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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思佳獨自站在玄甲軍團陣營後方的一個小丘上,眺望著眼前不遠處的聖唐帝都。
這座猶如洪荒巨獸般龐大巍峨的都城,安靜的俯臥在金河平原之上,一道蜿蜒流淌的大河,同樣安靜的拱衛在它身旁。
夕陽的餘暉,自赫思佳身後播撒而來,投射在高達十餘丈的城牆上,將那道面綿延不知多少裡的青灰色牆體,染成了柔和的橘紅色。
比巨大城牆還要高出許多的各式建築,在帝都城中鱗次櫛比,同樣罩上了一層淡淡暖色,無聲的彰顯著世間的繁華。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這裡,就是皇朝的心臟,是聖唐的榮光。
八百年來,這座堪稱東西大陸最壯闊的都城,曾經是多少帝王英雄心馳神往的夢境;而它身上發生過的那些故事,又不知有多少成為了異域城邦的孩童們耳熟能詳的傳說。
看著它,赫思佳有些微微的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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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謝光入城的機會,徐友長跟上司告了個假,偷偷溜出自己的營隊,跑到位於全軍最後方的那處山丘,來找突厥公主赫思佳。
因為之前有他特別叮囑關照,所以負責看押戰俘的玄甲士兵們,都沒怎麼為難這位公主殿下。
只要不逃跑,基本上不限制她的行動自由。
徐友長來到赫思佳的身旁,同樣望著帝都,輕聲問道:“殿下,你應該是第一次到這裡吧?”
赫思佳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遠處,嘴裡應著:“不,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帝都了,算是……故地重遊吧。”
徐友長略感訝然:“第二次?難道殿下之前來過?”
對於這個問題,赫思佳並沒有回答,只是歉然一笑。
徐友長清楚,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緣故,或許還涉及到了突厥帝國皇族的某些秘密,所以赫思佳不便解釋。
他為人耿直,心地又善良,為了不讓對方感到為難,於是轉了個話題:“哎,安雅呢?怎麼沒看見她?”
徐友長口中說的安雅,正是之前陪在公主身旁的那個美貌小侍女。
赫思佳淡淡笑道:“徐將軍好像很在意安雅,一路上對她頗為照顧,莫非是……看上她了?”
徐友長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辯解道:“公主殿下說笑了,我只是……只是怕那姑娘擔驚受怕,所以……”
後面的話,徐友長沒再往下說,因為赫思佳正在笑意盈盈的盯著他,顯然是不相信這種刻意掩飾的理由。
赫思佳見徐友長有些尷尬窘迫,心中暗自好笑,同樣也換了一個話題:“徐將軍,你猜猜看,我此刻正在想什麼?”
聞聽此言,徐友長不禁自作多情起來:這位善解人意的突厥公主,該不會是想要撮合我跟安雅吧?
他老臉一紅,趕忙應道:“公主的心意,豈是在下這個粗人能揣測的?”
赫思佳猜到徐友長多半是誤會了,調皮一笑:“我在想,等會兒若是爆發大戰,我究竟該不該趁機逃跑呢?”
徐友長完全沒能料到,對方不僅沒提安雅半個字,反而還不著邊際說什麼爆發大戰,忍不住有些懵圈:“殿下說的什麼意思,在下不明白。”
赫思佳從容不迫的指著前方:“將軍,你們玄甲軍團自從離開西疆之後,一路上狂奔疾行,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來到帝都,既不安營紮寨,也不卸甲休息,竟然直接擺下一個魚鱗大陣,所為何故呢?”
“魚鱗陣?什麼魚鱗陣?公主你看錯了吧。”
“當真是我看錯了嗎?把帥位設於陣型中部,主力兵馬層層圍繞,以數千人為單位,形成眾多魚鱗狀的小方陣,一層壓一層,梯次部署。陣型的最前端向外突出,呈鋒銳狀,乃是整路大軍的先鋒所在。倘若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聖唐軍制中,最經典的進攻陣型——魚鱗大陣,不是嗎?”
