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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上公共租界,大世界。
這座號稱遠東第一俱樂部內設劇場、電影場、商場,遊人如織,門口十二面哈哈鏡能使人變長、變矮,引得行人們紛紛駐足觀望。
一個胖子走到鏡子前,瞬間變成了瘦高個,換個鏡子又變成了矮冬瓜,看得周圍旳人捧腹大笑,人群裡的酋長見狀不禁露出笑容。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長袍,頭帶氈帽和眼鏡的男人悄悄走到他的身邊,嘴唇不動小聲說道:“先生,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電影票。”
“抱歉,我這隻有半張。”酋長用餘光掃了一下四周,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件物品塞到對方的手中:“先生你看看,是不是你丟的。”
帶著眼鏡的男人也拿出半張電影票,不動聲色的將兩個半張電影票放在一起,兩者嚴絲合縫,接頭暗號和信物都對,是自己同志。
“謝謝,再見。”
他說完若無其事的邁入了大世界,買了一張最新的電影票,走進黑暗的放映廳中找了個角落坐下,靜靜地看著幕布上閃動的光影。
沒過多久,酋長坐到了隔壁座位上,兩人前後左右沒有任何觀眾,離得最近的一對情侶正在柔情蜜意中,完全沒在意這邊的情況。
帶著眼鏡的男人微微側過頭,壓低聲音問了句:“酋長同志,為什麼要發出緊急聯絡的訊號,現在形勢很危險,我們應當避免見面。
你們特科的內部審查工作進行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滲透進來的特務和叛徒,中央局這邊的情況很嚴重,許多人員的歷史都有問題。”
酋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給了對方一個煙盒:“洛夫同志,這裡是敵人的滲透人員名單,東浦和西浦的基層組織已經不能信任。
立刻轉移與兩個區有關的機關和重要人員,我們會提供相應的行動支援,聯絡方式也在煙盒裡,按照紀律,此事只能你一人知曉。”
代號洛夫的人眼睛一亮,組織竟然拿到了特務名單,這可真是及時雨,這下中央局的問題解決了一大半,剩下的無非是進行核實。
只是沒想到東浦和西浦會出問題,這兩個地方的領導人全都是老同志,想到這裡,他暗自嘆了一口氣,又有人在隔命道路掉隊了。
酋長傳遞完情報,開口繼續說道:“除了這件事之外,根據情報顯示特工總部和特務處的人,想要抓捕這幫叛徒向他們的主子請賞。
下一步是將計就計,借敵人的手將這幫苟東西除掉,還是中央局內部處理,這件事你們要儘快做出決定,由特科向上級進行彙報。”
由特科彙報?
洛夫心中一驚,特科在名義上是滬上中央局的下屬機構,這種違反正常組織程式的命令,說明西南對於他們近期的工作很不滿意。
“噠噠~~噠噠~~”
過道中間擺放的電影機菲林不停轉動,一束光線從鏡頭裡直直射出,變幻成一幅幅滑稽可笑的無聲片段,兩人一起陷入了沉默中。
許久後,洛夫沙啞著喉嚨說了一句:“我代表滬上中央局服從組織上的決定,但對叛徒的處置我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情報是否準確。
如果這是敵人的陰謀,那我們等於將自己的同志送到了敵人手上,此事必須慎重,酋長,你是老地下工作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作為滬上中央局的情報負責人,他要考慮到一切可能性,果黨以前不是沒搞過反間計,萬一名單是假的,那麼問題將會非常嚴重。
“你的顧慮我很清楚,事實上組織沒下達具體的命令,就是有希望我們根據實際情況做出判斷,我這裡有一個計劃,需要你的配合。”
酋長的聲音變冷,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對於名單上出現的人員,第一步要做的是核實,確認情報的真實性,之後需要做兩件事情。
一是透過談心和自我批評的方式,挽救那些還沒有徹底背叛隔命的人,大家接受了這麼多年的教育,我相信有的人只是一時糊塗。
這部分人,要想辦法幫他們認識到錯誤,將他們從叛黨的邊緣拉回來,只要主動交代問題,接下來就是按照紀律和黨章進行處罰。”
“對,這點我同意。”
洛夫眼中一絲亮光,能在白色恐怖中堅持到現在的黨員,都是黨的寶貴財富,要給這些人一個改過的機會,前提是沒有徹底叛黨。
