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我，安提哥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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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確認一遍，你的確要和我一起冒險是吧？”

“？？？”

“沒別的意思，就是穩妥起見……”

“你真囉嗦。”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

結束這段沒營養的對話，克萊恩深吸口氣，“那麼事不宜遲，讓我們開始吧。”

聞言，倫納德神色一凜。

輕磕牙關。

一道靈體隨之飛出。

半透明的自然靈懵懵懂懂，全憑本能行事。

得到主人的命令，它乖乖穿過厚重的牆壁。

然而下一秒。

一根從半空吊垂下來的靈體之線就刺入了自然靈的身體！

聯絡中斷。

倫納德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只是在心中對克萊恩說道：“不行啊，只要一踏入宮殿的範圍，就會遭遇安提哥努斯的攻擊。”

克萊恩沉吟片刻，道：“試試迂迴路線。”

迂迴路線？

倫納德似懂非懂。

克萊恩耐心解釋：“利用媒介，看看安提哥努斯會不會有反應。”

倫納德從善如流。

想了想，他又召出一隻自然靈，並脫下自己的紅手套交給對方。

伴隨陣陣輕語。

紅手套沾染了隱秘的力量。

自然靈鑽入手套中，從門縫裡硬擠進去。

不過結果和上次一樣。

安提哥努斯的靈體之線就像擁有生命，毫不留情撕碎了一切‘進犯之敵’。

倫納德聳聳肩：“還有什麼辦法嗎？”

克萊恩嘆了口氣，“沒辦法了……或者說，取巧的辦法沒有了，硬上吧。”

他對倫納德說：“推門！”

倫納德心中顫動。

來了！

“這是我的試煉。”倫納德握緊拳頭，“女神大人，愚者先生，請賜我無盡的勇氣！”

語落，他伸出沒戴手套的右手，使出全力推開了那扇雕刻著魔狼一族歷史的石門。

轟——

煙塵飛揚，響聲隆隆。

塵封多年的宮殿終於迎來了訪客。

石頭王座上，扭曲蠕動的觸手團彷彿有所感知。

倫納德深深低下頭，盯著面板上不自覺冒出的黑色短毛，感覺就像溺水了一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放輕鬆，黑夜女神的祝福依舊沒有失效，只要你不主動攻擊安提哥努斯，他就不會發現你。”帕列斯老爺爺的聲音適時在腦海中響起。

倫納德沉下心神，道：“克萊恩，現在怎麼辦？”

“把我放出去，我來對付他！”克萊恩沉聲回應。

是騾子是馬，得牽出來遛遛。

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甚至不惜捨棄自己的身體。

若是不撈回足夠的好處。

他克某人就再無翻盤的機會了！

這次，倫納德反而有些猶豫：“你確定？”

“少囉嗦，怎麼越到關鍵時刻你就越婆婆媽媽的。”

克萊恩沒好氣地開口：“別以為你的任務很輕鬆，待會兒你還得帶著我一路狂奔到山腳迷霧小鎮的尖頂教堂，趁現在養好體力吧，我的坐騎。”

“誰是坐騎啊！？”倫納德滿心不忿。

但他也知道，半神位格在安提哥努斯這樣只出現在歷史文獻中的天使之王完全不夠看。

少添亂，就是幫忙。

心一橫。

在放出克萊恩的同時，他乾脆轉過身子。

“我等你。”

“倒也不必死等，我讓你跑的時候，你不要猶豫，甩開你那兩條大長腿跑的越遠越好。”克萊恩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

因為現在他屬於倫納德，成為了供人驅使的靈。

所以黑夜女神的祝福也有一部份加在了他身上。

披上黑色天鵝絨幕布，戴上水晶單片眼鏡。

克萊恩覺得，如果再來一頂高禮帽和手杖，他一定能成為很專業的魔術師。

壓下心中亂七八雜的想法，他抬頭看向石頭王座。

衝擊力就像狂奔的犀牛。

在理智的高地來回蹂躪。

克萊恩根本無法形容安提哥努斯現在的狀態。

失控與瘋狂。

不可名狀的詭異。

蠕動的觸手旋渦彷彿黑洞，要將世間的一切捲入其中，拉扯粉碎。

克萊恩感覺自己要七竅流血了……

呃。

雖然他現在並不存在可以流血的七竅。

不過。

靈體的損傷卻是肉眼可見的。

克萊恩暗自心驚。

源堡+單片眼鏡+天鵝絨幕布（仿品），還有黑夜女神隱秘力量的加持。

四重保障。

都不能讓他在對面安提哥努斯的時候無傷？

這不科學啊！

“除非……”克萊恩眼睛一眯，“安提哥努斯身上有什麼我不瞭解的情況。”