徐友長用咳嗽掩飾著尷尬:“咳咳……公主殿下固然見識高明,在下佩服,佩服。”
赫思佳笑了笑:“將軍,既然沒猜錯,那麼請告訴我,為何我會產生出一個錯覺:你們玄甲軍團現在面對著的,好像並非聖唐帝都,而是我們突厥的火焰楓林城呢?”
聽到對方這番奚落之詞,徐友長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能說什麼呢?
馳援西疆的玄甲軍,連戰場沒顧上打掃,便風風火火的班師回朝。
整路大軍還潛蹤匿行,刻意避開沿途所有的城池驛站,像是搞偷襲一樣,悄悄咪咪的來到了皇朝都城。
你再看看對面麒麟軍的反應,就好像炸了毛的兔子,上躥下跳,如臨大敵。眨眼的功夫,城牆箭樓戰號齊鳴,重型弩炮都被絞開了弓弦。
帝都西門這邊,除了立馬城外的六千麒麟兵,城池西南角、西北角,同時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用腳後跟想想也不難猜到,這會兒正有大批的軍隊向西門包抄。
赫思佳說大戰一觸即發,絲毫沒有誇張。
換句話說,現在兩邊之所以還沒有打起來,實在是因為人家麒麟軍團保持了最大的剋制。
謝光剛才臨走的時候,向眾部下簡單交待過,說是太傅年勁松有可能是遭到奸人暗害,而陛下正處於危險之中,所以他要入城面聖,調查真相,確保朝廷不會陷入亂局。
倘若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麒麟軍出現異動,眾將可依照司馬參軍狄獻的指令,放手發動反擊。
徐友長覺得,謝大統領的這道命令,實在是非常扯淡。
異動?什麼樣的情況算是異動?
麒麟軍團攻擊玄甲軍團?
這裡是人家麒麟軍的防區,倘若對方跑來驅趕我們,到底打還是不打?
再說了,就算真要開戰,那也得有過硬的理由才行。這一動上手,究竟誰代表著帝君,誰是叛賊,不需要事先講講清楚嗎?
如此亂七八糟的命令,竟然是出自名將謝光之口,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徐友長斟酌了一下說辭,儘量顯得合理:“殿下誤會。我們之前接到急報,說朝中重臣突然辭世,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所以我軍奉命火速回程,並做了些有備無患的措施。不過請殿下儘管放心,無論接下來發生任何狀況,在下都會全力保護你的安全。”
赫思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若不是你這番解釋,我還真以為大名鼎鼎的玄甲軍團,要跑去威脅自己的帝君呢。”
聽了突厥公主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徐友長感覺心裡滿不是滋味,然而他卻不曉得,此時還有一個人,比他更不是滋味。
那個人,就是聖唐第三十代帝君——李成武。
玄甲軍團突然到來的訊息,這會兒早已送進了宮中。
聖唐帝君李成武端坐在龍案後,面無表情的看著站在下面的虎豹騎指揮使王桓和太子少師劉策,一句話都沒說。
站在他身側的老內侍發現,從剛才開始,陛下的袖子就一直在微微顫抖。
王恆忍不住開口:“陛下,謝光這是謀逆!請您頒旨,讓微臣去把他抓起來問罪!”
劉策輕輕咳嗽一下:“王大人稍安勿躁,下官以為此事還需三思。目前,麒麟軍團在帝都這邊有四萬人馬、京兆府的府兵約在一萬五千上下,加上你的虎豹騎,能動用的兵力至少七萬。而駐防平陽城的另外三萬麒麟軍,一旦接到烽火,快馬兩天可至。因此就眼下帝都的防禦力量來說,保證陛下和都城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王恆打斷了對方的話:“正因為不用擔心陛下有危險,咱們無甚顧忌,才更應該立刻出手,拿下謝光!”
