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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在看到門口那兩個久違的身影時,嘮叨的聲音戛然而止。
“媽!”
二人低垂著眼瞼,滿是內疚的喊道。
“……你個死孩子,你終於知道回來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媽!”
蔣母先是一愣,然後衝上去對著蔣超就是一頓暴打。
蔣超不敢動,朱星更不敢動。
這回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跑了。
母親沒有太激動,父親還關燈在這裡坐等,可見這一切都是那個老狐狸舅舅的安排。
“劉紅英同志,鬧夠了就回房間睡覺,我還有話跟他們說。”蔣父把吸了半截的煙,掐滅在玻璃缸裡。
聽口氣,估計又免不了被上一堂思想政治課了。
“你早就知道他偷偷去參軍了對不對?我不是說過嗎?我不允許他去參軍,我只要他安安穩穩地當個醫生!當個醫生!!”
蔣母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又指著朱星說道:“是不是你讓他去特種大隊的?說好了朱星退伍後,就回來幫爸爸管理中醫館,你怎麼總是要跟我唱反調?
那裡有多苦,多危險,難道你不知道嗎?我不想讓他們去冒險,我不想看不著他們,也不想他們常年不著家,你明白嗎?”
蔣母神情哀傷的怒吼道,突然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不明白!可是你明不明白,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壓了他23年,他明白了嗎?
唉,也罷!我不與你爭辯,你去休息吧,熬夜對身體不好……”
蔣父別過臉去,不願再和愛人鬥嘴,並示意那兩個“木頭人”把門關上。
“媽,我長大了,有自己的選擇,而且我覺得特種大隊很適合我,不然我也無法堅持下去!您快去睡覺吧!我向你保證,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在家陪你,給你做飯洗衣服!”
蔣超把母親扶起來,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小聲哀求著著。
如果再這樣爭執下去,他倆估計今夜就要在門口站到天亮了。
“我知道,你們就是故意串通好來氣我的。你們翅膀硬了,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懶得再管你們!”
蔣母開啟他的手,轉身就氣呼呼地回了臥室。
蔣父嘆了一口氣,朝他們走過去,那雙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睛,看得他們心裡直發毛。
蔣超痛苦地閉上眼睛,已做好挨巴掌和被踢的準備。
“今年,我都56了,作為一名老牌軍醫、科研人員,精力也大不如從前了。
所以,這世界,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只是很遺憾,最終你還是走上了我這條老路!”
他們的臉上,有一隻長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撫過,一股莫名的溫度突然湧進心頭。
“???”
居然沒動手?
在蔣超的記憶裡,父親只要發現他偷懶不背書,就會是一頓揍。
毫不誇張地說,醫學成績全靠“揍”出來的。
所幸小時候,跟爺爺奶奶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
等等,他的老路……他不就是一個老中醫嗎?
“本來我是不打算說出來的,但事已至此,我還是想找你們聊聊天,否則我怕你們會犯錯誤。
你們都過來,坐下說話。”蔣父思考片刻後,走到沙發上坐下。
蔣超和朱星大氣都不敢出,只是滿腹狐疑地走到他對面站直。
不敢坐。
蔣父喝了一口水,緩緩地說道:“很久以前,大概在我16歲時就去參軍了。那時候我們國家還很窮,大多數人都飢不擇食,很多農村孩子去參軍也就是為了有口飽飯吃。
而我,是你爺爺親自送去參軍的。
他說,好男兒就應該從軍,應該當軍醫、搞科研報效祖國!
那天,我跟隨部隊坐了七天八夜天的綠皮火車,終於來到了北境地區,然後來又輾轉去到其它極寒之地。
北境條件艱苦,風雪大,時間長。我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根本就不適應。因此,哪怕我作為一名醫生,也會因惡劣環境而得一些小毛病。
也正因為如此,我更要發奮研發一種治療各種水土不服的藥出來。
其實不單是環境,還有北境的飲食也不一樣,他們不吃米飯,一日三餐都是苞谷,麵條,饅頭等。
我也吃不慣。
我記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我們吃的還是糠粑粑,但是有個家境優越的戰友因為吃不慣,就把嘴裡的糠粑粑吐在地上。
班長髮現後大聲批評他,並且命令他立刻撿起來吃光!
