他也好。”
李翊一愣,看著盧彥彬和張正,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驚天秘密。
盧彥彬又說道。“再則,我性格跳脫活躍,便是一直留我在家中,我也是坐不住的。”
“你既已道信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張正說著,自己卻抿了一口酒。
盧彥彬卻是來了興致,說道。“這個且不說,我也實在沒興趣。眼下好奇的,倒是你這酒坊。”
“我這酒坊有什麼好的。只能勉強營生罷了。”
“這酒就不錯,張叔,實話說,跟誰學的?”
“不過跟一個朋友學過一點,要說好,差那位朋友卻是遠了,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我才不管呢!今日便要張叔教我幾手。我將來行走江湖怕是用得著,想喝酒時就停下來找個作坊自己釀。”
“這可是個苦差事,就怕公子吃不了苦。”
“唉!我又不是身嬌肉貴之人。張叔該是知道,我生來就是最能蹦的。”
李翊聽著兩人對話,卻是沒話插嘴,但聽到盧彥彬說不是身嬌肉貴,他還是笑了笑。
雖說他家沒落了,沒以前的聲勢威望,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本就是溫室裡長大的花朵。怎麼可能不身嬌肉貴。
再說從剛剛兩人對話來看,他那位父親都怕他磕著碰著,怎麼可能不身嬌肉貴。
李翊喝了杯酒,扭頭看向高牆遠處。
外面吹著風,風沙作響呼嘯而過,裡面伴隨著酒香傳入鼻子裡。
盧彥彬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有心事?”
此刻,他倒是沒了以往胡說八道的輕佻,而是比較嚴肅,想來是有些關心李翊的。
李翊一笑,說道。“想起了一個朋友。”
盧彥彬給他夾了一塊肉,說道。“看起來關係應該很好,有時間當給我說說看究竟是什麼人。實話說,我也好奇。不過現下,咱們應該先填飽肚子。”
李翊一笑。
他們回來時,盧彥彬有些微醉,胡說八道的在夜色裡擾民。“欲上青天攬明月,不為家國,只為佳人。”
道路旁邊屋子的二樓上有個婦人開啟窗戶,把一個東西砸了下來,破口大罵。“酒瘋子滾一邊去,別打擾老孃誆孩子睡覺。”
盧彥彬一閃,躲過那婦人丟下來的東西,和李翊一起抱著腦袋撒腿就跑。
兩人剛跑開,二樓窗戶就被人拉關上了,那個自稱要誆騙孩子睡覺的女子坐了過來。
桌子對面的人看著她,四五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困頓,好似昨晚到現在一夜沒睡。
“可看清楚了?就是這人,到時行動可注意些,可不要露出馬腳。”
“好!”
“都回去吧!”
幾個男子悻悻然走出門去。
李翊和盧彥彬這邊,剛剛跑出幾百米,就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氣來。
“我跟你說,要不是喝了點酒,本公子可不會這麼狼狽。”
李翊一把把他拉了起來,調侃道。“自然,你天下無敵。”
盧彥彬翻了個白眼,覺得和李翊沒有一句可聊的。
“我答應了張叔,明天還會過來,你要不要一起?”
“先看看情況再說。”李翊說道。
“以後終於放心了,若是想喝酒了,隨時可以停下了,找個作坊喝盡興。”
李翊覺得,白天問他是不是有酒癮問對了,他的話雖否認,但此刻卻顯露無疑。
若不是如此,怎的幾句話離不開要喝得天翻地覆?
兩人又爬牆進了劉家。
盧彥彬倒頭就睡,李翊也在旁邊一張床躺了下去。
第二天,不僅李翊和盧彥彬要去看那位舟山學堂的李先生,就連賈君思也要去。
三人在充滿陽光的清晨見到了舟山學堂的李先生。
李先生年近八十,躺在床上想來已命不久矣。
李翊不知為何,見到此人竟有些莫名地親切。看著他奄奄一息,心中說不出地難過。
老人看著他,也是滿眼關心,甚至有些淚滿眼眶。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情為何如此沉重,不明白為何有幾分難過或者想哭的衝動。
難道是因為,李先生和蘇先生是至交好友,兩個人互相薰陶,自己也有了如他們一樣的親切感。
眾人說了一陣話後,李先生想和李娜單獨說說話。盧彥彬和賈思君退了出去,在學堂裡逛了起來。
至於屋裡李先生和李翊說了什麼,兩人不得而知。
三人出了學堂,賈君思匆匆而去,說是有重要事情要做,盧彥彬也去了昨晚大醉的酒坊,說是想得那《釀酒真經》。
李翊和盧彥彬分開,回到了劉家。
他開啟了李先生給他的那本書,不說內容,就說開啟黃皮紙包著的外皮就讓他震驚了。再開啟裡面,內容更是把他嚇了一陣冷汗。
裡面的內容並不多見,甚至早已絕跡多年。
但此刻看來,真有幾分壓力籠罩在了身上,因為這就是幾百年前消失的前朝皇家武技,名為《太平南國》。
李翊看不懂,但卻也聽人說起過這《太平南國》的威力,若修煉大成,可直接登頂入位境界,比之一般劍仙槍仙還要強上些許。
可為何會消失絕跡,則是因為,此等武技功法是選擇血脈的,沒有了前朝皇室的血脈,怎麼能修煉得了。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免疑惑,李先生為何給他這種隨時可能遭來殺生之禍的東西。
他猛然驚醒,難道太平遺蹟裡,那太平劍仙真的沒有騙他,他說的全是真的,自己真有那前朝血脈。
如此說來,那行將就木的李先生又是誰?蘇先生又是誰?他們是知道自己是那前朝餘孽的?
他把書合上,不願多看。
他走到一旁,找了個盒子裝起來,封死了。
那些前朝往事,他不想去深究,前朝已亡,他沒有攪動是非的能力,也不覺得自己該有這個能力。就算有,他也不該為一己之私造就生靈塗炭。
自己向來喜歡自由,比起那些,他更想做一名拯救眾人的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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