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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衛辰一直在走神。
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顧廷燁居然沒能在靈堂上拿回外祖父遺產,而是要等到明日升堂會審。
這裡面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馮從禮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為什麼會為了白家父子硬頂韓泰?
衛辰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只能把這一切歸結於自己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
衛辰卻是不知道,從王若弗拒卸聘船,到袁文純負氣唆使顧廷燁與盛長楓投壺賭鬥,令顧廷燁大出風頭,再到顧廷燁遭遇刺殺,大難不死,行李代桃僵之計使白家父子放鬆戒備,最後在靈堂上突然現身,這一連串的事件之間,都暗藏著因果關係。
衛辰撬動了其中的一環,後續諸事自然也就不會再按部就班地發展了。
這一世,顧廷燁更加小心謹慎地藏匿蹤跡,白家父子尋不到顧廷燁,心中惶恐難安,只能在靠山馮從禮身上加大投入,這才造就了眼下的局面。
回了盛家,衛辰坐到書房裡,捧起書讀了讀,卻覺得心緒紛亂,始終難以安定。
衛辰只得放下書本,去院子裡打了套導引術,這才舒暢了許多。
正欲收功沐浴,忽然看見書童元安急匆匆地跑過來:“少爺,有人給你送了封書信。”
衛辰問道:“什麼人?”
元安搖了搖頭:“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只說一定要送到少爺你手裡,盛家的門房不敢定奪,就交到了我手上。”
“哦?把信拿來我看看。”
衛辰接過信,打眼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是他,也罷,我就去會他一會。來人,更衣,我要出門。”
兩個被盛紘派來服侍衛辰的女使趕緊停下手上的活,取來一件華貴的黑貂皮大氅。
兩個女使上前替衛辰披上大氅,將束帶繫緊,便見一個活脫脫的貴公子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地呆了一下,趕緊壓下心中的胡思亂想,退後站在一邊。
待衛辰出去時,天空中已經飄起澹澹的雪花,落在他那純黑的大氅上,旋即化為水滴,滑落在地。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衛辰上了車,馬車從盛府出來,又出了城門,繞著瘦西湖轉了整整半圈,才到達此行的目的地,二十四橋。
馬車停下後,元安開啟車門:“少爺,我們到了。”
衛辰點點頭,下了馬車,一看四周景色,卻見雪越下越大,湖邊已是銀裝素裹,少見行人來往,不由笑道:“果然是個密會的好地方。”
話音未落,便聽見湖上有人笑道:“事急從權,倒是讓衛兄見笑了。”
衛辰循聲望去,只見顧廷燁一身漁翁打扮,正在一艘小船上朝自己揮手微笑。
衛辰快步走過去,笑著拱手道:“竟要侯爵嫡子親候,實在是衛某的罪過啊!”
聽出衛辰言語中的調侃之意,顧廷燁不由苦笑,他當然明白衛辰這是在怪他初見時不以真名相告。
顧廷燁朝衛辰拱拱手,歉然道:“衛兄今日也在靈堂之上,在下的處境,想必衛兄也已知曉,藏頭露尾實為無奈之舉,還望衛兄莫怪。”
衛辰擺擺手道:“欸,今日靈堂上,顧兄智勇雙全,實乃我輩楷模,衛某欽佩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呢?”
顧廷燁搖頭笑道:“衛兄太過自謙了,初見時顧某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後來在這瘦西湖上盤桓數日,才知衛兄是何等大才,一首《臨江仙》堪稱千古絕唱!”
二人都是有意結交,彆彆扭扭地客套幾句之後,就仲懷、興雲親熱地叫上了。
顧廷燁熱情地將衛辰請上他的小船,拉開艙門,裡面空間不大,鋪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上面擺著一個矮腳方桌,桌上還有些茶點水果,這裡就是顧廷燁這幾日棲身的小窩。
寒冬臘月,連個取暖的火盆都沒有,衛辰不得不佩服,習武之人,就是抗凍!
顧廷燁歉然一笑:“愚兄清寒得很,只能因陋就簡,還請興雲老弟包含則個。”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衛辰不以為意道:“軒敞大屋雖好,卻是不宜於談心敘舊,還是小船好,可以專心說話。”
顧廷燁沒想到,衛辰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風度,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起來。
外面雪落無聲,艙內安靜無比,只有顧廷燁斟茶的流水聲,他為兩人各斟了一杯茶,終是說出了自己請衛辰來此的用意。
“明日我就要與白家人對簿公堂,還缺一份訴狀,聽聞興雲文采了得,可否幫我這個忙?”
衛辰似笑非笑道:“生員若為訟師,便要被革除功名,仲懷你這是要害我呀!”
“竟有此事?”
顧廷燁瞪大了眼睛。
衛辰搖頭笑道:“朝廷早有明文下發,生員告不干己事者,盡革為民,仲懷竟是不知麼?”
“這個……”
顧廷燁尷尬地撓了撓頭:“我雖痴長你幾歲,卻是還未進學,對這生員的諸般規矩也是知之甚少。”
旋即眼神有些闇然道:“既然關乎功名大事,興雲還是不要摻和進來為好,我再想想其它辦法吧。”
“那倒也不必。”
衛辰噗嗤一笑,解釋道:“我雖不能替你當堂辯白,但替你代筆寫份訴狀還是不難的,只要你我不洩露出去,誰又知道這訴狀出自我手呢?”
顧廷燁眼前一亮:“對啊,我這就去找筆墨來!”
“不急。”衛辰連忙按住正欲起身的顧廷燁,沉聲道:“訴狀寫起來不難,問題是如何去寫。我問你,你為何躲在這小船中不敢上岸?”
顧廷燁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自是怕白家人暗下殺手,我若死了,這官司也就無從打起了。實不相瞞,白家人這些日子正到處尋覓我的蹤跡,欲除我而後快。”
“這就是了。”衛辰點點頭道:“白家父子是何等狠毒之人,想必你心裡已是很明白,就算官司打贏了,你覺得白家父子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拿走那百萬家資麼?”
“你的意思是?”
顧廷燁若有所思。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衛辰五指併攏,右掌如刀,輕輕向下一揮。
“斬草,要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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