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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最近很熱鬧,先是徐恩增與元夫人的風流韻事,而後是特務處情報科重金懸賞一個日本女間諜。

前者跟老百姓沒關係,聽完樂呵樂呵得了,可後者不太一樣,五百和一千塊,對於普通人不是個小數。

城狐社鼠們動起來了,巡警們們動起來了,報童動起來了,拉洋車的動起來了,都在尋找那個女日諜。

這些人每天都在外面廝混,接觸的人員不少,又有大概的年齡和身高,找到符合的目標還真不算難事。

情報科得到的線索很多,不過都是一些無效線索,經過核實很快就被排除了,不過左重似乎並不在意。

土肥原玩了一出投石問路,那自己就跟他玩個釜底抽薪,把他潛伏在金陵城裡的苟東西們全都找出來。

他有經過殘酷訓練的軍方職業特工,左重有各行各業,做夢都想發財的苦哈哈,看一看誰的人更厲害。

傅玲帶走了三十個老兄弟,新人又沒下來,情報科極其缺人,幸好有歸有光帶人從仁心醫院撤了下來。

當確認了兩個日諜的口供一致後,他立刻突襲了安全點,現場非常乾淨,比朱積勝那裡清掃的更徹底。

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線索,除了那兩個日諜的痕跡,接頭人在房間裡連一根頭髮都沒留下來,十分謹慎。

他只好興致缺缺帶人去核查線索、推翻線索,忙得腳打後腦勺卻沒一點收穫,這一天他終於忍不住了。

“科長,這樣找下去不行,金陵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可那個女日諜還是沒有線索,咱們還是自己摸排吧。”

歸有光走進左重的辦公室,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認為現在就是在浪費時間,那些老百姓能有什麼用處。

由老百姓去查案,讓情報科做輔助工作,這是本末倒置,浪費寶貴的偵破時間,定然會要以失敗收場。

左重看著桌上的屍檢報告沒有理他,凌三平以最快速度做完了朱積勝的屍體解剖,並且有了一些發現。

朱積勝確實是中毒身亡。

準確的說是氰化物中毒,現場遺留的那半顆青棗裡,以及那一整盤大棗都發現了這種致命的毒物。

同時濃度非常高,朱積勝沒有經歷中毒的前驅期,或者前驅期時間非常短,因為沒有嘔吐的痕跡。

他直接進入了呼吸困難、痙攣和呼吸麻痺這三個階段,導致連床都沒能下去,直接死在了床沿上。

至於眼口鼻出血,凌三平表示那是倒栽蔥導致的粘膜充血和腸道大出血造成的,體表並沒有外傷。

其他的如具體毒素化學式,以及一些專業的理化資料,左重就一眼帶過了,這就是當長官的好處。

“科長?科長?您聽見我剛剛說的了嗎,我們要自己調查,靠那些百姓不行。”歸有光的聲音有點大。

左重把屍檢報告合上,伸出食指勾了勾,歸有光臉色一變,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生怕自己捱揍。

等他靠近,左重問他:“那你倒是告訴我,你要怎麼查,有什麼線索可以支撐偵破工作,你說說看。”

歸有光不說話了,除了一條模糊的女日諜資訊,一枚彈頭,他們沒有可用線索,所以才讓人煩躁。

左重靠到椅背:“懂了吧,我們要學發動民眾的....算了,耐心點,我們現在不是找人,而是在趕魚。”

歸有光沒聽見前面的,光注意到最後兩個字:“趕魚?科長你是說將日諜從人群中趕出來,怎麼趕?”

左重神秘一笑:“秘密。”

幾天後,民眾抓日諜的勁頭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高昂,因為政府再次提高了賞格,加了一倍。

只要是符合年齡身高條件的女士們出門,身後必然跟著人,這些人也不說話也不攔路,就是跟著。

然後黑皮們就吹著警笛呼嘯而來進行盤查,一時間靚麗的女士們都沒了蹤影,讓某些人頓足捶胸。

又過了幾天,特務處公佈了新的條件特徵,女日諜有一頭長髮,這下連理髮鋪的生意都好了許多。

大家都不明白左重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只好跟在告發檢舉的民眾身後進行一遍遍徒勞無功的調查。

何逸君知道醫院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依然耐心的在醫院裡進行蹲守,因為左重並沒有讓她撤離。

