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淵 第三十九章：解匣（六）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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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兩步，注意了一眼前方的鐵門，低頭整理了下自己的儀表，隨後輕輕地拉動了老舊的門鈴繩。

“丁鈴鈴～”

不一會，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你是誰？”

“很抱歉打擾到您，美麗的凱西女士，首先請允許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格林，是您丈夫生前的朋友，這次到訪玫瑰山莊，是為了和您商量一些關於您丈夫的事。”

格林隔著鐵門彎腰做了一個標準的摘帽紳士禮。

“抱歉，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除非你能做出證明。”

凱西面容有些冷峻，語氣生硬道。

“是的，是的，凱西夫人，我能夠理解您現在的心情，畢竟您丈夫剛剛過世，此時若是有欺詐師乘虛而入，無疑是讓糟糕的情況雪上加霜。”

“嗯，請讓我想想...您應該知道，您的丈夫私下開設了一處紡織工廠這件事情吧？”

“當然！他什麼都瞞不過我！”

“那真是好極了！您聽我說，女士，其實我是這間紡織廠最大的投資人。”

“您的丈夫去世了，那麼按照合約規定，其餘投資人對屬於他的這部分股份享有優先收購權，這便是今天我上訪的目的之一，現在您可以相信我了嗎？噢，外邊有些冷...”

格林緊了緊自己的棕色大衣。

“請進，格林先生，實在抱歉，我最近...唉...總是心神不寧，他走之後，我才知道他對我來說是如此重要...”

凱西一邊低聲說著，一邊開啟了鐵門，此刻的她低著頭，整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勢，轉而出現的是失去丈夫之後，正常女性應有的嬌弱與無助。

除此之外，格林還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真切悲傷。

“逝者已去，夫人。”

“我也為此感到痛苦不堪，因為我失去的不僅是一位精明的生意合夥人，更是一位知心的老友。”

格林輕聲安慰道。

二人一邊交談著一邊穿過鐵門，往莊園內走去，格林轉頭瞄了一眼緩緩消失於二人後方的鐵門，發現周圍所有的景色都開始變得模糊影綽，唯有二人腳下，延伸向前的鵝卵石小路，在月光照耀下清晰可見。

兩人沒走幾步，前方隱約出現了一道高大黑影，隨著兩人靠近，一棟雙層式古典紅磚建築顯現，其中幾扇窗戶間透映出些許爐火光芒，給人帶來一種溫馨而又精緻的感覺。

等到兩人走到這座建築前，周圍模糊的環境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皎白月光的照映下，建築周圍以及道路兩邊花壇竟是種滿了玫瑰。

雖然它們在夜裡並未盛開，但卻依然散發出淡淡的幽香，這跟凱西女士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這裡曾經是一位商人為了還債抵押給我丈夫的玫瑰種植園，有段時間因為一些煩心事心情低落，便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後來覺得很喜歡，就長期居住在這裡了，啊！抱歉...跟你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不不不，夫人，我很樂意成為你您的傾聽者，我倒是有些驚訝這裡的規模...倒是出乎意料的小，一般像您一樣地位的女士，都居住在高大的城堡之中。”

“哈，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喜歡玫瑰，因為它浪漫、熾烈，就如同美麗而又迷人的凱西女士一般！噢抱歉！說了一些不禮貌的話。”

格林微微一躬身表示歉意。

“不必自責格林先生，我從前聽過很多讚美的話，但那都是虛假的、諂媚的，但你不一樣，我能感覺到你的真誠！不瞞你說，你是我見過最不像紳士的紳士。”

“噢！和你聊天太愉快了，都忘記了要緊的事。快請進吧。”

凱西開啟了門，回頭對著格林說道。

“女士優先。”

“好的，請在客廳稍作休息，我先去做些準備。”

凱西快步進了屋內，隨後急匆匆地上了二樓。

格林進入屋內，關上房門那一瞬，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嘴角帶有一絲奇怪的笑意，但轉過身那刻便消失了。

將棕色大衣脫下掛上衣架，隨後將一疊紙質檔案取出，格林坐在爐火旁的絲絨靠凳上，靜靜目視著爐火，不知在想什麼，安靜的客廳內，只剩噼啪的柴火爆裂聲...

“噠噠噠...”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動靜的格林抬起頭，改換一身紅色束腰宴會裙的凱西款款走來，本該盤起的秀髮已如波浪般散落，火光照映下的她，明豔動人，嘴上一抹鮮豔的紅表明她剛剛才補過妝，格林看得一時呆愣住了。

“格林先生？格林先生！”

“...哦...啊！抱歉夫人，走神了，噢，您真是美得讓人痴迷！”

聽到誇讚的凱西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但隨即便恢復常態。

“能聽到格林先生的誇讚真是太好了，畢竟我這個年紀的女性...”

“噢不不不！凱西女士，在我看來，您這個年紀才是最明媚動人的！而且，看得出來，您非常注重自身的保養，所以看起來非常年輕，讓鎮上小夥子見了甚至都會一見鍾情！哈哈哈！”

格林一開始還是打著安慰的旗號，不過說著說著他就連忙開起了玩笑。

“那麼格林先生，假如，僅僅是假如...”

“假如是格林先生的話，看見我這樣的女性，是否會心動呢？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凱西忽地湊近，格林抬眼便是一道雪白溝壑顫巍展現，凱西笑意盈盈的表情突然收斂，轉而變得迷濛，直視格林的眼中似是有水波盪漾...

