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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重走進屋子,一個小特務指著床榻:“科長,屍體就在床上,我們沒有移動過,地面和床上有血。”

不用特務說,左重也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似乎還摻雜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這屋裡有女人住過?

再看看一旁玫紅色的窗簾,和地上空空如也的皮包,難道朱積勝當寶貝護著的就是這玩意?可就算是兔爺也不會用這妖豔的顏色。

左重想想走到床前,看著眼前場景皺起眉頭,一人以俯臥姿態趴在床上,上半身和頭部自然垂落床下。

頭部正下方有一灘未知原因造成的出血,血液已經徹底凝固,看來離出血至少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人體血液離體之後,會受室溫的影響,最慢也會在十分鐘內產生凝固,這是一個簡單的法醫常識。

除了血液,床下有一個咬了一口的大青棗,破損的表面已經被氧化,書桌上的果盤中還有著不少。

這時鄔春陽走了進來,遞給左重一套防護用具:“科長,按照凌醫生要求,咱們出入現場必須佩戴。”

“恩,你來拍照。”

左重一邊說,一邊將口罩、手套、帽子、鞋套和白大褂套上,雖然是麻布做成的,也算是專業了。

鄔春陽讓其他人先離開,同樣穿戴防護用具,親自拿著相機,以各種角度拍攝著屋內的各處場景。

重點是趴在床上的那位,他連拍了幾十張,直到確認將對方的原始姿態全部記錄,對左重點點頭。

左重靠近床邊,摸了摸對方的脖子,確認沒有脈搏,冰涼的觸感和僵硬的身體說明對方確實死了。

而且至少死了一個小時,不然屍冷和屍僵不會這麼明顯,他雙手拉住屍體的肩膀,用力往後一拉。

屍體保持著詭異的姿勢躺在床上,朱積勝,這位88師少尉軍官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兩眼無神。

“md,嚇老子一跳。”

左重擰緊了眉頭,朱積勝這個疑似日諜竟然死了,死的很慘,眼睛、鼻子和嘴巴處都有出血痕跡。

全身的僵硬狀態,將他的死亡時間前推了四個小時,因為屍僵一般在死後1-3小時出現,4-6小時擴散全身,12-16小時到達高峰。

也就是說朱積勝在下午三點鐘前死亡,死亡原因未知,但左重看著地上吃到一半的青棗有了猜測。

朱積勝從軍營到達這裡後,很可能直接睡了一覺,醒來後口渴難耐,直接從果盤裡拿起了大青棗。

只用了一口,這枚香甜的水果就要了他的命,他甚至連呼救都做不到,當然,這只是左重的猜測。

他把床底的半顆青棗,和桌上的青棗放入袋子裡,毒物的鑑定要進實驗室,靠動物測試那是。

比如狗吃了苦扁豆,幾分鐘就會起反應,不到半小時便會死亡,但是人吃了這種東西並不會致命。

鄔春陽靠近屍體,仔細的將對方的臉上的表情,身上的衣服,口鼻處的血跡一一拍下,留存證據。

“這些地方拍清楚。”

左重指著屍體表面顯眼的鮮紅色的屍斑,櫻紅色的耳廓、耳垂部分,及臉上和嘴唇的紫紺色說道。

警官學校教過一些簡單的法醫學,特訓班裡餘醒樂也跟他交流過各種死亡原因的鑑定方法,這幾樣都是標準的氰化物中毒的特徵。

不過他沒有妄下結論,情報工作最忌諱先入為主,表象不能說明什麼,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確認死因是凌三平的工作。

“咔嚓,咔嚓。”

鄔春陽穩穩端著相機,按照要求進行拍攝。

左重則伸出手從對方的衣領處一點點向下搜檢,當觸碰到襯衣胸前的口袋時停住了,裡面有東西。

他解開釦子從衣兜掏出了一本小冊子,是朱積勝的軍官證,上面記錄了大概的個人資訊,軍銜,所在部隊以及職務,獲得的功績。

左重認真看了看,內容與他們蒐集的情報相符,便準備放下,不過當手捏住封面時,似乎有些輕微的凸起,中間好像夾著些東西。

他精神一振再次摸了摸,確實有凸起感,於是搓了搓底頁的邊角處,厚實的封底漏出了夾層,他輕輕撕開一看,是幾根細長的物體。

左重小心翼翼的將這幾根細長物體放在燈光下辨認,是頭髮,女人的長頭髮,沒看出來朱積勝還是個情種,竟然玩起了交換信物。

中國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所以交換頭髮是一種很慎重的行為,代表著忠誠,婚禮上也有結髮禮,結髮同心就是這麼來的。

可看了看,左重又覺得不對,這些頭髮一看就是自然脫落,根部還有毛囊,長短不一,或許是朱積勝偷偷藏下的,對方並不知情。

而且藏的這麼隱秘,應該是怕對方發現,朱積勝和對方的關係有些複雜,關係很秘密,至少他們前期的情報蒐集沒有發現這件事。

所以這女人是誰?