那個戰友哭著跪下來,把吐在地上沾著泥沙的糠粑粑全撿起來吃了才罷休!
連長說,這頓飯叫吃糠憶苦,是讓大家牢記歷史!
然後,炊事班的便端進來一盆雪白的大米飯!
我們南境的兵自然兩眼發光,我更是把肚子吃得跟個球一樣……
那可是我去北境三年,第一次吃上大白米飯啊,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場景……”
說到這裡,蔣父親突然哽咽著停下,然後又點了一根菸繼續說道:“在我21歲那年,龍國經歷了一場殘酷的反擊戰,那時候的國家沒沒有好武器,其中不少將士都是被自己的武器誤傷犧牲的。
加之我龍國將士又是仁義之師,因此常被Y國的婦孺兒童皆偷襲暗殺,從而導致龍國戰士傷亡過萬……
當時我所在的軍區接到上級的作戰通知後,都是全副武裝持槍而臥的,那晚我們嚇得腿發軟,心驚膽戰。
在第二天清晨,我們就鬥志昂揚的奔赴戰場了!
上了戰場後,心裡根本就沒有害怕二字!我們的心裡就只有向前衝、打勝仗的唯一信念!
我們要把那些侵略國家的鬼子統統趕出去!哪怕我們犧牲了,也要化作英靈守衛在祖國的邊疆!
在那場戰役中,有一個戰友和我是老鄉,他就是被一個假裝可憐的Y國婦女給炸死的……
後來我見人就殺,因為我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當時全連就我一個軍醫,我又要搶救傷員,還要拼死衝鋒……可我無怨無悔!
這場惡戰結束後,雖然是我軍勝利,但也損失不小……
我腹部的疤,就是被手榴彈給炸的。
當時我們分隊遇到伏擊,彈片扎進我的肚子,腸子都出來了……
可我活了下來,但走在我前面的戰友當場就被炸死了。
他才十七歲啊,剛參軍一年……
還有我的連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北境小夥,因家裡很窮,所以提前申請轉業。
他請假回去結婚後,剛來部隊才一個禮拜就被通知要去打仗了。
當夜他就急白了頭……
然後,他就為國捐軀了。
他的軍裝口袋還裝著他們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姑娘笑魘如花……
我還有一個戰友也是老鄉,和我同歲,小夥子特別愛笑。
在那場戰役中他失去了雙腿,而他的老家更是窮得揭不開鍋,全家都指望著他當兵出息了有口飯吃……
你外公去世那年,我請假回去奔喪,順道去看了他,五十歲的人孤寡老人,頂著一頭滄桑的白髮,活像個八十歲的老頭!
他每天就是坐在輪椅上,看著藍天喃喃自語,累了,就在那間簡陋的土磚瓦房休息,而陪伴他的只有一條老黃狗!
所幸他的侄子自願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村裡的人也因敬佩他,都會輪流來照顧他的起居。
當我顫抖的喊著“老李”時,他大叫著想站起來敬禮時,卻從輪椅上摔下來……
那天,我們坐在地上,抱頭痛哭了三個小時……
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這樣的生死戰友被塵封在歷史的輪迴裡,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找不到他們的訊息……”
蔣父解開襯衣釦子,指著下腹那條又黑又粗的傷疤,淚流滿面的哽咽道。
“我的肩胛骨在後來的一次戰鬥中也中了一槍,我懂自救,所以我還是活下來了。
可我常常在想,為什麼死的不是我!至少你祖父是醫生,不用擔心下半生餓肚子!
為什麼偏偏犧牲的是我那些苦命的戰友們……”
蔣父又把衣領扯開,露出肩膀上一個子彈頭大小的傷疤說道。
淚水打溼了他的襯衣,印出黝黑結實卻傷痕累累的胸肌,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彷彿在訴說著被塵封的歷史……
“後來,我回了南境。當時存了好幾年的工資,十塊錢!在那邊買回了一根人參,想給我體弱多病的祖母補補身體,可我回來時,她已經躺在大山裡長眠了……
1988年,南境軍區成立了龍國人民解放軍第一支特種部隊“南境利劍”特種大隊。
我被任命為第一任政委兼軍區首席軍醫。
當時我已經32了,你也快1歲了。
因為忙著組建特種大隊,你母親懷孕生子時我都沒能回過家!