具體的標準也很簡單,比如有沒有出賣過其他同志,有沒有洩露過重大機密,其實願意交代問題的人,本身就不可能犯下這些錯。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側頭看向酋長:“你的意思我明白,那些死不悔改的人就交給敵人處理,可是具體該怎麼做,你有沒有計劃。”
“不用了,特工總部和特務處已經幫我們想好了,上次龔自在命大沒死,這次被當成誘餌安置在醫院,叛徒會來申請啟動清除工作。
他們以為這是敵人給的好處,過程不會有任何風險,肯定會堅決要求參加行動,估計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升官發財的籌碼。”
酋長目視前方,冷笑道:“只是就這麼死掉太便宜他們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果黨這麼想消滅我們,我們為什麼不給對方一個教訓。
特工總部處長徐恩增,特務處副處長左重現在都在滬上,要是能趁機幹掉這兩個惡貫滿盈的大特務,以後的情報工作就容易多了。”
“恩?仔細說一說。”
洛夫來了興趣,徐恩增自不必說了,跟地下黨有著血海深仇,是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無數同志被對方領導的特工總部殺害。
之前金陵方面營救被捕人員時給了這個惡魔一槍,可惜沒打死,如果他們能在滬上將其除掉,將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值得試一試。
還有那個叫左重的苟特務,從果黨內部檔案看,組織並破獲了不少日諜組織,對國家和民族有一定的貢獻,可此人的問題也不少。
生活腐化。
貪汙受賄。
最不能容忍的是,對方差點破壞了營救被捕人員行動,要不是當時有另一個大特務踩中地雷拖住了他,執行任務的人員很難逃脫。
所以,即使左重目前不是地下黨的大敵,將來也一定是,跟徐恩增不同,這個人更加狡猾、更加狠毒,必須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酋長此刻同樣在回憶這兩人的履歷,特別是偵辦的案件,想到那一條條血債,目光裡滿是刻骨的仇恨,聽到問題,只回了八個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知道憑藉特科甚至整個滬上地下黨的力量,根本無法跟果黨兩大情報機關抗衡,遑論刺殺其負責人,只能選擇從薄弱環節下手。
哪是是薄弱環節。
或者說什麼時候敵人最放鬆。
答案非常簡單,當特務成功消滅那些叛徒,享受勝利、得意忘形的一瞬間,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如此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為了鼓舞士氣也好,裝模作樣也罷,果黨的官員總喜歡在那個時刻親臨現場,與一線人員握手或者發表講話,保安力量不會太近。
到時安排幾個神槍手遠距離射擊,等果黨人員反應過來,行動人員早就跑出滬上了,酋長開始思考紅隊中有誰能勝任這樣的任務。
而洛夫聽到剛剛那句話,認真思索了一會,然後抬起頭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要用所有的叛徒做誘餌,釣出藏在水底的那兩條大魚?”
“對。”
酋長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想要釣魚就要取得滬上中央局方面的支援,畢竟誘餌能不能入場,特科做不了主,得要看洛夫的決定。
洛夫沉吟片刻,回答道:“我個人支援這個計劃,但是此事事關重大,需要上常韋會議進行表決,最遲明天晚上這個時間給你回覆。
另外,行動開始前要向上級彙報,徐恩增和左重一旦死亡,可能會影響全域性,組織上有了準備就能提前準備,咱們不能擅自行動。”
“好。”
酋長當然沒意見,做了十幾年的情報工作,聽從指揮、聽命令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裡,而且彙報不僅僅是程式,也是現實的需要。
就像洛夫說的那樣,他們做的工作是區域性的、獨立的,無法看清事物的全貌,這種情況下獲得上級的支援和批准就顯得至關重要。
假設組織當中有人在徐恩增和左重的身邊潛伏,是不是就可以透過這個機會獲得對方的信任,繼而打入到敵人情報機關的高層呢。
(被拉去做核酸了,先看,繼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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