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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她就直接變成了英國人的死忠?就算死,也要把屎盆子扣在日本人的頭上?”左重有些不相信,凡妮莎的轉變未免太大了。
王德勇搖搖頭:“當然不是,開始她只是答應合作,對雙方感興趣的情報進行交換,互通有無,導致她徹底背叛日本人的有兩件事。
一個是英國人不光幫她找回了她家人的屍體,還為她報了仇,殺光了那個小獵頭部落的所有人,整整三百多人都被大火活活燒死。
更要的是凡妮莎的家人沒有死光,她的幼弟在土著部落裡被救出來,只是缺了三條腿,如果當時日本人願意出面,這事不會發生。”
左重點點頭,獵頭部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日本開拓團更不是白蓮花,這件事算是狗咬狗,說不定是凡妮莎家人先幹了什麼事。
想到這,他讓歸有光把王德勇從架子上放下來,嘴裡問道:“這是第一件事,凡妮莎的弟弟現在什麼地方,還有,第二件事是什麼。”
“謝謝長官。”
王德勇揉了揉被繩子勒得發紫的胳膊:“凡妮莎的弟弟現在應該在英國,MI2對特工家屬的安置很小心,我並不知道具體具體地點。
至於第二件事,也是日本人自己造成的,凡妮莎跟當時的上級在希臘見面,那個傢伙腦子裡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侮辱了凡妮莎。
更要命的是他告訴凡妮莎,關東軍培養她、訓練她,是作為一件工具在使用,而工具是沒有家人的,更沒有資格要求關東軍做事。”
作大死這是,間諜都是什麼些人,日本人心裡沒一點數嗎,面對這種赤果果的侮辱,就算普通人也忍不了,何況是一個職業間諜。
復仇是很自然的事情。
左重搖了搖頭,凡妮莎必然倒向英國人,因為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想要報復一個龐大大物,最好的辦法去尋找另一個龐然大物。
這時王德勇接著說道:“從此之後凡妮莎便正式加入了MI2,兩個月之後MI2特工在巴塞羅那殺掉了侮辱她的上級並斬下了頭顱。”
怪不得凡妮莎對英國人這麼死心塌地,好壞是比較出來的,跟小日本的薄情寡義一比,約翰牛簡直就是義薄雲天,兩個字,講究。
左重指了指凳子:“坐,你們又是怎麼回得民國,偽滿小組是怎麼回事,他們作為註定要被推出來的死人,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謝謝。”
王德勇規規矩矩坐下:“隨後沒多久關東軍發來密電,讓我們以夫妻的名義前往金陵接應蝴蝶小組,凡妮莎負責指揮,我負責發報。
我們利用這個機會獲取了不少情報,後來偽滿小組也從東北來到金陵,就像您說得一樣,偽滿小組的直接聯絡人是關東軍情報部。
日本人如此安排是為了偽滿小組時被抓不連累我們,可這樣一來我們便無法獲取情報了,關東軍給葉金中提供的海軍鼴鼠很重要。”
“海軍鼴鼠?”
左重適時給他點了一根菸,嘴上問道:“這是英國人的要求嗎,他們不是號稱日不落艦隊嗎,為什麼會對民國的這些小舢板感興趣。”
王德勇平時煙癮不小,被抓後電椅和涼水享受了不少,煙就一根沒有,這會看到煙趕緊連吸了幾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
他面露無奈答道:“因為英國人需要近海的水文資料,我們說服日本人將葉金中安排在隔壁,理由是方便監控,並給他安排了工作。
結果這傢伙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情報人員,每天不是待在屋裡不出來,就是出門遊玩,跟下線接頭非常不積極,我們的收穫很少。
眼看他們就要被日本人丟擲去當犧牲品,凡妮莎準備兵行險著策反他,結果剛剛搭上線還沒來得及開口,MI2就通知我被盯上了。
恰逢東南亞爭端,英國人決定順水推舟讓中日爆發衝突,計劃是由北斗和南斗小組以及果黨大會現場,具體目標是。。。委員長。”
王德勇偷偷瞄了一眼左重,見他沒有反應,接著繼續交待:
“我們做了分工,她負責將你們的視線鎖定在日本人身上,並以生命作為證據,我負責提供南斗和北斗小組的情報,以及電文底檔。
至於北斗和南斗小組,早在我們和蝴蝶小組到達金陵之前就已經在這裡潛伏了,平時只透過電文聯絡,他們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
刺殺的命令是我們下達的,凡妮莎在最後一封電文裡要求他們保持電臺緘默,日本人很守紀律不會懷疑,這也是我們最後的任務。
這件事一旦爆發,凡妮莎對英國人就沒了利用價值,她有些擔心,最終她決定用自己的死作為交換,讓英國人照顧她弟弟一輩子。”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有些低沉,畢竟是合作了多年的夥伴。
左重緩緩點頭,事情的真相有點出人意料,凡妮莎不是因為被洗腦選擇一言不發,而是為了在英國的弟弟,這種事誰能想的到呢。
不過她死得不冤,她手下的情報小組在民國蒐集了多少情報,這件事又該怎麼算,只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罷了,僅此而已。
“跟南斗和北斗小組聯絡的密碼本是什麼,你們要栽贓給日本人,那些密電底檔總要幫我們解開吧。
還有你說北斗的組長可能是個男性,發電的手法果斷乾脆,南斗的手法要更溫柔點,是不是真的?”