你一歲多時,我回來探親,你都不肯讓我抱,看到我就哭……
我沒有陪伴你成長,也沒有陪伴你的母親,更沒有陪伴我的父母,為此,我一直感到很愧疚。
但是我是一名軍人,國家需要我,人民需要我!
我不能為了小家而捨棄大家!
我們家又是五代單傳,因此我對你給予了厚望,所以從小對你特別的苛刻和嚴厲!
我聽你母親的,不想讓你走這條老路,就強迫你學中醫,以後好接管祖傳中醫館。
你平平安安的活著,就是我和你母親最大的心願。
每次看到你學習如此刻苦,我也會偷偷地抹淚……
每一次你參加中醫辯論賽時,我都不曾缺席,只是你沒看到而已……
可,偏偏事與願違!”
蔣父說完,又痛苦地挽起袖子,露出右手肘部一根筷子長、手指寬的傷疤。
蔣超記得這道傷疤,小時候還問過他,他說是摔跤導致的,原來……
“你們的葉大隊長,和我也是戰友,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參加過龍國反擊戰。
後來他一直堅守在特種大隊,還有你們的王長明中隊長,他是我在偵察大隊當營長時帶過的兵。
你一定覺得奇怪,我一個軍醫怎麼還帶兵?戰亂時代,管你是軍醫還是伙頭軍,只要本領過硬,都得往一線上,身兼多職的兵,都見怪不怪了。
南部利劍特種大隊前身,其實也是南部偵察大隊。在特種大隊成立以後,王長明和金龍他們就陸續考了進來。
我這條傷疤是12年前,我和王中隊他們去Y市邊境作戰時留下的,他應該對你們講過一點關於Y市的事。
當時,包括我在內一共去了12個人,王中隊當時擔任狙擊手皆二組小組長。
國際通緝犯黑貓奸詐狡猾,利用Y市本地婦孺做人質威脅我們……
小王在狙擊武裝毒販頭子黑貓時,黑貓同時也在狙擊他,子彈交錯時,是我用身體護住了他!
我飛身撲過去時,二顆子彈同時打中我的右手,然後金龍引爆了定時炸彈,彈片切過我的右手……
我們大獲全勝。
假如我不是中醫世家,當時在緊急情況下無法進行自救,估計現在這條手臂就廢了,一旦發生感染,現在也是掛在牆壁上讓後人瞻仰英烈了。
小王送給你的那把85狙,是曾經陪我戰鬥過無數次,擊斃了上百個敵人的第二生命!
你老子我,當時也是全軍數一數二的神槍手啊!
因此,你偷偷參軍入伍,然後被王長明擄走,估計都是天意吧!
其實他們一直都在嚷嚷著讓我送你去參軍,可你母親不同意,我也就一直沒答應。
現在想想,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你最後還是自主選擇了和我一樣的老路。
唉,我也不忍心讓你去當兵,但是我沒有任何辦法,誰讓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液!
你成年了,該有你自己的選擇。
當年,經過幾場重大的惡戰後,我成了犯罪分子報復的頭號目標。
你母親在湘城醫院上班時,都被不明身份的人警告過好幾次。
你爺爺的中醫館,也被壞人潑過紅漆,甚至還被人砸過店鋪……
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我主動申請調離特種大隊,後來我又被調去了師部,現在我任職軍部生物研究所所長!
這40年以來,我從一個5歲就開始背醫書的小子,然後16歲去參軍打仗,再從衛生兵一直做到特種兵,最後到少將,已經夠了!
我不想再升了!
我只想做好本職工作,餘生多為國家效力!我的心,依舊是二十歲的那顆心啊!我覺得這些榮譽應該屬於那些犧牲的烈士,和正在受苦受病痛折磨的老兵!
我熱愛龍國,熱愛特種大隊,熱愛一切關於軍營的東西。
那裡有我的青春和熱血,那裡有我的軍營夢,那裡有我的生死戰友!
你知不知道,我唯一有聯絡的三個戰友,今年又得癌症走了一個。
他才53歲啊!你認得他,就是那個高高大大的建叔,他還說著要把女兒嫁給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你說說,我要這些名譽幹什麼?我為什麼不學他們享受天倫之樂?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找他們喝酒聊天了,恐怕再也見不到了,見不到了……
我現在只想一頭扎進研究所,我不想出來,也不想停下,只要一停下,我腦海裡全是當年的畫面,嗚嗚!”