而且醫院多了幾個因為感冒發燒住院的病人,她正好知道這幾個人是最早進入情報科的軍中精銳。

這兩件事一結合,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左重並沒有放棄那兩個日本間諜,而是外鬆內緊進行保護。

日諜只是魚餌。

跟了左重這麼久,她知道左重的辦案風格,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下手,直到最後一刻揭曉。

當夜幕再次降臨,何逸君拉動了幾下套筒,將手槍放在長褲褲腳下的槍套裡,自然的走出休息間。

在醫院待了這些天,她學會了處理傷口,輸液吊瓶,靜脈注射這些醫療技能,裝起護士像模像樣。

對方來滅口,一定會進行先期偵查,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護士實在太過明顯,她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為受傷特務更換完傷藥,為染了血的病床更換被褥,她擦擦頭上的汗,推著推車前往下一個病房。

剛一出門,就看見有兩個穿著軍服的男子扶著一個便裝男子坐到了長椅上,對方似乎有人受了傷。

何逸君心中升起一絲狐疑,仁心醫院是特務處內部醫院,而特務們很少穿著軍裝,這幾個人是誰?

還有門口的警衛為什麼會放他們進來,她暗自提高了警惕,站在原地裝作清點藥品,利用推車側面的金屬反光觀察著對面的情況。

站在長椅旁的軍裝青年看見有護士來了,連忙吆喝道:“還不趕緊來幫忙,我們長官的右腿受傷了。”

何逸君抬起頭,一副漠然的模樣,推著推車走了兩步到了對方身邊,拿起托盤放在長椅上,蹲下身子檢查起便裝男子腿上的傷口。

說是傷口,不如說是刮傷,應該是被銳器劃破了點皮,來的再晚點恐怕都自己癒合了,她熟練的開啟酒精,快速幫對方處理完畢。

看著她的動作,兩個軍裝男子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不過等何逸君抬頭,兩人已經恢復了正常。

“長官回去後請不要接觸生水,以免感染傷口。”何逸君一邊收拾棉籤和酒精,一邊提醒著便裝男子。

便裝男子歲數不小,看了看包紮的很漂亮的紗布,滿意道:“好的,我曉得了,不知廁所在哪裡。”

何逸君指著樓道盡頭:“走到頭左拐就是。”

說完拿回托盤,推著車進入旁邊的病房。

病房裡幾個特務在推牌九,還有幾個躺在床上休息,何逸君走到一人身邊小聲道:“外面有情況。”

一個人面對三個有備而來的可疑人員,明智的做法是尋找支援,比如這個在假裝睡覺的軍中精銳。

“咳咳。”

這時從房間角落的屏風後面走出一個人,卻是左重,他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醫院,還隱藏了起來,推牌九的特務們依然大聲喧譁著。

何逸君面色一喜,但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左重指了指門外,搖了搖頭,示意她外面沒事。

何逸君便低下頭繼續幹活,並時不時碰響托盤。

左重悄無聲息走回屏風內,情報科上下趕了這麼久的魚,終於要見到大魚了,可千萬別被嚇跑了。

何逸君剛剛處理的很好,很冷靜,熟練的醫護動作,不但騙過了對方,還讓他們確定了這裡安全。

接下來就是等這些人離開,雖然夜間跟蹤不確定性太大,可敵人是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的。

他正在思考著,準備離開的何逸君扔了個紙團進來,開啟房門便走了出去,接著推車聲越來越遠。

左重不明所以,不過當看到紙條的內容時他面露驚喜,何逸君這次幹得真漂亮,竟然想到了這招。

他走到窗前做了個手勢,遠處所有待命的特務都停了下來,靜靜熄滅汽車發動機,關閉槍支保險。

只有帶著帽子的歸有光氣了個半死,都準備動手了,科長怎麼就叫停了行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的鄔春陽很淡定:“你就不要著急了,稍安勿躁,科長他這麼做一定有原因,你又不是新來的。”

歸有光黑著臉拽下帽子:“那科長還讓我買帽子,說是怕晚上行動看見反光,我的腦袋真這麼顯眼?”

鄔春陽一把搶過帽子帶到了他的頭上,雖然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但是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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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有童年、壯年和老年,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是不美滿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這辦法再好沒有。

人生沒有什麼好壞,只有“在那一季裡什麼東西是好的”的問題。

如果我們抱著這種生物學的人生觀念,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之外,沒有人會否認人生確是像一首詩生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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