“那麼罪名呢?”劉策不慌不忙。
王恆氣道:“劉大人明知故問!玄甲軍團十萬人馬,沒有奉旨便逼近帝都,當以謀逆罪論處!”
劉策聞言搖了搖頭:“唉,王大人,你又如何能斷定謝光未奉旨呢?”
王恆被劉策問得一愣,下意識的望向了帝君。
李成武沉默半晌,終於開了金口:“謝光奉朕的旨意,率軍馳援西疆。敕令、兵符、執節,樣樣齊全。當初玄甲軍團從汴州到帝都集結,朕親自給他們送的行,如果要回來,那自然也是回帝都。”
王恆:“既然謝光是去馳援西疆,那邊大戰勝負未分,陛下又並未召他回師,這不一樣還是抗旨謀逆嗎?”
李成武苦笑了一下:“之前的戰報已然寫的很清楚,車遲王城一戰,突厥主力被謝光徹底擊潰,剩下就僅僅是追擊殘敵了。從某種角度上說,玄甲軍團的確已經完成了任務。而更重要的是……”
他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王恆自然一頭霧水,只聽劉策在旁邊道:“王大人,陛下擔心的,是謝光此舉的目的。”
目的?什麼目的?
王恆不明所以,但也沒敢亂問。
劉策見帝君默不作聲,於是接著道:“謝光今天的舉動,其實更像是一種試探。你若是跑去找他興師問罪,他可以辯稱西疆剛剛平定,因為突然聽說太傅病逝,帝都生了亂子,危及帝君的安全,這才不待請旨便匆匆回師。謝光是上柱國,在令、節、符俱全的情況下,完全有資格臨機決斷。”
劉策頓了頓,繼續道:“真要追究起來,謝光頂多就是認錯請罪,說自己不辨真偽,驚擾了聖駕。但他剛在西疆立下大功,冒失之舉又源於救駕心切,你能拿他如何?”
李成武微微頷首,示意劉策說下去,劉策道:“咱們若是硬扣他一個謀逆的罪名,聖唐的將士們會怎麼看?城外那十萬黑衣騎兵,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抓人嗎?還有待在汴州的另外五萬玄甲步兵、以及謝光的門生舊部、各州的都督將軍,他們會甘心嗎?軍方一旦鬧騰起來,朝局又該怎麼辦?”
王恆聽完劉策的分析,不由得認可道:“嗯,你的話確實有些道理。可是我不明白,謝光究竟在試探什麼呢?”
李成武心中暗歎:還能試探什麼?當然是朕的心思唄。
“謝光在試探帝君的聖心。”劉策彷彿是聽見了李成武的心聲一樣:“他多半想看一看,在年太傅死後,陛下對他的態度有何改變。”
聽到這裡,李成武忽然擺擺手,略顯疲憊道:“不說了!其實眼下也沒有多大的事。謝光再渾,也不至於如何。估計是因為西疆那邊取得大勝,高興過頭了吧。來人……”
內侍輕聲答應:“老奴在。”
李成武:“你去給中書省下詔,命他們立即擬旨:為玄甲軍團的將士們敘功。另外,通知麒麟軍,就說是朕叫謝光他們回來的,不必緊張。玄甲軍暫時駐紮在城外,讓謝光入宮來見朕。”
“老奴遵旨。”
李成武又轉向王劉二人:“得啦,你倆也退了吧。朕這身體越來越虛了,稍微坐一會兒,是腰也疼背也疼。”
王恆和劉策見帝君下了逐客令,連忙識趣的行禮告退,一前一後離開了大殿。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李成武平靜的面龐上忽然多了幾分愁容。
他望向窗外的漫天紅霞,喃喃自語:“皇兄啊皇兄,你走的倒是灑脫,卻把重擔丟給了我。聖唐帝君有啥好當的?操心受累沒休假,還得早晚防著被人幹掉。你知道嗎?我都整整二十年沒睡過安穩覺啦。你坑人,年勁松也坑人,還都死的那麼著急!他這兩手一撒,今後誰幹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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