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他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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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璋忙為自己辯駁，皇上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閉嘴吧。”皇上似乎懶得跟齊王生氣，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再看謝凜，“父皇本是顧念你的身體，才讓你辭了刑部的職務，可如今事態愈發嚴重了，而父皇不好用外人，你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兒臣明白。”謝凜道。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仍由你來調查這反詩案吧，務必將背後操縱之人抓起來。”

“是。”

謝璋急了，忙道：“兒臣一時失誤，還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讓兒臣和九弟一起查此案。”

皇上默了片刻，“好吧，你也跟你九弟學學，何為深謀遠慮！”

從上書房出來，經過一處拐角，齊王回身一把抓住謝凜的衣領，推著他撞到牆上。

齊王面色陰沉，死死瞪著謝凜。

“你也知道這案子是本王在辦，卻還派眼線盯著蘇家，你想做什麼？抓住蘇知行後，趕忙進宮稟報父皇，害本王被訓斥，很得意？”

謝凜裝作無辜且害怕的樣子，“三哥，臣弟只是不放心這案子，才派人盯著……”

“你想搶功？”

“不是的。”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本王搶？”

謝凜抿著嘴，面色有些發沉。

齊王冷嗤，“本王呢，本沒把你放眼裡，若你非要冒尖，那就別本王將你這根苗給剷除掉。”

說著，齊王推開謝凜，又拍了拍手。

“放聰明點，以後見到本王要記得繞道走！”

目送齊王走遠，謝凜正要離開，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安公公從走廊上下來，喊住了他。

謝凜停下腳步，他知道其實安公公是跟著他和齊王一起出來的，也就是他看到齊王是如何欺負他的了，當然他看到也等於皇上看到了。

他沒阻止，也代表了皇上的態度。

“楚王留步，皇上請您再去一趟上書房，有話問您。”

謝凜衝安公公點了點頭，轉而跟著他往上書房走。

“楚王年輕有為，皇上可是很看重您呢。”

“安公公謬讚了。”

安公公笑了笑，“楚王身上的傷勢如何了？”

“好很多了。”

“果然，皇上以為楚王身上的傷其實並不重，畢竟下手之人還是顧念著一些兄弟情的，您說是吧？”

謝凜抿嘴，下手之人無非是京中這幾位皇子，要想查的話其實也容易。皇上心知肚明，既說了這話，便是要他不查。

即便查了，他也不會為他做主。

“是，不過是小傷，勞父皇掛念了。”

“楚王是聰明人，皇上對您很放心。”

回到上書房，皇上將批閱好的奏摺拿到一邊，而後抬頭看向謝凜，在他衣服下襬那兒頓了一下。

謝凜低頭看，見那兒沾著一個腳印，剛齊王離開的時候，覺得不解氣，又踢了他一腳。

“你三哥驍勇善戰，殺伐決斷，立下過赫赫戰功，只是他於謀略一事上，多少有些欠缺。這次讓你和他一起查反詩案，非是朕不信任他，而是此案事關西南餘孽，不可輕忽，你懂朕的意思嗎？”

謝凜低頭道：“兒臣定會協助三哥，查出西南安插在朝廷的眼線。”

聽到這話，皇上先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臉色卻又有些不好。

謝凜敏感的察覺到了朝廷有西南的眼線，而齊王調查這案子，卻絲毫沒有察覺。

皇上沉了口氣，他兒子眾多，偏偏能重用的卻是這個。

“近來西南頻頻有動作，定是醞釀著什麼大陰謀，你順便查查。”

“是。”

午後，蓮心端著一碗人參雞湯來到西屋，見蘇知微還坐在羅漢床上，沉眸思量著。

“姑娘，喝了這碗雞湯吧，您中午就沒用飯，這樣身子可熬不住。”蓮心將碗放到桌子上，見蘇知微似是沒聽到一般，又提醒了一句，“您得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想到辦法救二公子。”

蘇知微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我不能倒下。”

她端起雞湯，小口喝著。

“如今能在刑部搭上話的，只有……”

見蓮心說到這兒不說了，蘇知微讓她接著說。

“自然只有雲北王了。”

“反詩謀逆大案，還是別把他牽扯進來了。”

只是她這話音剛落，守門小廝來報，說是雲北王來了，想要見她。

蘇知微默，他打了齊王，皇上卻只是訓斥了幾句，讓他回家思過。這才兩日，他就敢擅自出門了。

皇上這般偏寵他，若是因為忌憚他的軍權，那這份忌憚會最終害了他。

知道她不露面，他不會回去的，蘇知微只得披上披風，來到前院見他。

蕭定北臉上有一塊烏青，想來是被齊王打的，見到她出來，他忙跑上前。

“知行的事，我聽說了，你放心，我會保他的。”

蘇知微嘆氣，“若那首反詩真是他寫的，你怎麼保？”

“我想好了，我交出雲北軍權，帶著你和你弟弟遠離平都，皇上會答應的。”

見蕭定北說的這般真摯，顯然是料想到了這一步，並反覆斟酌做了抉擇。

這份情誼，不可謂不深，不可謂不重。

“總之你別急，我給你保證一定救下知行！”

蘇知微有些哽咽，緩了一緩，才開口道：“我想去刑部大牢看看知行，可以嗎？”

蕭定北點頭，“我這就帶你去。”

馬車裡，蕭定北坐在她對面，不時看一眼她臉色，像做錯事急於彌補似的。

蘇知微小小嘆了口氣，“你、你還回雲北嗎？”

“我可以多留一些時日嗎，等你弟弟的案子結束，等你……”

“等我死了？”

他瞪大眼睛，顯然比她更難接受這個字。

她搖頭，表示自己不說了，倒不是她也忌憚，而是不想用她的死一遍遍去折磨蕭定北。

真的，他沒做錯什麼。

“雲北美嗎？”她問。

蕭定北忙點頭，“美，尤其雲北的落日，站在城樓上北望，沙丘萬座，如點了金漆，紅霞滿天，壯闊而熱烈。”

“我想去看看。”

聽到這話，蕭定北先懵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我帶你去！”

蘇知微看著蕭定北，她各種狠話都說了，招數也用了，卻趕不走他。罷了，她時日無多，若有餘下的，便修補一下他的遺憾吧。

至於謝璋，她知道她殺不死他，惟願謝凜不復上一世的宿命，能成就大業。在他功成之時，謝璋自不會落得好下場。

來到大牢，蕭定北只亮明瞭身份，那獄卒便沒敢攔著，當即放行了。

大牢有些暗，蕭定北在前，讓蘇知微牽著他的袖子。

經過刑室時，聽得一聲慘叫，蘇知微腳下一趔趄。

這聲音是……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