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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取四法王經的任務果然如清遠所料,難上加難。

已經探好形勢的兩府,縮小了搜查範圍與潛入的難度,刻意被保藏的經卷,不僅藏經木匣並未刻印書名,同樣無名的木匣還多達二三十個,混淆視聽。

儘管清遠儘快由紙張質材辯識真偽,依舊耗費大半功夫。抵達第四府盜取最後一卷時,已近丑時末。陰陽交接的時分,極不利於行事,尤其這又是清遠心中最感疙瘩的一府---

敬謹親王府。

在當值侍衛無所察覺的狀況下,清遠已帶著嫣然盤踞在書齋前濃密的高樹上,伺機而動。

“清遠,我覺得這府邸不太一樣。”

“噓!”是不一樣,書齋福晉的守衛松的有些反常。敬謹親王府收藏的古董字畫,玉石碑帖,多為極品,怎會如此疏於防範?

這是個再明顯不過的陷阱。

時辰已進入寅時正,幾近黎明。三卷經書已經到手,如果今日沒偷齊四卷,天亮後經書遭竊的訊息一傳開,敬謹親王府必會更加嚴防戒備,盜書之事將功虧一簣。

“清遠,我們還是別---”

“走!”豁出去了。

清遠利落的翻身,幾個騰躍,無聲無息的竄入書齋裡。嫣然緊緊跟著,奔躍時四肢並用的態勢像只豹子,穿越高窗而入的模樣像只猴子,但靈活至極,流暢無比。

只剩最後一卷經書,達成任務只差一步。

就在清遠視經書真偽時,嫣然不安的杵在一旁原地打轉。不對勁,這裡真的不對勁。

“清遠,我有一種很怪的感覺。特別是我們闖入這府邸的剎那,我就覺得---”

“噓!過來。”

他將一卷卷可能的經書約略念個兩行,由她檢核腦中的經文記憶。一刻鐘左右,抓出真正的經書,清遠立即由懷中抽出小包火粉,打算就地毀書,卻怎麼也引不起火焰。

怎麼回事?他數度嘗試,一點火都發不起來。

猛抬眼,環視四周,驚見璧上暗藏的紙符,愕然頓悟。

“中計了。”

“怎麼會?你的暗器是不是有問題,怎麼火都點不起來?”什麼事都沒發生啊。

“這裡被人下了結界,我們被困住了。”加上鎮火封印壓在東西南北四面,別說燒書,恐怕連個燭臺都點不起來。

“我們哪有被困住?”她慌亂的反駁。

“不信你從窗外條出去看看。”

看清遠一副心如止水的死相,她不信邪的硬往川外翻越,怪事卻發生了。

明明翻至書齋外,就是外廊庭院,可嫣然這一躍窗而出,外頭竟然又是間偌大的書房,且與剛逃出來的那間一模一樣。

嫣然只錯愕一會,立刻警覺情況有誤,再往書齋朝外廊的窗門躍去,外頭又是一間完全相同的書房,甚至連清遠都還站在相同的地方。

“這好奇怪,怎麼會這樣?”

“什麼人?”嫣然的驚聲怪叫立刻引起外頭侍衛的注意,緊急召喚之下,一批批人馬火速抵達書齋外,團團圍住。

清遠冷然斜睨搭嘴瞪眼的嫣然,她動都不敢動,像被大貓盯住的小老鼠,冷汗如雨。

“叫的好啊,嫣兒。”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今夜我不知噓了你多少次了。現在你可終於學會輕聲細語了。”他陰陰訕笑,外頭的侍衛與火炬的聚集陣仗更令他瑟縮怯懦。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等他們進來逮人了。”他無所謂的拍拍捲上的火粉。反正這結界由內是闖不出去的,讓人由外攻進來,反而有脫身的契機。

嫣然突然兇猛的揪住他的衣襟:“你該不會現在就想了結性命吧?我警告你,你休想!”

“你警告我?”他挑眉。

“大膽狂徒,還不快束手就擒!”四名持刀委實破門殺入,裡裡外外數十把刀光全指向他們。

“沒錯,我是在警告你!我跟你說過我會保護你,自然就得保護到底,如果你就這樣隨便放棄生命,那我該怎麼辦?”嫣然直直瞪他。

“回你主子那兒,換個人來訓練你。”

“我才不要,我只要你!”

