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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託尼·愷自威的囑咐,約翰·愷自威很快同意了日本領事館的要求,由特高課課長谷良介帶隊加入了對生田隆喜的審訊。

在巡捕房的單人牢房裡,這對為了副部長職位鬧得不可開交的競爭對手再次見了面,相隔短短一日時間,兩人處境卻是天差地別。

見到長谷來了,生田隆喜喜出望外,連忙喊道:“長谷君,快讓他們放開我,這是一個誤會,我沒有殺巡捕,更沒有參與間諜活動。

這是有人陷害我,小野,只要抓到小野就行,以前是我不知好歹,長谷君您大人有大量救我這一次,我一定會重重謝您,求您了。”

被巡捕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他早就處在崩潰邊緣,頭髮亂糟糟的貼在頭上,身上衣衫襤褸,比起往日的意氣風發,顯得異常落魄。

“哈哈哈哈,生田君,原來你在這裡,怎麼不讓人去領事館說一聲,由於擔心你遭遇了不測,領事閣下可是讓我們找了好些個地方。”

聽到求救,長谷良介嬉皮笑臉的朝老虎凳上的生田隆喜說了一句,然後看向一旁的鄺福安:“鄺探長,貴方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了?

他是我們領事館的情報官,享受一定的外交特權,你們巡捕房在進行刑訊前至少該跟我們通報一聲吧,像這樣直接動手不合規矩。”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

鄺福安沒給長谷好臉色看,由於前兩年的一二八給滬上造成了巨大破壞,華界和租界居民都很討厭日本人,他這個反應算是正常。

再加上間諜案的原因,巡捕們對影響他們升官發財的人怎麼可能有好感,所以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懟日本人都是絕對正確的事。

同時為了讓英國人和日本人狗咬狗,他早就做好了頂住壓力把案子辦成鐵案的準備,要是對方搶人,自己手中的槍又不是吃素的。

“好的,我知道了。”

沒想到長谷良介聞言只是輕輕一笑,出人意料的點了點頭:“我接受鄺探長您的解釋,那就繼續吧,當務之急是儘快查清事情真相。

臨行前石豬射太郎領事再三囑咐,要配合巡捕房的工作,今天我只帶了耳朵和眼睛,沒有帶嘴巴,你們有什麼手段可以任意施展。”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鄺福安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毛,你不是應該憑藉外交身份胡攪蠻纏,再將生田隆喜從巡捕房救出去嗎,怎麼會說任意施展這種話。

他認真地看了看對方,發現特高課長先生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破案了,這兩個人之間關係肯定不睦,恐怕恨不得對方早點死。

想公報私仇?

那就好啊。

鄺福安笑著朝守衛們揚了揚下巴,嗚嗚作響的電話機又搖動起來,不同的是多了兩臺,一臺接在生田的耳垂上,一臺接在其胸口。

這種小場面長谷良介當然沒看在眼裡,他找了個凳子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被電得嗷嗷叫的老對手,聽著對方含糊不清的叫罵聲。

“長谷.八嘎呀路.松本家族不會放過伱,廣田外相,天羽部長.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們這些同文書院的非國民,都該死啦死啦的。”

生田隆喜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恨不得一口咬死長谷,這哪裡是什麼救星,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情況甚至更加糟糕了。

之前巡捕房為了避免外交上的衝突,審訊時沒有下死手,現在聽到這個王巴蛋的表態,定然不會再留手,對方這是怕自己不死啊。

他由此聯想到了很多,那支槍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交火的現場,情報部為什麼會突然舉辦什麼射擊比賽,小野為什麼會跟蹤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都缺少一個關鍵環節,那就是目的和動機,自己哪怕被巡捕房關押,小野也得不到好處,得到好處最大的人是誰?

特高課長,長谷良介!

生田隆喜忍住身體的劇痛,發出一聲尖叫:“都是你乾的,長谷良介是你害我,我要向東京,向外務省,向天皇陛下控訴你的陰謀。

這個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小野會保守你們的秘密嗎,不要犯傻了,他只會用這件事一次次勒索你,將你一點點的榨乾淨。”

說完,又轉頭衝著鄺福安激動地喊道:“鄺先生,我要檢舉,是長谷良介殺了印度巡捕,那支步槍是他的,找到小野事情就清楚了。

這是我們內部的矛盾,是外務省同文書院派對東京高等商業學校派的攻擊,是統制派殘殺皇道派的詭計,您千萬不要上此人的當。”

“呵呵,不知所謂。”