左重問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不管以前的事情真相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南斗和北斗找出來,然後再找日本人和英國佬算算總賬。
不過溫柔是一箇中性詞,既可以形容女性,也可以形容男性,更多的是描述性格和行為,所以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只能作為參考。
“從手法上看應該是,至於密碼本。”王德勇尷尬回道:“王某本打算過兩天再提供,是商務館民國九年版的《慎言》與《傳習錄》。”
左重知道這兩本書,民國九年版在市面上的數量不多不少,朝天宮鬼市上經常能看到,日本人果然考慮了購買密碼本的難易程度。
可惜現在對方電臺緘默,知道密碼本也沒用,只能查查雙方以前的電文,看看裡面有沒線索,能在會議開始前把這幫人抓到最好。
“多謝王先生。”
左重知道了想知道的情報,便起身準備離開,他對看守的特務說道:“給予王先生一些優待,香菸和食物按照中等標準,不準剋扣。”
“多謝長官,多謝。”
王德勇忙不迭的道謝,隨後就被看守人員帶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便只剩下古琦等人和調查科特務,他們有的人還沒從剛剛的對話裡反應過來,有的人卻已經在考慮如何搭上這輛順風車了。
比如吳景忠就走了兩步,恭恭敬敬道:“左科長,卑職在南昌都是跟地下黨打交道,跟外國間諜打交道,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卑職想跟著您學一學,以免日後遇到對方慌了手腳,我們要是能有您半成的眼力,這些日諜、英諜便不足為懼了,請您一定批准。”
歲月還沒有如野驢一樣奔跑起來,吳站長的表現很青澀。
左重看看他,臉上露出了笑容:“老吳不錯,處座讓大家來情報科就是熟悉一下我們的辦案流程,向我學談不上,大家互相學習嘛。
這樣吧,這兩天願意的人可以在院子裡著我們走走、看看、聽聽,但先說好了,你們絕不能跨出這個院子半步,這不是為難你們。
情報科的外勤任務很危險,同時人員的配置相對固定,你們貿然加入進來不僅會讓自己危險,更容易連累到其他人,聽清楚了嗎?”
“是!”
吳景忠喊得最響。
左重點點頭,目光掃視了一圈後問道:“剛剛你們聽到我和嫌疑人的對話了吧,現在我考考大家,接下來該怎麼做,舉手發言就好。”
前腳剛說互相學習,沒一分鐘就開始提問了,這讓某些混日子的調查科幹部心中腹誹,他們來金陵是當官的,可不是來學破案的。
所以場面當即冷了下去。
古琦冷眼旁觀,把那些心不在焉的老同事都記下了,這是左重偷偷囑咐他的,他也不知道原因,不過科長這麼說了,他照做就是。
左重同樣在觀察,他發現調查科認真思考的多是年輕人,三心二意的則是中年人,這幫人不能留在特務處,至少不能留在情報科。
過了一會,終於有幾個人站出來說了說他們的意見,想法有些中規中矩,不能說有錯,總之有股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中庸感。
怪不得調查科被地下黨打的毫無招架之力,跟這些傢伙一比,徐恩增和一處都算是精銳之師。
對於文儀來說,現在被抓也不算全是壞事,免得以後被這幫蠢貨連累,真是禍兮福之所倚啊。
而最讓左重在意的吳景忠,此時低調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先前已經出夠了風頭,現在再什麼就有點得罪人了,不如晚一些說。
但是左重偏不如他的願,直接點了他的將:“老吳,說一說。”
吳景忠愣了一下,很快提起了自己的看法:“卑職覺得,一動不如一靜,至少表面不宜大張旗鼓,面對日本情報小組,我們需要等。
他們要做的事情,不像是出門買個菜這麼簡單,踩點、佈置是少不了的,這時候不如做守株待兔的樹樁,安安靜靜等對方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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