“你也未免太陰魂不散了吧。”

“不要笑,我是說真的!我們是一國的,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自己下地獄。”她緊緊抱住他偉岸的身軀。

“跟你在一起,比下地獄還慘。”

“她媽的都什麼時候來,還在這兒演親熱戲!”氣得周圍的侍衛臉紅脖子粗。難得他們有個出廠耍帥的機會,竟然完全不被這兩個毛賊放在眼裡。

“把人架出來!”外頭的總管怒喝。

“喳!”眾侍衛立刻輕鬆鉗住毫不反抗的清遠,拖住屋外,嫣然也傻愣愣的跟著乖下來,拖出去待宰。

“燈來!把這兩名賊子的臉給我照個明白!”

眾人依令將燈火提前時,清遠一彈指,幾道反射的竄打威力,掃破十來個明亮燈籠的燈火,場面頓時失去光明,同時爆出侍衛的喊叫。

臨時趕來助陣的別院侍衛們破眾而出,狠猛的一刀劈向清遠,已然不打算活捉,清遠一閃,髮辮不慎被切散。

“是個女人!”侍衛驚喊,“這個人沒有薙髮,是個女賊!”

“格殺勿論!捉住那個小的拷問即可!”

霎時眾侍衛兵分兩路,絕大部分全擊殺清遠,嫣然驚吼---

“不准你們殺他,他是我的!”

她霍然縱身一躍,張口咬向打算由背後刺殺清遠的人,痛的對方駭然驚叫。隨即,一隻耳朵就被吐在了地上。

“天吶,這是什麼妖怪?”

月光射在嫣然雙眸上,閃出如冰的薄透藍光。她如野獸般的狼嗥著,四肢一曲,登時躍上兩丈高,倏地咬向為首的總管喉頭。

“來人!命所有侍衛出動!”侍衛長急忙狂吼,怎麼也沒想到竊賊會是這等高手。

打算向外傳報的侍衛被清遠由背後輕輕一彈指,立即死在頸後一排銀針下。

混亂的喧鬧已然引起遠處的騷動,支援人馬一波波趕到。不行,沒時間再耗下去。清遠由懷裡抓出一塊油紙包,剝裂外層,彈撒在夜空,周遭侍衛登時淒厲慘叫,捂著臉孔在地上瘋狂打滾,生不如死。

“悶住氣!千萬別靠近!”侍衛中有人大嚷。無奈詭異雲霧隨夜風飄散,幾名閃避不及的,當場痛的撫眼驚叫,潰不成軍。

逆風的高處涼亭內佇立個寂靜身影,悠然聆聽下頭的一片亂局。

“真是一群酒囊飯袋,連這種角色也擺不平。”他淡淡輕笑,由侍從指引,飛身下去,悄然立於滿地打滾的敗兵之中。

嫣然馬上感覺這人氣息不對,回頭狠然咧齒狂狺,縱身攻擊。

“嫣兒,你連我也要殺嗎?”

淡如輕風的低語,宛若月夜中沁涼滌心的清溪。

兇猛如虎的攻勢突然在空中一轉,如小貓般的乖乖落在那人的眼前。她眨巴晶眸望著背光的人影,皎月斜倚,側映絕俊風情,縹緲中更顯清逸。

“主子,是你,果然是你!”她狂喜的熱切撲上去,任那人愛憐的撫著她的小腦袋。

站在橫七豎八敵手間的清遠,面無表情,腦中竟一時間理不出頭緒。

他記得這副優雅飄然的身影,記得這醉人至極,柔美至極的嗓音,記得這超凡絕俗的靜謐氣息,記得這人曾雙手掩面,鮮血絲絲流下的情景---

元卿貝勒。

“好久不見了,依靈格格。”他悠然彎起俊魅的笑眼。

嫣然的主子怎會是他?嫣然明明是‘四靈’派來受訓的新手,怎會叫‘四府’的元卿貝勒為主子?

“嫣兒,喜歡我這次給你安排的訓練嗎?”

“喜歡,喜歡極了!她在元卿懷中熱情的望向清遠。“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也學到了很多東西,最開心的是能夠和清遠在一起!”

“啊,那他很疼你了?”

“是啊,疼死我了!”她故意朝清遠嘟嘴搓著手心。

“看來你們感情不錯。”

“他很特別照顧我,破例讓我住在他的冷泉苑裡。這冷泉苑可不是什麼人都進的去的。起先我不曉得,是後來我---”她滔滔不絕的興奮解說。

清遠疏離的冷觀他們熱絡而親密的交談。涼颯的夜風吹起他飛散的長髮,濃密而狂亂的在他臉龐飄蕩,淹沒些許絕俊的面容,卻掩不掉那雙犀利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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