面對指控,長谷良介輕蔑地笑了笑,掏出一份檔案遞給了鄺福安:“鄺探長,生田隆喜借用槍支時的登記簿,上面有槍支的鋼印號。

這是小野在失蹤前給我的,當時他說生田隆喜要殺他,保險起見就交給我保管,唉,可惜我沒有相信他,小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谷硤

現在我將它移交給貴方,但對外我不會承認這件事,請你想個合適的理由,未來在租界的治安工作上,我想我們會有共同話題的。”

他一邊語氣沉重的介紹著相關情況,一邊抬手抹了抹摸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看向鄺福安的目光中滿是笑意,差一點就笑出了聲。

“哦?請容鄺某一觀。”

鄺福安聽到這裡眼前一亮,接過檔案果然看到了簽名以及槍支的鋼印號,有了登記簿證據鏈更就完整了,生田隆喜根本無從狡辯。

不過長谷良介真夠陰狠的,正所謂死無對證,那個叫什麼小野的日本人定然已經被殺人滅口,說不定正在順著黃浦江漂向往大海。

他能想到,旁邊的生田隆喜當然也能想到,被電流刺激得紅撲撲的小臉,瞬間變得一片煞白,沒有了小野的證詞,自己凶多吉少。

松本家族的女婿,日本外務省東京高等商業學校派的中堅,在此刻淚流滿面,似乎看到了他被英國人槍決,鮮血飛濺的恐怖畫面。

不行,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生田隆喜低下高昂的頭顱,卑微的哀求道:“是我錯了,長谷君,求求您放過我,我會向東京方面彙報,放棄情報部副部長的職位。

此事一結束,我就立刻離開民國回本土,此生對您退避三舍,另外我在銀行裡還有一些存款,為表歉意我將它們全部取出來給您。”

“哈哈,生田君你糊塗啊。”

長谷良介見對方低頭,猖狂大笑幾聲後陰森森道:“殺了你,職位和錢也是我的,反正印章和存單就在你辦公室的抽屜裡,不是嗎。

我勸你不要抱有幻想了,老實交代問題或許能留個全屍,否則我很樂意將電刑裝置借給鄺探長他們,這是為了日英兩國的友誼嘛。”

“八嘎”

“嗚嗚.啊.”

生田隆喜還想說什麼,就被三部電話機發出的電流打斷了,坐在老虎凳上打起了哆嗦,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看得人有些噁心。

鄺福安瞥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長谷良介,不動聲色道:“那就多謝長谷課長了,簽名是有人透過信件寄給巡捕房的,這個理由合理嗎?

對了,除了借用槍支的手續,您有沒有關於生田隆喜的其他情報,我們懷疑對方有一個秘密的安全屋,情報交易的證據就在裡面。”

“恩,非常合理。”

長谷良介豎起大拇指誇獎了一句,然後皺起眉頭想了想:“安全屋啊,這個我不是太清楚,我可不像某些卑鄙小人,擅自跟蹤別人。

只是前段時間,我好像在某個咖啡館周圍見過他,當時此人一副鬼鬼祟的樣子,鄺探長要是沒有別的線索,不妨去那個地方問問。”

“唔唔.”

生田隆喜急了,什麼狗屁安全屋,他在那是跟蹤長谷和老豆,便掙扎著想開口解釋,但還沒出聲就被守衛們用一塊布堵住了嘴巴。

守衛們不傻,那兩位是在互相交換情報,只要能破了這樁間諜大案,那人人都有賞錢可拿,怎麼會允許這個可惡的日本間諜破壞。

鄺福安也懶得搭理生田,在問清咖啡店地址後,熱情的邀請長谷良介一同前往,以便監督巡捕房的搜查,長谷沒有猶豫果斷同意。

這種重要場所的取證工作,雙方必須都在現場,否則以後的官司有的打,石豬射太郎派他過來就是要堵住漏洞,讓東京無話可說。

兩人各自帶著一幫手下,開車到了約翰·愷自威和老豆見面的地方,並拿著生田隆喜的照片在附近居民區裡尋找,很快就有了收穫。

幾個風韻猶存的女住戶看完照片都表示見過對方,由此巡捕房和日本特高課鎖定了大概範圍,沒用多長時間就找到了一間出租屋。

在開啟這間房子的大門詳細檢查了一遍後,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檔案,還是檔案,各種各樣的機密檔案堆滿了整個屋子。

在裡屋的床鋪下他們還發現了一個小木箱,裡面放著的是密密麻麻的花旗銀行金條,粗略點算了一番,差不多價值五到六萬大洋。

“封存,通知巡捕房。”

鄺福安環顧腳下的情報檔案和金條,揮了揮命令手下開始整理,長谷良介則舉著一部照相機,聚精會神的拍攝著生田隆喜的“罪證。”

(有彩蛋,沒有就是在稽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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