“這個問題我...噢！多麼香甜的氣息！正好肚子餓了，哈哈！”

格林忽然注意到之前忽視掉，凱西端來置於茶桌上的一份糕點，連忙拿起一塊塞進嘴裡，匆忙咀嚼了幾下，順便躲閃掉前方的熾烈火熱。

“噢！這細膩的口感，恰到好處的甜度，嗯，似乎咬到什麼東西...有些微澀。”

出乎意料的是，這甜點意外地好吃。

“唉，格林先生真是無趣。”

凱西坐回茶桌另一頭，單手撐住臉頰似是顯得有些興致缺缺，慵懶的模樣配上一邊肩帶似是隨意的，毫不誇張來說，格林內心已經像是快要噴發的火山了。

“是我下午製做的玫瑰甜點，這裡還有一瓶自釀的玫瑰晶露酒，這一瓶恐怕能抵得上十箱普通葡萄酒呢，格林先生不願摘下野薔薇的話，那就品品紅玫瑰？”

“沒想到凱西女士廚藝了得，還懂得釀造，如此珍貴的玫瑰酒，我確實想要嚐嚐。”

“請自便。”

聽到格林誇獎的凱西並沒有顯得很高興，只是隨意地拿起甜點細細咀嚼，臉龐側向火爐一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格林輕車熟路地使用開瓶器開啟酒塞，隨後將酒倒入醒酒器之中。

“好了，好酒是需要等待的，醒酒的時間來談談正事吧，凱西女士。”

拿出之前就整理好的紙質檔案，格林輕輕一推，檔案便到了凱西手邊。

“這是鎮上議院公證並蓋章的檔案，您可以先看看。”

凱西聞聲興致缺缺拿起檔案，看了兩眼便放回原處繼續小口吃起甜品，好似這份檔案還不如手中的甜品有吸引力。

“這裡有兩個選擇，一是保留您丈夫原有的股份，將其轉到你的名下，這個選擇會略微複雜，原本這樣是會收取百分之一的股份作為擔保人手續費，但我決定幫你免除。”

“二則是您將這些股份轉售給我，我會以多出正常價格的百分之十來收購這些股份，若是同意，您只需要在這裡簽字就行，您可以想好後再告訴我。”

凱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拿起醒酒器給兩人的高腳杯斟上三分之一滿的玫瑰酒，隨後拿起一杯輕輕晃動，一飲而盡。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們男人。”

“格林先生，他有向你提起過我嗎？”

“偶爾，凱西女士，僅僅是知道你的存在，僅此而已。”

“呵，就連婚禮也是隱秘進行，對於十八歲的少女來說，想象中的婚禮應該是多麼的隆重端莊，何況那時他也不是個窮光蛋！他的財富足以買下半座哈姆雷特小鎮！他真是個可恥的渾蛋！”

幾杯酒下肚，凱西越說越激烈，臉上也泛起些許紅暈，一旁的格林一邊傾聽一邊不緊不慢地品著酒。

“我贊同這一點，凱西女士，就紳士方面來看，他確實是個十足的渾蛋，為了您新的生活，chess。”

“chess。”

“謝謝你，格林先生，你真是位體貼的紳士，我感覺好多了。”

凱西仰頭將淡紅色液體一飲而盡，當放下酒杯時，格林注意到她眼角有些溼潤。

“你知道他在外面還有一些私寵這件事情嗎？”

“噢夫人！告訴你這個這算不算出賣朋友呢？不過既然他已經不在了，跟您談一談應該沒什麼問題。”

格林打趣道。

我記得...有次他為了慶祝談成的大生意，醉酒後曾向我提起過。”

“他一共有三位私寵，一位比他小十歲，還有兩位與您年紀相仿。”

“是的，完全沒錯，他最早的私寵甚至在與我結婚前就存在了！在他離世之前，他有時間把自己的財產分給那三個賤貨，卻沒時間給我一絲一毫的關心！那可恥的畜生！”

凱西手掌漸漸發力，緊緊地抓住了高腳杯杯座，格林伸出手，手指輕輕在凱西手背撫動，隨後趁她放鬆之際取走了高腳杯。

“小心，凱西女士，這可是脆弱又危險的東西。”

“呵，若我的丈夫有你一半的風度，我也不至於如此惱怒。”

“哈哈，凱西女士說笑了，風度嘛，他的確不如我，但不得不說，將近四十歲的他，精力卻像個小夥子，這一點有些讓我羨慕。”

“哼，對於你說的這一點，我只能說恰恰相反！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在格林詫異的目光中，凱西從一旁取出一盒火柴，從中取出一根後，火柴猩紅的一頭重重地擦在盒子一側的擦紙上，被引燃的火柴開始劇烈燃燒。

但不一會，猩紅的引火物逐漸變得蒼白，火勢也快速變小，隨之熄滅，到最後，原本雄赳赳的火柴便只剩下了乾癟縮垂的焦黑物。

“凱西女士，這是...”

“這便是你所謂的精力如同小夥，你現在明白了嗎？”

“興許吧...”

格林只得尷尬地摸了摸鼻樑，回想起自己的好朋友以往對自己的吹噓，不禁有些感嘆...唉，男人嘛。

不過格林發現此時微醺的凱西格外的...大膽，這顯得別有一番韻味，他不禁懷疑，此時向她提出的任何要求是不是都會被答應，哪怕是一些過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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