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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聯盟的三路討伐大軍,在一個月的時間裡,進行了別開生面的野外郊遊活動,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整個局勢在這時候也悄然的發生了變化。

一天早上,左路軍元帥、車遲國王格爾翰忽然接到了突厥人的命令,要求他們急行軍八十里,趕在黃昏之前抵達卡斯山南麓。

突厥遠征軍副元帥達勒姆侯爵,正在那裡等待他們。

從突厥傳令兵嚴峻的神情中,格爾翰看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達勒姆不是和多倫一起鎮守後方的王廷嗎?怎麼忽然跑到自己前面去了?而且此時還專門讓人通知左路軍火速趕到卡斯山匯合?格爾翰畢竟是混江湖的老手,他感覺事有蹊蹺,於是立刻重視起來。

左路軍全體開拔,迅速向卡斯山進發!

格爾翰邊走邊琢磨,在心中揣測著突厥人這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多半是跟行軍拖延有關吧,他默默想著,打算等到了地方見著達勒姆,看清楚對方的態度之後再做下一步的行止方略。

就這樣,一直磨磨蹭蹭的左路軍提起速度,火急火燎的趕了一整天的路,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到達了突厥人指定的集合地點。

在卡斯山南麓的密林外,達勒姆侯爵和他的三千金甲督戰隊已經等候多時了。

“格爾翰,你麾下的兵馬都到齊了嗎?”達勒姆絲毫沒有把堂堂的車遲國王放在眼裡,一見面便傲慢的問道:“本帥要求你們全員開進,你清楚嗎?”

格爾翰先是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接著轉身跟旁邊的副將確認之後,朗聲回答道:“稟報侯爺,目前為止,我左路軍只差渠勒國的部隊還未抵達這裡,其餘盡數覆命。今天早上渠勒兵馬出發的晚了一些,不過,差不多也快到了……”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渠勒國國王快步走進大帳,笑呵呵的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侯爵大人,格爾翰殿下,哈哈哈。我沒遲到吧?”

“你遲到了。”達勒姆侯爵冷冰冰的丟了一句。渠勒國王聞言微微一愣,頓時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達勒姆沒有理會他,轉頭問道:“格爾翰,本帥今天給你的命令是怎麼說的?”

格爾翰心叫不妙,連忙答道:“左路軍急行八十里,於黃昏前到達卡斯山南麓集結。”

達勒姆點點頭,指著帳篷外面,對渠勒國王說道:“你自己看看外面,月亮都已經出來了,還好意思說沒遲到?本帥奉總督聖殿親王軍令,執掌督戰隊,有權約束各軍紀律。既然你公然違抗本帥的命令,那就別怪我無情啦。來人!”

身旁的金甲軍大喝一聲:“在!”

達勒姆充滿殺氣的聲音在整個大帳中迴響:“渠勒軍大隊長以上所有軍官,連同這個蠢貨國王一起,全部以違抗軍令罪處斬。其餘士兵就地繳械,重新整編後暫歸左路元帥格爾翰直接指揮!”

“遵命!”金甲督戰隊毫不猶豫,上前將渠勒國王捆了個結結實實,而留在帳外待命的三千騎兵,同時縱馬圍住了剛剛到達這裡的七千渠勒軍。

儘管突厥金甲軍只有三千兵力,還不到渠勒軍隊的一半,而且周圍還有另外五多萬西疆聯軍在,但是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濃重殺氣,硬是威懾得全場無一人敢吭聲。

七千名渠勒國的戰士,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國王和將軍們,被人家如同捆羊綁牛一般,扔在地上。而渠勒國王此時也嚇蒙了,不停的高聲叫喊。只可惜,他喊得不是“弟兄們,給我上啊!”而是“侯爵大人,侯爵爺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啦!”

格爾翰身為左路軍的主帥,當然不能任由突厥人對自己的麾下盟友動狠手,面對渠勒國王的哀嚎,他連忙向達勒姆求情道:“侯爺,請您息怒。渠勒國王確實有錯,但是錯不至死啊。請侯爺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條生路吧。狠狠的打一頓軍棍,懲戒懲戒也就可以了。”

“放屁!”達勒姆把眼一瞪,怒斥道:“格爾翰,之前就是因為你軟蛋無能,才幾次三番害得本帥在水杉城蒙羞,現在你竟然還敢替這個目無軍紀的傢伙求情?難道不怕我連你一起治罪嗎?!”

面對突厥副元帥吹鬍子瞪眼睛的當場喝罵,格爾翰不禁是又羞又氣,不過,他心裡再怎麼不爽,卻也不敢直接去挑戰突厥人的權威。格爾翰漲紅著臉,猶豫了片刻,說道:“侯爺教訓的是,之前都怪我治軍不利,驕縱了水杉城那幫殘匪的氣焰。不過,眼看著大戰在即,現在斬殺軍中大將,可能會傷了士氣啊。”

達勒姆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的渠勒國王:“就憑他?也能影響了軍心士氣?”