他想到了之前推測的魔狼發瘋的原因。

究竟是因為黑夜女神追殺，安提哥努斯才發瘋。

而是安提哥努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發瘋了，黑夜女神才追殺祂呢？

如果是第二種。

黑夜女神和喬恩為什麼熱衷於把他送到這裡。

究竟什麼真相不能用言語傳述，非要設身處地，去直面，去體會?

離真相越近，就越茫然。

克萊恩捏捏單片眼鏡。

不管怎樣，先拿走非凡特性和唯一性再說！

飄忽不定地向前。

在眾多懸吊在半空的秘偶的注視下，克萊恩悄無聲息接近了安提哥努斯。

凝望黑色觸手旋渦。

他感覺自己也要‘蟲化’了。

好在源堡給力，才沒有讓他失控。

咻——

偷盜者所代表的‘錯誤’非凡能力，化為一根細細的，半透明的絲線。

絲線疾射，深入旋渦。

克萊恩的雙眼當即變得漆黑一片。

瞬間，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湧入腦海。

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就沉浸到那些回憶中。

……

第一個場景：

夜幕永駐的國度，無數生靈臣服在魔狼一族的統治之下。

‘他’也是狼群的一員。

而且，地位比普通魔狼還要崇高。

作為毀滅魔狼的子嗣。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收斂。

只要看上的獵物，想吊就吊。

完全不用顧慮。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滄海桑田。

火之初耀年代末，毀滅魔狼身隕。

黑暗權柄被不聲不響的厄運之神奪去。

不過，他很幸運地牽引了一份‘詭秘侍者’的特性和愚者的唯一性。

姐姐告訴他，要隱忍。

力量強大，才能有報仇的機會。

他聽進了心裡。

之後，他和姐姐跨海來到北大陸，在一片蒼茫山脈中建立了魔狼一族最後的樂園。

他不敢聲張。

只是慢慢發育。

終於。

在生者之國和死者之國，兩個錨點的幫助下，他成為了序列1。

他要出山復仇了！

……

第二個場景：

‘他’給自己起了個人類的名字：安提哥努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

人類這種弱小的生物，在這數百年中帶給了他一絲「人性」。

來到外面的世界。

正值神靈相互攻伐之際。

那時候。

他認識了所羅門。

一位和他父親氣質類似，卻沒有那麼多暴虐的男人。

“安提哥努斯，所羅門帝國將帶給你想要的一切！”那個無比威嚴的男人擲地有聲地說。

於是，他選擇了向對方效忠。

同一時期。

阿蒙和亞當兄弟倆找上了他。

說實話。

他並不是很喜歡這兩個傢伙。

但他的確需要幫助。

雙方一拍即合！

他們先是抓了一個半神，阿蒙給那個半神移植了‘我是安提哥努斯’的想法，然後經歷一系列繁瑣的操作愚弄命運……

最終，他成功容納了愚者的唯一性。

然而。

也就是那個時候。

他腦海中莫名多出了一個聲音。

……

第三個場景：

那個極具威嚴的男人暫時無法歸來了。

‘他’只能很遺憾地選擇了別人。

亞利斯塔·圖鐸，一個年紀輕輕，手段卻極高明的小子。

他所相熟的阿蒙和亞當兩兄弟也支援亞利斯塔。

本來一切相安無事。

直到一場戰鬥過後。

他受了一些小傷。

那時。

已經偃旗息鼓一段時間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

他很恐懼。

因為他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

“去收回其他的詭秘侍者特性吧。”那聲音用一種充滿誘惑力的口吻在他耳邊低語。

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於是。

他和伯特利·亞伯拉罕聯手，合力擊殺了查拉圖，得到了第二份詭秘侍者特性。

“只差一份了，就差一份了，幫我找到它。”那聲音依舊在催促。

可就在這時。

四皇之戰結束。

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身隕。

黑夜教會衝進了帝國。

還有厄運女神阿曼妮西斯……

不。

現在應該叫那個該死的背叛者為黑夜女神了。

祂直接找了過來。

視線定格。

他清晰地看到了。

黑夜女神眼底透露出冰冷和驚懼。

“神靈也會害怕我？”

