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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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颯颯，卷著金黃的葉子自由的舞動著。

謝凜走到蘇知微跟前，距離五六步遠，本可以再近一些，但他停下了，衝她歪頭一笑。

“你來送我？”

蘇知微搖頭，“我來與你告別。”

謝凜瞭然，送是他一人離開平都，而告別是兩個人都將各赴他處。天地之大，人生無常，可能不特意的去見對方，便再不會見到了。

蘇知微挑眉，“怎麼，不想見到我？”

謝凜雙手一抱，笑得肆意開懷，“怎麼會，我笑得還不夠燦爛？”

“皮笑肉不笑。”

“阿微，要與你分別了，還不容許我有一絲絲小傷感？”

“只一絲絲？”

“你信不信等會兒我得找個角落裡哭一場？”

蘇知微被他逗笑了，“我來呢，只想與你道一句保重。”

“其實我猜到明鏡會偷偷告訴你，也猜到你回來送我，所以我故意放慢速度，可算等到你了。”說了這些，謝凜長嘆一口氣，“你也保重。”

“我會的。”

謝凜這時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我娘和五哥去世後，我便發誓再不會為誰解毒，可那是你，我便重新開始研究解毒之法，但研究許久，卻沒有好的法子。這一瓶是我摻進了十幾種毒物，所謂以毒攻毒，但其實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我將這瓶藥給你，等到生死那一刻，可以試吃一粒，幸運的話，許能保你一時性命。”

不幸的話，後果也就不用多說了。

謝凜伸出手，那裝著藥丸的小瓷瓶就在他手心裡，他讓蘇知微決定要不要這瓶藥。

蘇知微沒有猶豫，走上前，從他手上拿過來了。

“到了那一刻，我會服下。”她道。

許是走得近了，只要一伸手就能抱到懷裡，謝凜心開始發顫，某種渴望讓他呼吸開始迫切。

蘇知微衝他笑了一笑，而後再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兩顆心貼到一起，同樣的頻率，同樣的渴望。

謝凜再無法拒絕，用力抱住蘇知微。

“阿微，可戴著我給你的佛珠？”

“戴著呢。”

“那些年我戴著這佛珠誦唸的每一段經文，皆是虔誠的，願佛祖看在我也曾侍奉他幾年的份兒上，可以保佑你。”

“我也會為你祈求平安。”

“好。”

“一定要防著霍十安。”

“好。”

風急了，似乎在催著他們分開。

終究他們還是要分開的，蘇知微先放開了謝凜，而後退後一步，衝他笑著。

“謝凜，遇見你是我這一世最大的幸運。”

謝凜微微怔了怔，“大概上一世，我們擦肩而過了吧。”

這一刻，莫名的遺憾。

蘇知微目送謝凜上馬離開，一直消失在官道盡頭。

“姑娘，我們回吧。”蓮心道。

蘇知微點頭，回到府上，重華在等她。

“你怎麼沒去城門送謝凜？”蘇知微問坐在她羅漢床上喝茶的重華。

重華撇嘴，“我送他做甚，這小子沒良心。”

“他惹著你了？”

“哼，我想與他一起去安南，他卻說我是添亂的。”

蘇知微在重華對面坐下，“所以你來是跟我告別的？”

重華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蘇知微無奈的笑，“他不讓你跟去，你就不去了？”

重華起身抱了抱蘇知微，“知微，沒想到最瞭解我的人是你。我這弟弟受了太多苦，我既然和他重逢了，便不可能不管他，尤其安南一戰還這麼危險，我不管戰事輸贏，但我得在他身邊保護他。”

“戰場危險，你更要保護好自己。”

重華點頭，又想到什麼，聳聳肩道：“我知道你要和蕭定北去雲北了，我就不送你們了。”

蘇知微有些歉疚，“他這人一根筋，認定的事很難改變，我怕他想不開，所以才想和他一起去雲北，給他足夠的時間去釋懷過去，去接受我的死亡。”

“我知道你是為他，而且我也看開了，我再愛他也不可能接受他心裡裝著別人。”說到這兒，重華釋然的笑了笑，“而且愛情可不是一切，我還得顧著我家小九呢。”

蘇知微磨了兩天嘴皮子，終於將弟弟勸回揚州了。這還是她撒謊說自己身上的毒能解，等去雲北休養兩三年就會回揚州看他。

蘇知行知自己該肩負起蘇家的重任了，因此再不放心，再不捨，他也得回去。

弟弟心思簡單，也沒什麼經商頭腦，蘇知微託付李賬房還有姜淮教他，若實在不行，便將家產變賣，保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就好。

這樣過了十來日，他們要啟程的時候，官府突然上門，說安西鐵礦私造兵器，此事十分嚴重，當下就將她捉拿進刑部大牢了。

安西鐵礦私造兵器一直很謹慎，怎會在這個節骨眼暴露出來？

蘇知微這身子本就虛弱，而大牢陰暗潮溼，她哪受得了，當晚就發起了燒。

翌日迷迷糊糊的醒來，她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頭昏沉沉的，整個人沉重的跟沙袋似的。

這時牢門開啟，她先看到一雙皂靴，再吃力的仰頭，見齊王謝璋正低頭看著自己，臉上帶著陰狠的笑。

“蘇知微，沒想到吧，你還是落到本王手裡了。”

蘇知微被架到了刑室，雙手雙腳被鐵鏈綁住，而前面火爐裡爐火旺盛，裡面燒著烙鐵，通紅通紅的。

牆上掛著很多刑具，每一樣都泛著陰冷的光。地上紫黑一片，那是血曬乾了，常年累積成這樣的。

謝璋手裡拿著一條鞭子，那鞭子上掛滿倒鉤，他陰笑著走到蘇知微跟前，用手柄挑起她下巴。

“私造兵器，你知不知道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前一個私造兵器的人是誰，你知道麼？是太子，他現在已經埋進黃土裡了。”

“安西鐵礦，本王曾也想要，後來太子私造兵器被查，本王聰明的還給了你。嘖嘖，你看，果然出事了。”

“當然，你們蘇家沒必要私造兵器，背後一定有人教唆，這個人是誰？”

謝璋眯眼，“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今兒就別想活著離開這刑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