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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馬氏派出崔嬸與馬嬸兩人前去鎮國公府請安,順便代自家孫女問候周文君小姐的傷勢。
崔嬸與馬嬸自然不可能見到鎮國公府的主母鎮國公夫人,但她們見到了週三將軍的妻子週三夫人。
週三夫人時常往肅州去,與海家人也算相熟,一眼就認出了崔嬸。但旁邊的馬嬸也是熟人,她就不由得納悶了:“你怎麼也來了?可是五嬸孃打發你來的?”
馬嬸不好意思地笑笑:“回三夫人的話,老奴如今在海家做事呢。太太把老奴一家都送給姨太太使喚了。”
週三夫人立時就明白了,笑道:“海太太剛回長安,家裡人手不足,五嬸孃這是擔心妹子,替她分憂呢。這樣也好,你們一家到海家去做事,總比一直留在莊上種地要強。”
三房婆媳鬥法,做婆婆的把兒媳婦的心腹陪房逼到莊子上去了,這事兒在周氏一族的女眷圈子裡並不是新聞。馬嬸跟在周馬氏身邊做了幾十年的心腹,周家女眷們早就看熟了她的臉,知道她的下場,誰不感慨幾句?如今看到她有了新去處,週三夫人心裡也替她慶幸。
不過週三夫人對海家人更熟悉些,因此她很快就轉頭看向崔嬸了。
崔嬸給週三夫人請了安,提起自家太太一直很想上門問候,卻礙於鎮國公他老人家一向有規矩,不許新到長安上任的官員到家裡來拜望自己,自家老爺太太不敢違了鎮國公的命令,就一直沒往鎮國公府遞帖子。今日聽聞周家文君小姐回來了,家中小姐再三催著太太要來問候文君小姐,太太想著時間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應該不算違了規矩,才打發她二人上門來請安,還想替小姐問候一聲文君小姐,不知道文君小姐的傷可大安了?三夫人又幾時得空?太太好上門來探望。
鎮國公府確實有不接待外官拜見的規矩,那是因為早年間鎮國公剛從邊疆退下來的時候,正值周家權勢最重之時,在長安一時風頭無兩。不但外來上任的官員進城後必定要來拜望,就連休假或公幹的武官們,進了長安城也必定要來向鎮國公問安。鎮國公府每日都客似雲來,有人看到,便向朝廷告了一狀,惹得皇帝心生猜忌,覺得鎮國公周世鼎功高震主了。鎮國公不耐煩動不動就往京城上書自辯,索性就定了規矩,無論是文官武將,到了長安都不許上門來找他,鎮國公府只會接待自家親友,這才算是消停了。
海家在長安待了十幾年,自然知道鎮國公府的規矩,因此這次回了長安,都快十天了,海西崖都沒有上週家來。他只是在都司衙門裡跟週四將軍問了好,將週三將軍託他轉交的禮物與信件交給對方轉交,就算是完事了。而馬氏這邊,則是預備隔上一段時間,等丈夫在長安裡安頓下來,不算是“新上任的官員”了,再往週三夫人這兒遞帖子。今天算是借了周文君的名義,提前幾日完成了這件事。
週三夫人也知道她的顧慮,笑著接下了帖子,道:“年前府裡事多忙亂,我怕是顧不上招待熟悉的親友。等到正月裡,我再給你們太太下帖子,請她來家吃年酒。到時候讓她把家裡的孩子都叫上,不必外道。你們家原不是外人,且不說我們兩家幾十年的交情,光是從五嬸孃處算起,我們就是親戚。我們將軍是從不把海經歷當作尋常軍中同僚看待的。”
又說起周文君的傷勢,她確定大侄女兒的腳已經完全沒事了,昨天是蹦跳著進的正院大門,能跑能跳結實著呢,今兒一大早就跟姐妹們一塊兒到校場上跑馬去了,還商量著過幾日要請姐妹們與閨中密友一塊兒到別院賞雪烤肉。
週三夫人笑道:“回頭讓文君給你們家棠姐兒也下個帖子,讓她跟著一塊兒去玩。”
這話只能當作是客氣話。雖然回長安的路上,海棠與周文君相處得挺好的,卻不敢確定自己已經成了人家的好朋友。這種周家小姐與親友家閨秀聚會的場合,未必有她的位置。
崔嬸也很清楚這一點,只隨口說笑兩句,就轉開了話題。她今日前來,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想打聽一下鎮國公府以及周家族中對周家三房的事是怎麼看的。自家太太去探病,是否會犯什麼忌諱?
週三夫人對此倒是不以為意:“那事兒我前天就聽說了。三叔祖母確實是老糊塗了,五叔也太愚孝些。老公爺有點生氣,但還不至於大發雷霆,畢竟事情還沒做成呢。三叔祖母與五叔就是有了這麼一個主意,又慫恿了玻璃作坊的匠人而已。如今訊息走漏,他們也不可能再做成這件事了。只要以後真心悔改,不再復犯,誰還能跟長輩計較不成?至於軍中將士們的非議,我們也沒法子,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幸好訊息暫時只在前後街中流傳,外人一時半會兒還不知情。三叔祖母與五叔暫時別在人前走動,等過些日子事情淡了,漸漸的也就沒人提起了。”
這是鎮國公府目前對三房之事的態度。只要三房知趣,其實也沒人跟他們計較什麼。但如果三房冥頑不靈,不知悔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週三夫人心裡有數,卻沒必要在海家人面前提起。
她轉而說起馬氏想去探病的事:“你們太太去三房坐坐也好。整件事就是五嬸孃受了些委屈,如今又病了。你們太太是她唯一的孃家妹子,這種時候說話比我們管用。讓你們太太多安撫五嬸孃幾句,叫她別傷心。我們阿家心裡明白她的委屈,定會為她做主的。她只管照著規矩行事,別落人話柄就好。若是再有人不講道理欺負她,就讓她到我們府裡來,我們阿家身為宗婦,定會為她主持公道。”
馬嬸面上忍不住露出喜色,心裡暗暗為自家舊主高興。見崔嬸下拜行禮,她也忙跟著拜了下去。
過後週三夫人又命人給周文君捎了話,告訴她海棠差人來問候之事。周文君聞訊趕了過來,見到崔嬸,便託她給海棠問好,還說:“自打在寶雞分別,玉琪一路上都在惦記著海棠妹妹。我跟她說好了,過幾日做東道時必定要給海棠妹妹下帖子的。嬤嬤替我跟海棠妹妹說一聲,讓她這幾日千萬別出城,一定要到別院來和我們玩耍才好。我給她準備了好東西呢!”
崔嬸忙笑著替海棠應下了。
周文君又聽說三房的五叔祖母周馬氏病了,有些驚訝,她剛回家,還沒聽說三房前日鬧出的風波:“這可怎麼好呢?都快過年了,這個時候生病,也太不湊巧了。我聽說怡君妹妹今年要回家過年來著。三嬸,能不能讓怡君妹妹到家裡來同我一塊兒住?她回了三房,也沒人能照看她。”
週三夫人嗔了她一眼。雖然海家也清楚周家三房婆媳不和,但她們都是周家人,在客人面前,還是要替三房遮一遮羞的。
周文君笑笑,也不是很在意:“等怡君回來了,我親自問她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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