“不對。”

“祂怕的是，我體內的那個意志。”

“哈哈哈哈！”

“我是安提哥努斯！”

“我是弗雷格拉之子！”

“我是……”

“我是……”

“我是……誰？”

……

第四個場景：

殺戮。

殺戮。

無盡的殺戮。

姐姐死了。

靈魂被黑夜女神親手摧毀。

只留下空蕩蕩的軀體。

他瘋瘋癲癲地跑。

時而越過高山。

時而跨過河流。

他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我是誰？”

“我是……誰？”

“姐姐。”

“姐姐你在哪兒！”

“好冷……”

“好餓……”

“爸爸，救救我……”

他開始恐懼黑夜。

恐懼一切黑色的東西。

然而。

除了瘋癲的喃喃自語。

那個聲音依舊時不時響起。

“第三份特性在……”

“去靈界……”

“快去！”

他再也受不了。

他徹底瘋了。

……

第五個場景：

熟悉的宮殿。

熟悉的石頭王座。

只是沒有了熟悉的人。

空寂。

深幽。

沒有姐姐。

沒有熟人。

就連那個聲音也消失了。

只留下本能的囈語：

“霍納奇斯……弗雷格拉……”

“霍納奇斯……弗雷格拉……”

“霍納奇斯……弗雷格拉……”

……

“啊！！！！”

就像被一萬柄重錘同時擊中大腦。

克萊恩的靈體開始唰唰唰地掉蟲子。

倫納德感同深受，險些維持不住隱秘狀態。

幸虧帕列斯老爺爺手疾眼快，短暫地接管了倫納德的身體，才沒有讓自己的‘坐騎’失控。

但他同樣不敢去看石頭王座那邊發生了什麼，只是偷走了倫納德這幾秒的記憶，催促道：“跑！”

倫納德猶豫了下。

帕列斯老爺爺簡直要急死了：“你在這兒只會添亂！”

聞言，倫納德不再猶豫。

作為靈體的主人。

如果他折在這裡，克萊恩才是真的沒希望了。

轟隆！轟隆！

整個魔狼宮殿開始劇烈顫抖。

盤踞在石頭王座上的黑色觸手旋渦短暫地凝聚出一張眼眸幽黑，蘊含著滄桑的帥臉。

但很快，這張臉就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副銘刻著愚者符號的半透明面具。

緊接著面具也消失了，變成毀滅魔狼弗雷格拉。

蠕動，翻湧。

變換無數。

最後，黑色旋渦變成了‘克萊恩’。

一個玩味、戲謔又冷漠表情的‘克萊恩’。

不遠處。

小查拉圖安靜地盯著石頭王座上發生的一切，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情況變化太快，已經徹底超乎了他的意料。

貝爾特朗那小子居然有膽來偷非凡特性？

更重要的是，貌似還成功了！

不過。

安提哥努斯的狀態是怎麼回事？

那些臉又是……

對了。

半透明面具是愚者的唯一性吧。

能拿到手裡就好了。

小查拉圖又慫又貪。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可若是博輸了。

直接寄。

根本沒的商量。

“冷靜，冷靜啊我。”小查拉圖在內心拼命告誡著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曾經也沒人會認為他能偷到詭秘侍者特性。

結果怎麼樣？

他查查查得手了。

唯一性也是如此。

只要確定了位置，就一切好辦。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就是一塊石頭，一棵草。”或許是情況實在太過危險，小查拉圖的內心戲罕見地豐富起來。

他極力消減著自身存在感。

可惜。

天不遂人願。

從痛苦中恢復過來的克萊恩幾乎第一時間確定了查查查的位置所在。

他看向角落。

恰好迎上被吊在半空的，小查拉圖驚懼的眼神。

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查拉圖先生。

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小查拉圖：……

你。

你不要過來啊！！！

克萊恩根本不帶猶豫的。

捏捏單片眼鏡。

“夏洛克，回來。”

小查拉圖手裡一空。

克萊恩則微微一笑。

“替我在此承受安提哥努斯的怒火吧，查拉圖先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