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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了衛如意和張明之後,衛辰就開始著手教他們甘油的製法。
事實上,提取甘油的步驟並不困難,一是皂化反應,二是過濾雜質,三是蒸餾提純。
在衛辰的耐心指導下,衛如意和張明只用了兩天就學會了。
之後他們就開始自己上手,經歷幾次失敗後手法逐漸熟練,很快就做出了第一批達到使用標準的甘油。
盛維大喜過望,當即就指揮人手用這第一批甘油兌了一批樣酒出來,分裝小壇,安排得力手下給省城的大戶、食鋪、酒樓一一送去推銷。
盛維浸淫商場幾十年,又豈會不懂酒香也怕巷子深這個道理?
之前在宥陽的試水只是小打小鬧,他真正瞄準的目標,是江南省最大的酒品消費市場,也就是省城江寧。
盛維在省城最繁華的街道上租下一處店面,在店門口擺下長案,將琥珀酒用小杯分裝,免費送給過路的行人品嚐。
周人哪裡喝過這種不苦不澀、又酸又甜、賣相還特別好的新式果酒?這一品嚐過後,當即就被琥珀酒的口感給征服了。
就這樣,在盛維的折騰下,琥珀酒還未正式上市,就已經在省城大火。
全江寧都傳遍了,宥陽盛家得了一種新酒配方,甘甜可口,形如琥珀,不日就將問世。
各處訂酒的富戶家僕以及酒樓管事蜂擁而來,差點沒把盛家商行的門檻踏平了。
只是短短几天,盛維接到的琥珀酒訂單就有八千斤之巨,可想而知,琥珀酒是何等的搶手。
經過盛維這一番預熱宣傳,一時之間,盛家商行在江寧府商界可謂是風光無兩,無數人對琥珀酒翹首以盼。
七月十八,也就是盛維定下的新酒正式上市之日,衛辰也受邀一起前往省城。
佇立在省城外,抬頭看見高大的城樓雄偉聳立,衛辰不由地心底肅然。
江寧作為曾經的都會之地、靡麗之鄉,有江南貢院,甲第連雲,也有六朝煙水、秦淮風月。
江寧城的繁華,當屬東南之冠,而鐘鼓樓附近的繁華,又是江寧城之冠。
大周每座像樣的城市中都會設有鐘鼓樓,讓城中百姓每天都能清晰地聽到晨鐘暮鼓,要擁有這個功能,鐘鼓樓自然要建在城市的中央位置,江寧城也不例外。
衛辰進了城後,一路直至鐘鼓樓下,一個青石鋪就的宏偉廣場映入眼中。
廣場上聚集了眾多文人雅士、四方遊客,都是專門來瞻仰巍峨壯觀的鐘鼓樓的。
而廣場盡頭,則是數條六七丈寬的繁華街道,由此通往江寧城的四面八方。
盛家商行所在的寶泰街,就是其中最繁華的大街之一。
街上熙熙攘攘,車馬行人摩肩擦踵,各色顯眼奪目的標牌廣告林林總總,除了數不勝數的茶館酒樓外,還有金銀店、南貨店、藥店、澡堂子、絲綢行、車馬行、糧谷油行……,數不勝數。
衛辰被來往如梭的行人擠得東倒西歪,耳邊盡是喧騰如沸的叫賣吆喝聲。這體驗,真和逛後世那些繁華的商業街沒什麼兩樣。
兜兜轉轉了半天,衛辰才找到掛著“盛家商行”的店面,結果發現這裡人流的密集程度比大街上更甚數倍,店門口人頭攢動,衛辰想擠都擠不進去。
衛辰跟旁邊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今天琥珀酒上市,盛維還特地搞了新酒特賣活動,上市頭一天一律半價。
訊息一出,前來買酒的顧客頓時就把盛家商行堵了個水洩不通,今天整條寶泰街的交通擁堵多半也與此有關。
瞭解完情況後,衛辰不禁在心裡暗自讚歎,盛維真是做生意的奇才。
他這趟來,就是為了看一看琥珀酒的銷售情況,現在一看商行門口這麼火爆的情形,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也沒必要再進去體驗一下被擠成人肉餡餅的感覺了。
而且盛維大概已經在店裡忙得團團轉了,估計也沒功夫接待衛辰,衛辰也就不去打擾他了。
衛辰思索片刻,在街旁隨便找了個茶館,進去找人問明前往提學道衙門的道路,而後便轉身離開了寶泰街。
如今衛辰能攀得上的最大的官,就是提學道衙門的王文清王學政。
衛辰能勉強以平等的姿態和盛維合作,也多是狐假虎威,借了這位學政大人的威名。
這位學政與衛辰雖沒有師生之名,卻有師生之誼,衛辰好不容易來一趟省城,於情於理都應該上門拜訪一下。
衛辰一路摸索著來到提學道衙門,正欲上前,就被門子攔住了。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這提學衙門雖然比不上宰相的尊榮,但門子也是拽得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俯視著衛辰:“這裡是提學道衙門,你一個小孩子亂闖什麼?”
衛辰將名帖交出,不卑不亢道:“我乃宥陽衛辰,煩請通報一聲。”
門子接過名帖,掃了眼抬頭的印戳,當即面色大變,諂媚笑道:“原來是學政大人的弟子,小官人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衛辰淡淡地點點頭,門子連約定成俗的門包也沒要,乾脆利落地拿著名帖就入內通稟了。
不一會兒,門子回返,引著衛辰跨過門檻,過了一道照壁,而後到了一處偏廳。
“在此候著,不可胡亂走動。”
門子說完,就徑自離開了,衛辰只得坐在椅子上乾等。
所幸沒過多久就有丫鬟僕役進來,為衛辰奉上茶點。
提學道衙門出品,自然是上等的好茶,比平時衛辰喝的用來提神的茶沫子強了不知多少。
衛辰拿起茶細細品味,只覺渾身一陣舒坦。
又過了不知多久,門再度開啟,進來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文士:“抱歉抱歉,東翁正忙於院試,無暇來此,鄙人姓沈,是東翁的幕客,有什麼話與我說也是一樣。”
衛辰打眼一看,覺得來人有些眼熟,仔細回憶後才想起來,這位正是那日陪著王學政一起去到盛氏義學的師爺之一,還曾品評過自己的詩句。
衛辰心知這位沈先生定是王學政心腹之人,不敢怠慢,當下站起身行禮道:“原來是沈先生,幸會幸會。”
沈先生見衛辰等了這般許久,臉上卻無半分慍色,不由地暗自點頭。
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沉穩氣度,難得難得,不愧是東翁賞識的人才。
他笑著開口道:“那日在盛氏義學,小友大放異彩,我仍是記憶猶新啊,真是英雄出少年!恐怕下次見面,我就要稱呼你為老友啦,哈哈哈哈!”
沈先生所說的“小友”、“老友”,並不是指年齡,而是指功名,秀才稱呼童生為小友,而秀才之間則互稱老友。
若是衛辰考中了秀才,便是遇到一個皓首白髮的老童生,照樣可以施施然地喚對方一聲小友。
沈先生自己就有秀才功名,說要與衛辰以老友相稱,其實是表達一種期望,祝願衛辰早日考中秀才。
衛辰謙虛道:“豈敢豈敢,先生常伴學政左右,又是前輩高人,末學後進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要向先生請教呢。”
“小友之才我早已知曉,不必過謙。”沈先生捋須微笑,開門見山道:“不知小友此來省城,所為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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