蔣父說到傷心處,突然雙手捂面,痛哭起來。
熱淚,從他粗糙寬大的指縫流出來,沙啞的聲音,也在蔣超耳旁久久迴盪。
他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
建叔叔和唐叔叔他們總是提著自家釀造的米酒,和地裡種的農家水果來家裡拜年。
每次父親都很開心,他們必定會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再坐在書房裡暢談過往……
後來,基本上看不到他們來了,父親也越來越忙,臉上更是沒了笑容……
原來,他還有這些傳奇的經歷,可蔣超卻從來都不知道!
“爸!對不起,以前是我誤會你了,我總覺得你對我太苛刻,又不顧家……
我向你道歉!”
蔣超哽咽著,想去抱抱已又白髮的父親。
他後腦勺的一縷白髮,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扎眼。
“孩子,都過去了,爸爸不怪你。”
蔣父嘆了口氣,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說道。
“爸,我是不是被你們套路了?難怪王中隊揍我揍得那麼狠,該不會是你當年也那樣胖揍他吧?”
蔣超猛地一拍腦門大聲說道。
“………”
蔣父無語,這傻兒子的腦回路,果然和常人不一樣。
“哈哈,不吭聲就是預設了,等我回特種大隊時,他再揍我,我就揭短!”
蔣超咧嘴一笑,果然成功把陷入回憶的老父親給帶偏了。
“爸,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教導,沒有您們的關愛和支援,我現在指不定就是什麼人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訓練,定不會讓您失望!”朱星突然嚎啕大哭道。
在他心裡,蔣父就是他的親父親,因為蔣家彌補了他對原生家庭缺失的愛,所以,在他內心深處,他就是蔣家的一份子。
曾經他還提過要改姓,卻被蔣父制止了,說姓氏不重要,重要的是培養他以後成為什麼樣的人!
“星啊,你能靠自己進入特種大隊,並有今天的成績,我感到很欣慰。但是我看著你們因為夢想又走到一起,真是又激動又擔心。
你們還年輕,未來的路很長,現在吃點苦不算什麼。不過你們給我記住,以後遇見困難時,絕不能輕言放棄,否則我打斷你們的狗腿!
還有,你們在深市的事我聽你舅舅說了,你們表現得很好,不但沒有驕傲,還在完成任務後悄悄跑掉,這一點做得很好。
最後,我再提醒超超一句,本來男女戀愛自由,我不該干涉,可林雪,你不能再交往。
林家可能涉及了不正當生意,當年她親戚藉著你和她的事還找我幫過忙,不過被我一口回絕了。
我今夜和你們暢談,是擔心你們去了深市後會心性不定!畢竟,你們還太年輕!
尤其是你,蔣超!你從小到大都叛逆,也倔!你爺爺、奶奶又對你百般寵溺,所以,我希望今夜長談後你們都要好自為之,並堅定信念!
其它的事,我就不多言了。
切記:在任何情況下,你們都不能犯錯!如果犯錯,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要時刻謹記,你是龍國軍人,你們擔負著祖國和人民的安危!你們是祖國的最後一道防線!
明白嗎?”
蔣父起身,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們說道。
“明白!”
二人昂首挺胸怒吼道。
眼前父親,突然不一樣了,他瘦弱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偉岸!
父親今夜所說的一切,他們都不曾聽說過。
母親沒講過,爺爺奶奶沒講過,外公外婆和舅舅也都沒講過。
蔣超一直以為父親是個經常不回家的工作狂,只是湘城軍區總院的小軍醫,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讓人肅然起敬的英勇事蹟,竟然那麼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竟然默默承認了那麼多的苦難!
蔣超備受震驚、心痛、後悔,恨自己誤會父親這麼久,怨恨了他這麼久!
原來,父親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給自己壓力!
原來,作為一名英雄的兒子,擁有一份沉重的父愛,是如此的讓人小心翼翼!
“敬禮!”
二人淚流滿面,向蔣父敬上一個標準的軍禮。
“禮畢!”
蔣父回禮,歷經滄桑和飽經風雨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老兵永遠不死,只會慢慢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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