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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安東!”
古琦沒想到他們來見的人是金安東,關於這個人的情報在他腦海中浮現,自從對方在滬上幹出那件驚天大案後就神秘消失了。
有人猜測他被日本人暗殺了,有人猜測他已經遠走海外,誰能想到他就在離滬上不遠的嘉興呢,還享受著特務處的全方位保護。
金安東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跟自己的兒子金仁久差不多大,一樣的意氣風發,還是中國—軍隊的上尉軍官,如果仁久活著他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吧。
想著想著,金安東就流出了眼淚:“請左先生放心,我們只是一群失去家園的可憐人,不會也不想給貴國政府帶來任何麻煩,此案的一切就交給你們了。”
左重眉毛挑了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請金先生介紹一下案子的具體情況,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細節,包括金仁久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等等情況。”
金安東擦了擦眼淚:“我們從高麗逃亡後,仁久就在滬上的高麗學校學習,前兩年在高等中學畢業後加入了高麗復國組織,負責管理東北的情報工作。”
左重的太陽穴猛然跳動,資料可沒說金仁久也是情報人員,他抬頭看向餘醒樂,可餘醒樂也是一臉震驚,顯然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情報。
餘醒樂此時羞怒交加,這個該死的金安東,自己跟他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一點口風都沒有漏,結果左重一來他就說出這件事,這讓左重怎麼想。
左重重重拍了一下桌面:“為什麼你之前不跟餘區長說,你也幹過高麗臨時政府的警務局長,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嚴重嗎?這不是刑事案件!”
這個老混蛋,左重氣得要死,不管是隱瞞死者的身份,還是故意給餘醒樂難堪,都說明一件事—這個金安東和高麗人把這塊土地的主人當成了空氣!
“來人,通知所有區站控制其境內的高麗復國組織成員,進行拍照登記,如有抵抗格殺勿論!”左重猛地站起來,這幫喪家之犬哪裡來的勇氣挑釁一國政府,慣得他們。
“是!”
殺掉這些人左重做不了主,但他有權利控制這些人,何逸君立刻下去架設電臺,她那裡可以聯絡到特務處所有區站的情報組人員。
鄔春陽和歸有光拔出手槍走了出去,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幾個小眼睛,當時還詫異華東區的人員素質怎麼如此低劣,現在看來肯定是高麗復國組織的人。
金安東沒想到左重的反應如此激烈,慌忙中他看向餘醒樂,可是餘醒樂正在氣頭上哪裡會管他,直接轉過身留給他一個背影。
左重看著呆呆傻傻的金安東夫人,嘆了一口氣:“傅玲,請金夫人去別的房間,你負責貼身保護她的安全,絕不能出任何問題。”
金安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金夫人就是純粹的可憐了,高麗大醫的千金,跟隨自己丈夫亡命天涯,原本還有個兒子作為希望,現在兒子沒了,希望也沒了。
傅玲輕輕攙扶起金夫人,金夫人沒有任何反抗被帶走了,就像是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金安東嘴唇動了一下沒說說話,對方這樣做已經很剋制了,不能再讓情況惡化。
別墅內外忽然響起幾聲慘叫,金安東聽出是自己的保鏢,這些年輕人雖然經過一定的軍事訓練,可跟專業情報人員相比太弱了。
沒過多久鄔春陽兩人走進來對左重點點頭,現在別墅裡只剩下特務處的人了,左重怎麼處理金安東都可以,餘醒樂在一旁漠然置之。
左重盤著腿,將雙手放在桌面上:“現在,請金先生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情報,如果我們的人發現你撒謊,你和你的朋友們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亡,請你相信我。”
金安東感受到了左重的誠懇,老老實實說道:“仁久負責與東北的高麗族聯絡,查清高麗和東北的日軍情報,這項工作非常順利,我...”
