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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鬍”幫派的老大盧卡斯費舍爾居住在塞納河邊的一棟小樓裡。

那裡要先路過華工們的駐紮地,周予將腳踏車停靠在門外,衝進C13特遣隊的單獨休息室,推醒了幾個正在熟睡中的同伴。

“小龍、跛子、老崔、老胡、秀才,拿上傢伙跟我走一趟!”

這幾人被周予推醒,警覺的從床上彈起。

他們在陣地戰壕已經習慣了和衣而眠,不用拿衣服,而且每個人枕頭下都藏著一把槍,外加小腿處一把匕首。

“周先生怎麼了?”

“周兄,發生什麼事了?”

武小龍和呂秀才同時低聲問道。

“有人抓走了喬安娜,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誰,不過我已經得到了本地幾名幫派老大的住址,你們跟我一起去上門拜訪一下。”

“周先生,我也跟你一起去。”

周予這邊話音剛落,渾身是傷,腦袋還綁著繃帶的洪阿鬼一瘸一拐的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阿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傷,不用擔心找不到出力的時候,咱們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周先生,我們也跟你去!”

嘩啦一聲,C13特遣隊的休息室裡醒來大半的人,他們的警覺性讓周予相當滿意,但還是雙手下壓道:

“大家聽我說,現在還不確定喬安娜是被誰擄走了,我帶秀才和小龍他們幾個去只是確認一下,會有用得著大家的地方,而且我們所有人一起在夜晚出行會讓當地政府感到緊張,也會影響到其他勞工。”

不一會兒,C13特遣隊的成員已經全部起床,一個個排列整齊,如同即將出徵計程車兵,身上的血腥殺伐之氣若隱若現。

這支原本僅僅是挖掘戰壕運送屍體的隊伍,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蛻變成了任誰都無法小視的老兵隊伍。

“阿鬼,幫我看著他們,沒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許擅自行動。秀才、小龍,我們走。”

為了不讓洪阿鬼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周予專門給他安排了一項任務,這才帶著少數人鑽進了巴黎深沉的夜幕中。

塞納河西岸,一棟被花草簇擁的二層小院內,盧卡斯費舍爾正抱著他的情婦呼呼大睡。

作為“八字鬍”幫派的首領,他擁有著近百名手下,兩個工廠,四家酒吧以及三個倉庫。

他不但在私下販賣菸酒和生活物資,還給那些走投無路的商人們提供高利貸借款服務,勢力遍佈大半個巴黎,與“利斧幫”不相伯仲。

熟睡中的盧卡斯忽然間心口沒來由的發慌,隨即睜開眼睛。

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漆黑臥室裡數道黑色人影輪廓。

“是誰?!”

盧卡斯正想大喊,卻被一隻手摁在了嘴巴上,緊接著一把冰涼刺骨異常鋒利的短刀便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生冷的刀尖甚至已經劃開他的面板,如果再用一點力,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他的忌日了。

“盧卡斯費舍爾,我問你答,如果你的回答讓我不滿意或者耍花招,我會割斷你的脖子,將你丟進塞納河底餵魚。

今晚,你和你的人有沒有擄走一名黑色長髮,穿米色外套的二十歲姑娘,就在華工駐紮的兩個街區外。”

盧卡斯眼睛圓睜,腦袋裡百轉千回,設想了無數個可能,但是他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那一群骯髒低賤的華工在用刀抵著他的脖子。

“我現在鬆開手,如果你敢喊出聲自己知道後果。”

盧卡斯心中一寒,他能感覺到對面這人身上猶如實質的殺氣,那絕對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傢伙,他一定不是說說而已,他肯定會那麼做。

“朋友,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今晚一直和我的人在別墅裡喝酒,然後和我的女朋友上床,沒有時間去湊外面那個熱鬧。”

周予瞥了一眼他身旁那個被武小龍捂住嘴巴瑟瑟發抖的女人,用法語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只需要點頭或搖頭。”

那女人雖然抖如篩糠,可腦袋卻點的飛快。

不一會兒,周予頓了頓,抓著盧卡斯的頭髮將他整個人從床上提起,藉著窗外的月光挪向自己面前,直視著對方道:

“你最好沒有說謊,要不然我會成為你最可怕的夢魘,在你入睡時站在你的床邊......不要懷疑我說的話,我有能力那麼做。”

周予說完鬆開了對方的頭髮,那把短刀也像變戲法似得消失在他手中。

黑暗裡的輪廓對視了一眼,倒退著快速撤離盧卡斯的二層別墅。

等到已經確認黑影都離開了他的臥房,盧卡斯這才像回過神來,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把槍,大聲叫嚷著:

“來人~~~你們都死乾淨了嗎?有人潛入了我的臥室你們這幫蠢貨!都給我起來!”

他一邊大叫一邊開啟了臥室的燈,就那麼赤著身子衝了出去。

可是當盧卡斯走至通往一層大廳的臺階時,腳下的速度卻驟然變慢,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原本在他別墅大廳裡還坐著十幾名幫派內的骨幹,他們昨晚一起喝酒,就算是醉酒的狀態也不可能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就被制伏。

可他現在看到的,卻是自己覺得不可能發生的事。

他那十幾名幫派骨幹橫七豎八的躺在客廳裡,鮮血浸溼了昂貴的地毯,一些試圖發起反擊的傢伙被無情地切開了喉管,另外還有幾名運氣較好的則渾身瑟瑟發抖,被扒掉衣服五花大綁,還把襪子塞進了嘴裡。

“見鬼......活見鬼!那究竟是誰?是誰?!”

