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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5日。

特務處大樓一片繁忙,電話鈴聲此起彼伏,手拿檔案的特務一個個腳步匆忙,表情嚴肅。

自從幾個月前情報系統開始改組,幾十個區站的內部調整以及人事變動,事情千頭萬緒。

總部的人自然不會輕鬆,工作強度一下變大不少,畢竟在民國涉及到官位的事都不簡單。

並且進入7月之後,日本人在民國的活動頻率突然增大,特務漢奸就像瘋了一樣到處搞事。

這種情況讓國民政府上下大為緊張,在高層要求下,各個渠道的情報迅速匯聚到特務處。

早晨8點,情報股長古琦,副股長宋明浩一起來到左重辦公室,兩個人的臉色都有點難看。

“副處長,出事了。”

一進門,古琦就遞出一份北平站陳恭澍發來的關於華北局勢的最新情報,焦急地彙報道。

“目前北平的北、東、南三面已經被日軍所控制,北面是部署於熱河和察東的關東軍一部。

西北面是由關東軍控制的偽蒙軍8個師約4萬人,東面為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的保安部隊。

南面,日軍在豐臺的兵力突然增加了一倍,迫於實力差距,一小部分守軍正在脫離接觸。”

古琦說完和宋明浩低著腦袋不敢抬頭,大家都是行家,很清楚這份情報背後代表了什麼。

“彭!”

“脫離接觸?”

“這是逃兵。”

左重起身用力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喊道:“沒有軍委會的命令,竟敢擅自放棄陣地逃跑。

一旦北平丟失,整個北方的局勢崩壞在即,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這幫混蛋難道不知道嗎。

怪不得地下黨說我們撤退其疾如風,包抄其徐如林,劫財侵略如火,友軍有難不動如山。

真特麼沒有冤枉他們,趕緊跟北平軍委會核實通報,如果我沒猜錯,日本人就要動手了。”

離七月七號只剩下兩天,在蝴蝶效應的影響下,左重也無法確定小鬼子會不會提前行動。

為了保險,最好還是提前做好作戰準備,至少讓華北的軍隊面對襲擊時不至於手足無措。

“是。”

古琦率先挺了挺胸膛,接著看了宋明浩一眼,宋明浩猶豫了半晌也拿出一份檔案做彙報。

“副處長,11月份為支援綏遠地區的戰鬥,冀省的地下黨組成了一個慰勞前方將士聯合會。

成員由商會、律師工會、學生聯合會、商行經理、報界人士等各界人士組成,人數眾多。

聯合會成立之後,多次組織了工人、商人、律師、學生、婦女募捐,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一些北平上層人物的太太、小姐也參加了婦女募捐隊,包括議員和軍中強力人士的家卷。

正太鐵路局文書科的十幾名工作人員,編印了傳單,製作了“慰綏”大旗前去慰問前線將士。

同時,這些人每人捐獻了一天的工資,共1000元一同寄給了綏遠的部隊,民間議論紛紛。

接到捐款守軍當即覆電感謝,稱茲承貴局匯款,悉出愛國熱忱用以鼓勵士氣,謹當拜領。

全軍將士定當奉忠義仁信之精神,效命疆場,為國犧牲,絕不後退一步,不使倭人得逞。”

話很好聽,

可也僅僅是好聽而已。

左重陰沉著臉,叉腰怒斥:“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地下黨有什麼資格去慰問果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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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華北區、北平站動起來,把那些異己分子全部除掉,讓他們仔細籌劃,不要放過一人。

國難當頭,不能任由紅腦殼敗壞人心,上次領袖在長安受辱,這個仇老子總有一天要報。”

他拍了拍光頭的馬屁,說罷將古琦和宋明浩趕了出去,等到聯絡時間從空間掏出了手機。

“華北有變,人員立即撤回。”

一條電報被髮給了老k,他命令華北區近期不要輕舉妄動,留給地下黨的撤退時間很充裕。

左重剛剛之所以釋出這樣的命令,即是偽裝需要,也是找個理由讓地下黨儘快離開北平。

他總不能跟自己的搭檔說戰爭會在7號爆發,萬一老k詢問原因怎麼辦,這樣處理最穩妥。

發完了電報,他看著日曆陷入了沉默,再過幾十個小時,中華民族的至暗時刻即將到來。

自己這些人,或許活不到勝利的那一天,但只要能為國家民族出一份力,那便至死無憾。

做一個無名英雄,

也很好。

想到這左重攤開信紙,擰開筆帽,沉吟片刻給遠在紐西蘭的家人寫了封家書交待身後事。

安靜的辦公室中,金色的筆尖在雪白的紙面上不停沙沙划動,他將心中的所想一一寫下。

“吾弟,吾妹,日本人覬覦神州已久,雙方必有一戰,為兄身為軍人,保家衛國責無旁貸。

值此生死存亡之最後關頭,人人當抱定犧牲決心,以不成功即成仁的精神爭取最後勝利。

萬一不幸,餘隻憾不能盤桓祖父、雙親膝下以盡孝道,家中之事盡付你二人,不可懈怠。

也勿要責兄長,自古忠孝難兩全,領袖與恩師拔吾於微末,吾即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切記,汝等應學習西人之科學技藝,報效黨國、建設國家、光耀左家門楣,兄左重留字。”