“他畢竟是一國之主……”

“在我看來,一條狗而已!”達勒姆獰笑道:“而且還是一條不怎麼稱職的狗!”

對於這種赤裸裸的羞辱,包括格爾翰在內,在場所有的西疆藩國國王和將領們,都不由得臉色大變。渠勒國王是狗,那他們又算是什麼?

即便你突厥真把西疆鬼漠三十六國當成自己的狗,也不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吧?!

狗也要面子的好吧?

格爾翰神色冷峻,沉聲道:“侯爺,請您高抬貴手。”

達勒姆當然能感覺出西疆人的憤懣不平,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他今天就是要用手上這三千金甲兵,去完全壓制住五萬西疆軍,以便在眾藩國面前立威。

因此,面對語氣不善的格爾翰,達勒姆輕蔑的笑了笑:“怎麼著?本帥若是一定要執行軍法,你還敢翻臉不成?”

格爾翰的眼睛裡險些噴出火來,可在與達勒姆對視了片刻之後,他終究還是低下了頭:“侯爺說笑啦,車遲國和我格爾翰永遠都是突厥的盟友,願為侯爺馬首是瞻。”

“算你還識相。”達勒姆滿意的點點頭:“格爾翰,你們心裡要清楚,今天不是本帥非要跟渠勒國王過不去,而是軍中法度乃勝利的根本,萬萬不能等閒視之!如果每個人都不遵守命令,各自行事,那別說抵抗聖唐的反撲了,光是一個小小的水杉城就拿不下來。而你們呢,也永遠都是一盤散沙!”

他冷眼掃過在場眾人,淡淡的問道:“還有誰,質疑本帥的決定?”

藩國國王和將領們全都有意無意的躲閃著達勒姆的目光,同時望向了站在最前面的格爾翰。格爾翰長嘆一聲,無奈的應道:“我等謹遵侯爺軍令,莫敢不從。”

聽他這麼說,跪在地上的渠勒國王頓時又驚恐的叫喚起來,然而達勒姆根本就不搭理他,大手一揮:“執行!”

隨著一聲令下,突厥金甲戰士抽出彎刀,咔嚓咔嚓,連殺二十幾位渠勒國高層首領,轉眼間人頭滾落一地。

達勒姆冷然一笑,吩咐督戰隊將那些人頭分別送到中路軍和右路軍,同時帶去自己的命令:“按照原定的計劃各自加緊行軍,分頭攻打目標城市。膽敢再有遲疑拖延者,便和渠勒國王同樣下場!”

這樣的霹靂手段,極大的震撼了各路討伐大軍。

誰都沒有想到,突厥人發起狠來,竟然會變得如此可怕和絕情。本來,在西疆諸國的心目中,突厥只不過是一個外來的強援而已,卻並非自己的老大。以往的那些客氣尊重,或許是出於畏懼,或許是出於算計,但絕對與“主僕”的概念無關。

在之前的西疆叛亂和連番大戰中,正是因為有了突厥人派出的精兵,西疆聯盟才得以擊敗不可一世的聖唐大軍。後來突厥兵馬又駐紮在紫金關和盛玉關外,辛辛苦苦的替他們把守西疆門戶,防止聖唐前來複仇。對於這些,幾個最先舉起叛旗的藩國自然是心存感激,同時他們也覺得,即便需要給突厥繳納鉅額的保護費,那也屬理所應當的事。

畢竟人家千里迢迢的跑來出力了嘛。

至於說後來的相處,大家事事都聽從突厥的安排,一方面是因為這是早就已經說好的,在軍事作戰方面以實力強大的突厥軍為主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樓蘭疏勒車遲等國都希望能得到突厥人的支援,以便在聯盟內部搶奪更多利益。

但是到了如今,那種看似平等的關係,有些變味了。

突厥人越來越驕橫,越來越不把西疆諸國當回事。以前大家是並肩作戰的兄弟,現在卻弄得好像君臣一般。

渠勒再小,總歸也是個獨立的王國。就因為這麼屁大點的事情,居然把人家一國之主給直接咔嚓了,你以為你是誰?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於世間不平之事,人們往往敢怒,但卻未必敢言。

左中右三路的元帥將軍們,對於達勒姆侯爵的跋扈行為,僅僅在心中暗自不滿,明面上,還是趕緊調整步調,積極的投入到戰爭程序中來。

原因很簡單,誰也不想成為突厥人下一個找茬兒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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