盧卡斯費舍爾大聲的咆哮著,而除了上次“利斧幫”的老大跟他為了一個電影明星火拼之外,整個巴黎都沒有人敢如此正面的挑釁他,包括警察在內。

剛剛那個人瞳孔應該是棕色的,還說著一口地道流利的貴族法語,他究竟是什麼人?是軍方的人還是皇室的人?盧卡斯實在回憶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種殺神。

然而,就在“八字鬍”絞盡腦汁也找不到是誰動手的同時,周予他們已經摸到了“利斧幫”老大曼達的府邸。

這位老大比較務實,他就住在自己經營的夜總會樓上,是一個佔地五百多平的大開間,整體呈現出典型的巴洛克風格,內部裝修奢華且繁雜,擺放著許多上世紀的古董,非常高調。

此刻雖然已經是凌晨,但這位老大卻仍然沒有入睡,而是跟自己的心腹手下對著一大疊賬本發愁。

“我就說要僱一個會計,一個真有本事的會計!賭場的賬單一團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掙了多少錢!”

曼達說著靠在一張高背軟椅上,端起手邊的透明玻璃杯,仰頭一口喝下深紅色葡萄酒。

放下酒杯,他又拿起桌邊仍在燃燒的雪茄,輕輕吸上一口,讓煙霧充分的在口腔裡滾動擴散,再緩緩吐出,表情沉迷而享受。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辦公室大門被粗暴的“咣噹”一聲推開,幾名身著灰色棉衣,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

“嗯?你們是誰?知道這是哪裡嗎?不要命了!”

曼達也是個狠人,他丟掉雪茄順手抄起桌邊的一封裁信刀,左右手來回替換著,發出警告的罵聲。

他身邊的心腹手下們也一個個從懷裡取出鋒利的刀具,表情變得猙獰,還在對門外大喊。

“來人~~~誰把他們放進來的?這些究竟是什麼人?”

沒錯,來的正是周予,他一馬當先走在幾人的最前方,腳步沒有一絲遲疑,在“利斧幫”老大曼達想要對他遞出裁信刀時,身影一晃,瞬間改變了站立的位置。

周予右手扣在曼達的脖頸上,腳下一絆,將這名利斧幫的老大轟的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他的手下們沒有時間反應,很快就被武小龍和呂秀才他們幾個擋在了外圍。

“全部都別動!誰動一下我就挖掉他一顆眼睛,再動一下我就挖掉他另外一顆眼睛!我只是來問一件事,問完就走。”

周予用法語警告了一遍周圍眾人,這才將視線轉向利斧幫老大曼達。

“你和你的手下今晚有沒有在華工營兩街區之外擄走一名穿著米色外衣,擁有著黑色長髮,大約二十歲的法國姑娘?”

曼達被周予掐著脖子摁在桌面,腰腹使不上力氣,想要掙扎卻發現對面力氣大的出奇。

但這傢伙卻不像八字鬍的老大盧卡斯,他在明顯處於劣勢的情況下絲毫沒有害怕,在周予問出了同樣問題後,他居然咧著嘴嘿嘿笑道:

“黑髮米色外套的法國姑娘?我一天都要做掉一二十個!我實在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你們這一幫黃皮猴子竟敢到我這來惹事?信不信我將你們的人全部殺光!”

曼達威脅的話語還未說完,就察覺自己左側的耳朵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

他慘叫出聲,鮮血順著他的臉頰不斷留下,他的左耳已經被周予一刀切掉,並且舉到了他面前。

“我問你有沒有見到那樣的一位姑娘?不想聽到是或否之外的答案。”

“你這個瘋子!媽的......我手下那麼多人,我怎麼知道他們都幹了些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曼達咬著牙死死盯著周予雙眼,彷彿想要將對方的長相印在腦中,伺機報復。

“我給過你機會了,曼達,我最後再問一遍,有沒有這回事?”

周予的聲音很冷,他手裡的短刀又挪到了曼達的右耳附近,並且微微用力,讓刀鋒淺淺的嵌入對方面板內,劃出一道血線。

“見鬼......你tmd就是個瘋子!沒有!我沒有見到什麼黑頭髮的姑娘!不過我的手下有沒有做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給你問問!”

“你最好能問出我滿意的結果,不然我會把這把刀捅進你的屁股裡。”

周予一把將曼達從桌上拎了起來,手裡短刀打了個轉,用刀把在對方身後狠狠戳了一下,杵在他的尾椎骨上,讓這位幫派老大渾身打了個哆嗦。

“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鮮血沿著臉頰滴落到曼達的肩膀上和胸口上,可他現在卻顧不上這些。

他在周予的挾持下走出房間,拿起一個連線著夜總會的直通電話,大吼道:

“你們今晚有誰擄過一個二十歲左右,穿米色外衣黑頭髮的法國姑娘?有的話就給我帶上來!就現在!”

下方夜總會里,那些正在於酒精和菸草作伴的手下們一個個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大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憤怒,他們互相小聲詢問了一遍,其中一人拿起電話對樓上道:

“老大,我今天跟一個黑頭髮的小妞激情了一把,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曼達聽到自己手下真的有找過這樣的一位姑娘,氣的嘴唇發抖,對下面大喊:“把她給老子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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