作為特務處副處長,他清楚寄往國外的信件都會接受郵政檢查,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

另外,他只是叮囑了弟弟妹妹兩句,未曾給家中三位長輩留下遺言,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種傷痛,

說的再多都無濟於事。

而那些存在幾家外資銀行的存款,就更沒有必要提及了,左家又不差那幾萬美金的財富。

他準備找個機會將這些財產上交給組織,地下黨失去了根據地之後,經濟形勢不容樂觀。

國府雖然答應了待中日戰爭開始後會給西北一些撥款,可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那些坑來的民脂民膏與其放在銀行便宜外國人,不如捐出去,說不定還能多殺幾個鬼子。

落完最後一筆,左重封好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慢步走到了窗戶邊,看著窗外入了神。

樓下,一群新加入特務處的小特務們在教官帶領下列隊前進,口中唱著一首熟悉的歌曲。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

“努力國民革命,努力國民革命,齊奮鬥,齊奮鬥。”

年輕人們激情澎湃,精神抖擻的高聲唱著《國民革命歌》,時間彷彿倒流回到了五年前。

民國二十一年,左重就是在這首歌的音樂聲中來到這個時代,稀里湖塗開始了情報生涯。

這幾年他殺了很多敵人,也有很多手下被敵人殺,人命,在情報戰是最不值錢的消耗品。

如今這幫新人像是在重複他的道路,不知道跟日本人的戰爭勝利後,他們又能活下幾個。

左重默默看著佇列走遠,拿起信封大步走出辦公室,此戰關於民族存亡,絕無退縮之理。

都說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心中默唸著這將句話,他腳下的步子愈發堅定起來。

兩天後。

7月7日晚九點。

左重帶著手下站在一個房間之中,面前是一排正在操作電臺的報務員,電鍵聲此起彼落。

這些民國最優秀的通訊人才或手指微動,或仔細傾聽,根本沒有時間理會身後的副處長。

他們來之前就收到了命令,除了本職工作,他們不用去管任何事情,不管誰來了都一樣。

到了晚上十點鐘,一條來自北平站的絕密情報被譯出,內容是關於城外的日本軍隊動向。

一個報務員摘下耳機,小跑著來到左重身邊敬了個禮:“報告,駐豐臺的河邊旅團有異動。

其第一聯隊的第三大隊第八中隊,目前由中隊長率領在廬溝橋以北的地區舉行軍事演習。

與他們對峙的是宛平的二十九軍第三十七師二一九團,雙方暫未發生大規模的流血衝突。”

暫未發生衝突?

那只是假象。

左重抱著胳膊點了點頭,讓報務員回去繼續收報,他相信北平那邊很快就會有訊息傳來。

日本人的動作跟歷史上一模一樣,不出意外的話,過會鬼子就該以丟人為藉口進攻宛平。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前日本駐華副總領事宮本英明神秘消失事件,還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同樣的手段用一次就夠了,用兩次那是把別人當傻子,可見日本人囂張到了何等的地步。

晚十一點。

一份最新的情報送到,不出意料,日軍聲稱演習時一士兵離隊失蹤,要對宛平進行搜查。

事關重大,左重看著電報,當即拿起電話要通了老戴的號碼,正式跟便宜老師做了彙報。

戴春峰聽完表示會立刻前往憩廬覲見光頭,在此之前,特務處在北平的人手要保持克制。

他太瞭解自己這個學生了,他要是不說這話,對方敢把天捅個窟窿,這事不是沒發生過。

另一邊,左重無奈的結束通話了電話,結果等了半天也沒有回應,只好一遍遍抬手檢視時間。

凌晨2點。

第二十九軍副軍長兼北平市長為防止事態擴大,經與日方商定,雙方派員前往宛平調查。

但狡猾的日軍趁交涉之際,於4時50分向宛平縣城發起勐烈攻擊,並搶佔了宛平東北沙崗。

二一九團忍無可忍,決定奮起還擊,中日全面衝突由此打響了第一槍,戰爭終於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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