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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左重從睡夢中驚醒,外面怎麼吵吵嚷嚷的,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左重怒氣衝衝的爬了起來。
“怎麼回事,外面在搞什麼名堂!”
“大哥,外面來了很多記者,還有很多外國人。”
左重揉了揉眼睛,從鄔春陽手上接過望遠鏡向外看去,好傢伙,就這一晚上的功夫,六國飯店外面大變樣。
之前的沙袋都被撤除了,荷槍實彈的憲兵變成了巡捕,領事官員們衣冠楚楚的接受著採訪,竟然還有個賣煎餅的。
此時英國領事白龍度正在跟記者們通報情況:“據我們得到的情況,目前除了飯店的保安人員遇害,其他住客暫無生命危險。”
“領事先生,你能夠保證人質沒有生命危險嗎?”
“白龍度先生,昨天劫匪釋放人質真的是貴國溝通的結果嗎?”
“據說昨日解救行動失敗,損失慘重是嗎,請回答領事先生。”
白龍度大發雷霆:“你們是哪家報社的,我警告你們,要尊重事實。目前受傷人質已經得到妥善的救治,情緒穩定,至於其他我不予解釋。”
記者們一聽這話更急了,將白龍度圍的水洩不通,七嘴八舌地繼續採訪,可憐的領事先生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大喊救命。
維森特少校趕緊派人送領事先生離開,這些該死的記者真是多事,你們不是應該譴責劫匪嗎,是誰釋放人質真的重要嗎?
記者們見到白龍度跑了,紛紛在本子上寫著什麼,維森特好奇瞅了一眼,上面寫著:英國領事向全世界保證人質的安全,並對劫匪釋放部分人質不予解釋。
維森特張大了嘴巴,剛剛領事先生這麼說了?有嗎?為什麼他不記得了,少校先生覺得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領事們不說話,但記者們有辦法,紛紛跑去採訪那些士兵和巡捕,甚至連路過的街坊都不放過。
“這位先生,你昨天在這裡看到了什麼,我們是郵報的記者,如果你願意向我們透露一些秘聞,可以獲得一筆酬勞。”
“哦,我確實在這裡,是有酬勞的嗎?那讓我們找個地方吧,千萬不能被我的長官看見,你知道他們有多死板。”
“你昨天也在這裡擺攤嗎?昨天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有軍隊解救失敗,汽車殘骸是不是匪徒乾的?”
“你拿一套煎餅。”
“額,好吧,兩套煎餅。”
“先生我跟你講,小日本剛剛跑到汽車那,從屁股後面拿出什麼東西扔了出去,然後轟隆幾聲就全死了,煙霧繚繞的,嚇死人了。”
記者們帶著目擊者們紛紛離開,誰也不能阻止他們曝光這件新聞,他們是無所畏懼的自由戰士,是富有良知的公民。
陳恭澍甩開一位美國記者的糾纏,灰溜溜的離開使館區,剛剛他看到了酒店門口已經成為黑炭的殘骸和滿地的屍體,娘哎,嚇死人了。
左重跟他說張敬堯在六國飯店,還跟他要了很多危險品和東北地區情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還是給了。
一早聽到六國飯店的事,他就來探探風,看完嚇了他一跳。
造孽啊,這事肯定是左重乾的,陳恭澍很肯定,因為那些炸點的佈置和起爆時機,完全就是按照特務處教材來的。
左重這個王巴蛋到底要幹什麼,陳恭澍眼淚都快飆出來了,這簡直就是天降橫禍,他得趕緊跟鄭副處長彙報,這事太大了。
左重不知道陳恭澍已經來過現場,他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人質們也紛紛起來,準備自己的早餐。
就在這時,人質中出現了哭聲:“媽媽,我要過生日,我需要蛋糕。”
左重摸不著頭腦,這真有不怕死的?他走了過去,發現是那個聰明的小女孩,正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怎麼回事,請問這位女士你們需要幫助嗎?”
“劫匪先生,是我女兒,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她想要一個生日蛋糕。”
小女孩的母親聽到左重的詢問,驚慌失措的將原因說了出來。對於自己女兒的膽大,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左重眼中一亮:“夫人,這個要求可以得到滿足,生日怎麼可以沒有蛋糕呢,不但有蛋糕,我們還要為這位美麗的女士舉辦一場生日宴會。”
小女孩聽完高興極了,劫匪先生果然是好人,她很淑女的向左重行了一個提裙禮:“多謝你,劫匪先生,很歡迎您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左重行了一個騎士禮:“我的榮幸,請問你的名字。”
小女孩傲嬌說道:“伊瑪,我叫伊瑪,今天是我九歲的生日。”
左重站起來大聲宣佈:“讓我們行動起來吧,為伊瑪小姐佈置一個完美的生日宴會。”
人質們愕然,這個劫匪首領怎麼一會一個主意,現在他們是被劫持啊,搞這麼隆重的生日宴會,真的合適嗎。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男士們開始整理亂作一團的地面,女士們倒很興奮,這樣真的好刺激。
左重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一場大戲開始了!