軍營中有女人,很少,從事的是譯電、秘書之類的工作,屬於長官的身邊人,目標區區一個少尉副連長想追求她們,怕是不夠格。

當然,朱積勝要是長得跟凌三平一個檔次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別說是少尉,就算他是大頭兵,這些女軍官都會撲上去。

更重要的是,按照軍規,軍營中的女性只允許留短髮,而眼前這幾根是長髮,說明與目標私定終身的女人是他在軍營之外認識的。

左重拉住頭髮兩端稍稍用勁拽了拽,沒有斷很有韌勁,外表看上去油亮,摸起來光滑,它的主人應該是一個營養充足的年輕女性。

年輕是個很寬泛的概念,不過還是可以圈定大概範圍,這個年代很少有超過25歲的單身女性,能跟朱積勝約會說明對方已經成年。

所以18到25歲很合理。

左重將頭髮裝進小布袋,繼續摸索下去,在褲子口袋找到一個錢包和一串鑰匙,錢包裡裝了一些鈔票,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物品。

他掏出錢點了點,差不有多兩百元,是少尉幾個月的軍餉,對方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放在了錢包中。

朱積勝這傢伙一定有其他的經濟來源,否則不可能買的起這樣的房子,更不可能隨身攜帶這麼多現金,這與他的收入和背景不符。

左重把東西分別放入布袋,在屍體旁邊摸索起來,當摸到枕頭下面時他神色一動,果然還有東西。

他慢慢把東西拿了出來,是一支勃朗寧1900,這玩意在民國都算是老古董,現在黑白兩道都用勃朗寧1910,後坐力更小更精準。

但這與埋伏現場,日本人所用的槍支型號一樣,更重要的是準心也沒了,看來黑六的老闆很可能就是朱積勝,世上沒這麼巧的事。

難怪這麼大膽販賣帶有鋼印的破爛武器,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買這座院子、收買軍中同僚,跟年輕女性雙宿雙飛,哪樣不要花錢。

左重拉了拉套筒,子彈掉到床上,槍販子怎麼都這副德行,枕著上了膛的武器睡覺,也不怕走火。

鄔春陽給手槍與子彈拍了幾張特寫,有了這些證據,特務處就有充足理由對朱積勝展開調查,88師再護犢子,面對證據也得低頭。

除了屍體和床上,屋內的其他物品都被檢查了一遍,可只有一些男人的用品,神秘女人的物品呢?

左重疑惑了,難道朱積勝跟對方只是偶爾見一面,那個女人並不住在這裡,這一點需要調查清楚。

左重和鄔春陽勘察現場,其他特務一部分人開始徹底搜查院子,另一部分人對附近鄰居展開問詢。

搜查工作最先有了進展,一個小特務在後院發現了發掘掩埋的痕跡,沒敢破壞現場直接找到左重。

正準備脫下防護裝備的左重聞訊趕到後院,看著被翻攪的土層露出沉思之色,難道又是一具屍體?

他當即下令:“挖!”

特務們拿著鐵鍬挖了起來,結果只挖了五十公分,一隻慘白的手露了出來,這只是一個開始,隨著挖掘的深入,四具屍體被發現。

屍體全為成年男性,死亡原因是被槍支擊中身體和頭部,其中埋的最深的一人,正是失蹤已久的槍販子黑六,屍體已經輕度腐壞。

望著一字排開的屍體,左重明白這次的敵人是個謹慎的人,同時也很兇殘,為了滅口可以毫不猶豫殺掉包括朱積勝在內的五個人。

他蹲下身子,用鑷子戳了戳黑六胸口的傷口,創口很大,且傷口邊緣衣物有放射狀灼燒的痕跡,這應該是手槍近距離射擊造成的。

這麼近的距離,又是要害部位中槍,黑六估計當場就嚥氣了,將他的腦袋撥弄到一邊,後腦勺赫然出現一塊腫脹,左重若有所思。

對方第一個殺的是黑六,或許是趁其不備,突然拔槍抵住他的胸口位置迅速開槍,然後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殺掉了黑六的三個手下。

為了證實猜想,左重讓手下從廚房裡找來幾根筷子,插入屍體的傷口用來確認子彈射入的角度,鄔春陽做完屋內工作也出來幫忙。

很快,除了黑六之外的三具屍體做完了記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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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從生物學的觀點看起來,人生讀來幾乎是像一首詩。它有其自己的韻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長和腐壞的內在週期。

它的開始就是天真爛漫的童年時候,接著便是粗拙的青春時期,粗拙地企圖去適應成熟的社會,具有青年的熱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後來達到一個活動很劇烈的成年時期,由經驗獲得利益,又由社會及人類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經驗;

到中年的時候,緊張才稍微減輕,性格圓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樣地圓熟了,對於人生漸漸抱了一種較寬容,較玩世,同時也較慈和的態度;

以後便到了衰老的時候,內分泌腺減少它們的活動,如果我們對老年有著一種真正的哲學觀念,而照這種觀念去調整我們的生活方式。

那麼,這個時期在我們心目中便是和平、穩定、閒逸和滿足的時期;

我們應該能夠體驗出這種人生韻律之美,應該能夠像欣賞大交響曲那樣,欣賞人生的主要題旨,欣賞它的衝突的旋律,以及最後的決定。

最後生命火光閃滅了。

正在出神的時候,主人端出來一個盤子,但盤子裡裝的不是茶水或咖啡,而是一盤玉。

因為我的朋友向主人吹噓我是個行家,雖然我據實地極力否認,主人只當我是謙虛,迫不及待地拿他的收藏要給我“鑑賞”了。

人生是千姿百態的,有人曾說它像一江春水,也有人說它像一棵大樹,然而在林語堂的筆下,人生卻像一首美麗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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