“為什麼要調查東北情報?”左重黑著臉打斷他的話:“東北是我國的土地,雖然現在被日本人佔領,但跟你們高麗沒有一點關係。”
金安東無奈回道:“我們需要知道關東軍的情報,而現在關東軍司令部駐地是貴國東北的長春。
仁久的主要工作就是針對關東軍,我想他的死亡應該跟這些事無關,因為我們的情報員安然無恙。”
“抱歉。”
左重再次打斷他的話:“這不需要你來判斷,你只用介紹他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以及當天經過。”
金安東精神渙散,點點頭:“仁久喜歡讀書和攝影,最愛吃滬上的小吃,平時除了跟老同學見面,其他時間都在處理工作,陪著我們。”
在他的眼中金仁久是一個完美的兒子,孝順且聽話,還冒著生命危險為復國大業奮鬥,金仁久的突然死亡,讓金安東備受打擊。
緩了緩神,金安東努力保持平靜說道:“上個月3號早晨,仁久在我這裡接了一個電話,隨後立刻出門,這種情況很正常,因為他的老同學常約他出去,從來沒有出事,”
“可是,可是。”
說到這金安東再次失聲痛哭起來:“他整夜都沒有回來,第二天嘉興警署的人來通知,他們在南湖裡發現了仁久的屍體,我的仁久啊。
他曾經參加過滬上高等中學的游泳比賽,怎麼會淹死在湖裡,一定是有人殺了他,一定是日本人乾的,他們這是在報復滬上那件事。”
看著泣不成聲的老人,左重內心毫無波瀾,沒有人邀請他們來民國,也沒有允許他們搞爆炸,一個情報人員整天跑來跑去更是找死。
不過一件命案的關鍵點在於動機、第一現場、兇器、死因,現在這四點都是問號,嘉興警署只是說漁民從湖裡撈出了金仁久的屍體,其他一問三不知。
左重思考了一會,讓金安東再次複述一遍經過,想要記起被遺忘的記憶碎片,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遍遍回憶,線索可能就藏在某一句話或者某一個字裡。
“仁久接了電話停了一會後說:原來是你,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仁久說:那就在老地方見面。”
“除此之外,仁久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攜帶武器,就是顯得非常著急,匆匆忙忙就走了。”
金安東將金仁久的對話又詳細複述了一遍,腦海中回憶跟兒子的最後一面,客廳中突然響起的電話,沙發上的兒子,在廚房製作料理的夫人,以及剛剛下樓的自己。
左重忽然問道:“為什麼不攜帶武器,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嗎?”
回憶中的金安東愣了愣:“以前也有過,同學來找他時,仁久也不會攜帶武器,因為我在這裡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他覺得要低調。”
左重覺得不對勁,金仁久說原來是你,這說明打電話的人出乎他的意料,電話那邊不是他熟悉的老同學,他為什麼不攜帶武器。
那句老地方見,又說明兩人有過固定的見面地點,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總有一種矛盾感。
左重想了好一會,對餘醒樂點點頭,又對金安東說道:“今天就先這樣,請金先生服從我們的管理,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現在我要去嘉興警署查驗金仁久的屍體。”
金安東強作歡笑:“好的左先生,希望你能儘快查清。”
左重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餘醒樂想要解釋一下金仁久身份的事情,可看到他的表情又不敢開口,只能沉默的跟在身後,心中感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誠不欺人。
以前兩人都是教官,身份上餘醒樂隱隱高於左重,畢竟當時他就是華東區長了,左重只是普通行動教官,可現在左重是本部的情報科長,他這個區長只能乖乖聽命令。
餘醒樂不知道左重會怎麼處理這件事,要是上報給戴春峰那就麻煩了,華東區這麼多天的辛苦白費不說,說不定還要接受集體懲罰。
這時眾人已經走到別墅門口,左重停住腳步讓其他人先走,隨後才語重心長道:“老餘阿,你在情報學上是行家,怎麼能犯這種低階錯誤,是你告訴我要永遠保持懷疑。”
餘醒樂臉被臊得通紅,幸好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知道左重這是給他留足了面子,否則在那麼多同仁和手下面前被總部長官訓斥,以後他還怎麼在華東區主事。
他慶幸之餘懊惱道:“當時看他們夫妻倆個悲痛欲絕,我就隨意問了一些情況,誰知道金仁久竟然是情報人員吶,我特麼輸得太冤了。”
左重沒想到他還沒反應過來,語氣變得嚴厲:“老餘,什麼叫輸得太冤了,他死了兒子你就該放鬆警惕,做情報工作可以存在僥倖嗎?”
不是左重不給他面子,餘醒樂作為一個大區域的區長,管理著眾多事務,甚至還有滬上這樣的重點城市,他如果一直是這種心態,在未來的對日作戰中是要吃大虧的。
難道在地方區站待久了,真的會讓人失去警惕?陳恭澍如此,餘醒樂還是如此,不知道唐樅和趙理君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徜徉在牛肉麵中,這兩人倒是輕鬆得很。
餘醒樂也是經歷過風雨的,被訓了一通後有所體會,深深吸了口氣:“放心吧左科長,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華東區自上而下都會接受這個教訓,吸取經驗,絕不再犯。”
左重看了他一眼:“希望醒樂兄是真的認識到錯誤,不是我左重苛求你,而是我們的敵人會越來越專業,到時候出事就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了,那是要出人命的。”
說完左重坐上轎車:“去嘉興警署。”
餘醒樂看著遠去的汽車面色複雜,左重的意思他知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但是以後再出事,他絕對不會留情。
作家的話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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