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大哥,我們真的要這麼做?這樣有什麼意義?”
這是歸有光,他根本不能理解左重為什麼要這麼幹,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撤離,而不是辦什麼生日宴會。
左重目視前方:“這是一場秀,知道什麼是秀嗎?就是表演的意思,現在我們要製造一個個熱點,滿足外面那些記者的好奇心,獵奇心。”
歸有光還是不明白:“這樣有意義嗎?”
左重哈哈一笑:“你不用明白,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現在我需要出去一趟,接受一下采訪。”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左重整了整衣服,將武器放下就這麼走了出去。
“快點,又有人出來了,穿著黑衣,蒙面,是那群劫匪的頭目。快拍照,立刻送回報社。”記者們激動了。
“憲兵!憲兵呢?快讓他們來保護我們。”這是滿臉驚恐的領事館官員們。
左重一步步的走近,人群慢慢停止了喧囂,心臟隨著他的步伐跳動,就連憲兵和巡捕也張大了眼睛,驚恐得看著他。
左重慢慢走到人群前,對著鴉雀無聲的人群攤攤手:“記者先生們,難道你們不歡迎我嗎?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接受你們的採訪。”
記者們忽的一下爆開了,沒想到這個劫匪頭目這麼囂張,竟敢孤身一人出來,還敢正大光明的接受採訪,這不就是他們想要的爆炸性新聞嗎。
“你們的組織是叫東北共和軍嗎?”
“劫匪先生,請問人質們是否安全,什麼時候可以得到釋放。”
“你們殺了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他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劫匪先生,您是否有出自傳的打算,如果需要我們晚報會為您提供最優厚的酬勞。”
左重聽著亂七八糟的提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記者們只能停止詢問,所有人等待劫匪的回答,他們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了。
“是的,我們是東北共和軍,現在人質們非常安全,只要滿足我們的要求,他們隨時可以被釋放。
那些屍體大部分是日本特高課的人,至於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那裡,我也不知道,你們應該去問日本人。”
左重回復完,點了最左面一個記者:“現在請一個個的來,否則你們這麼多人,我真的無法聽清,好嗎?”
被點名的記者一臉興奮:“我是郵報記者,請問你們是否釋放了一些受傷的人質,請問你是怎麼考慮的呢。”
左重一副驚訝的樣子:“這難道不應該嗎?即使是在戰場上,受傷的俘虜也有接受治療的權利,但是我們無法提供必要的醫療服務,只能放他們離開。”
好吧,提問的記者不知道說什麼了,難道他要說:你是兇殘的劫匪,不應該這樣釋放人質,應該讓他們慢慢死掉。
“下一個。”
“劫匪先生,你們的訴求是什麼,為什麼要綁架那些無辜的人們。”
“我們的訴求就是希望今天在場的記者向全世界公佈日本人的罪行,是的,我們是綁架了那些無辜的人,但我們別無所選,因為你們的選擇性失明。”
“下一個。”
“據說您曾在劫持現場跳舞,您是否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下一個!”
“你不害怕外面的軍隊嗎,即使你的訴求得到滿足,你和你的手下又該如何離開?”
“我在所有出入口都安置了危險品,同時整個飯店的支撐物上也有一些可愛的小東西,當我們的要求得到滿足,我們會束手就擒。”
維森特少校看著侃侃而談的蒙面人,氣的牙癢癢。兇殘的混蛋,他這麼一說,誰敢去解救人質,他這是在恐嚇。
左重大概回覆了一下記者們的提問,然後拍了拍手:“記者先生們,我除了來接受你們的採訪,還有一個特殊的邀請。”
所有人不明就裡,邀請,什麼邀請?
“今晚在六國飯店,將有一場生日宴會,宴會的主人是美麗的伊瑪小姐,今天是她的九歲生日,我邀請記者先生們晚上七點來參加晚宴。”
左重非常有禮貌,然後又看著領事館官員說道:“所以,在晚上六點前,我要得到一個北平城最漂亮的蛋糕,請問你們有意見嗎?”
記者、官員、憲兵、巡捕、吃瓜群眾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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