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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城。

“掌櫃,此前預購之物到貨了嗎?”陳平出現在一家丹藥商鋪內。

此時距離法寶中遭遇魔族一戰已經過去了四個月。那一次誅魔之後,他來到了最近的一座修仙城——天海城。

也是天海靈源管轄下的最大修仙城。

這個宗門以擅長御獸而在縹緲大陸遠近聞名。

陳平來此所求兩個東西。

一是找尋一本雪隼御獸法決。

一是助八角鹿結丹。

數十年前,陳平還是築基後期初到天衍城釀酒之時,遇到的八角鹿就已經是半步三階的境界。

妖獸的壽元會遠遠大於同境界人類,因此其進階所需的時間也會遠遠大於人類。

可即便如此,八角鹿當前離結丹的最佳時期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以此回去,應該便能迎來突破契機。

“喲,原來是陳前輩,快快進來入座。”掌櫃見陳平進來,熱情打招呼。

陳平跟著走進貴客室:

“看掌櫃的神態,應該是收購到了?”

這種預約制的求購貴重財物過程,通常都是在貴客室單對單完成,因為商鋪需要給客人提供保密性。

“幸不辱命,確實已經收購到了,陳前輩請入座喝茶,晚輩這就去取了來。”掌櫃滿臉堆笑。

陳平所求的是助八角鹿結妖丹所需的紫氣丹和協助妖獸結丹的方法籍冊。

紫氣丹是人類煉丹師專門為靈獸突破三階所煉製的丹藥,可一定程度上提升靈獸的結丹率。

籍冊類似,可在靈獸結丹時為其護法。

掌櫃很快取來了丹藥和籍冊,丹藥不便宜,籍冊則相對廉價,二者總共花費了120顆上品靈石的巨資。

但八角鹿對小竹峰的生態維護具有大作用,這點花費是值得的。

確認丹藥無誤之後,陳平再次去了一趟籍冊鋪。

遺憾的是,預約的雪隼御獸法決並沒有到貨。

這四個月以來,他不止是在籍冊商鋪進行了預約,也同樣關注大大小小的競拍會和散修坊市,都沒有見到相關的御獸術籍冊。

三階境界的靈獸御獸術,即便是天海靈源這樣的御獸大宗門,也同樣管理的很嚴格,不輕易流出相關籍冊。

“前輩,雪隼這種靈獸極其罕見,天海靈源都不一定有。退一步言,即便有,恐怕也不會輕易放出來。實不相瞞,我們店鋪在其他修仙城亦有分店,均沒有找到這種靈獸的御獸術。”掌櫃遺憾地搖了搖頭。

“可還有其他地方可以找到這種御獸術?”陳平多問了一句。

心裡暗想實在不行就算了。

雪隼雖好,但也不值得冒險行事。

掌櫃想了想,道:

“城北有一個金丹前輩,叫徐亮,前輩可去那裡碰碰運氣。不過此人性格怪誕,並不好打交道。”

徐亮原本是一家御獸大宗門的天才御獸師。後來這個宗門因某些原因墮落了,並最終分崩離析而解散。徐亮也因此被迫離開了原宗門,幾經輾轉,最終跑到了這個修仙城定居了下來。

徐亮早年向師父發過誓,此生只效力一個宗門,那就是原宗門。所以即便是天海靈源宗多次丟擲橄欖枝,他都從來沒有松過口。

一直以散修的身份居住於此。

由於其修為很高,金丹九層修士,再加上有天海靈源宗的這層關係在,雖然有人對他身上的一些潛在的御獸寶庫有覬覦之心,但都沒有付諸劫殺之類的行動。

頂多就是光明正大地上門求取。

不過徐亮在原宗門分崩離析之後產生了心病,他並不喜歡與人打交道。

“多謝掌櫃。”陳平連忙言謝。

出來後轉了幾條街再換回容貌。

這種大的修仙城安全性很不錯的,基本看不到劫道的情況,但雪隼比較珍貴罕見,所以來商鋪求購相關物品時都是易容狀態出現。

而且如今人魔大戰在即,各種能提升戰力的手段都很受歡迎。御獸便是如此。因此來天海城求機緣、求靈獸、求法決的修士很多。

魚龍混雜,最易生亂。

在回客棧的路上,卻意外遇到了賈中收,其正從一家丹藥鋪出來。

“道友,這麼巧?你我真是有緣啊。”賈中收見到陳平,面帶他鄉遇故知的喜色,走了過來。

陳平倒是沒有驚訝。

他來天海城的第二天,就見到了賈中收拖著傷軀進入天海城。

這裡是距離當初大戰處最近的一個修仙城,是賈中收選擇療傷的最佳暫居地。

只是沒想到同一個修仙城內,四個月過去了才見到第一面。

此時的賈中收身穿一件厚重的毛絨法袍。

陳平認得這種法袍料子。

這是一種特殊的靈獸毛髮,是燒錄保暖法陣的最佳材質之一,常用於極其畏寒的罕見體質修士。

屬於是特殊法袍,並不常見。

“原來是賈道友,幸會幸會。”陳平看了看他的法袍,笑道:

“賈道友的體質莫非是罕見的寒霜體質?”

賈中收聞言苦澀道:

“害,要真是這種特別體質也好,可惜不是。此地不宜多言,你我既然在此相遇也算有緣,茶樓一起坐坐?”

陳平想了想,這裡並非荒山野嶺,無需過於考慮被偷襲的問題,於是應諾。

兩人就近在一間隔音、隔絕神識的茶樓雅間坐下。

原來賈中收當日大戰之時,不只是受到了物理傷害,同樣受到了摩羯的毒素傷害。

這種毒素會導致他時而畏寒時而畏熱,極其難受。

而且一時半會還好不了,得靠丹藥慢慢調理。

當日得救之後,他在森林裡停留了一晚,但傷勢過重,不適宜遠端趕路,於是來了天海城,因為與城主認識,所以入住了城主之府邸,一直在府內療傷。

直到近日傷勢康復的七七八八,才走了出來。

“寒霜體質?我這是倒黴體質。”

“這時冷時熱的,你是不知道,如同上一息還在極致烈焰之中,下一息就身處萬年寒潭之內,最為難受的是寒熱轉化之時,如同體內有一萬隻蛆蟲啃食骨肉,痛不欲生。道友運氣好啊,和那娘們接觸過而沒有被她下毒。”

賈中收說完打了個寒顫。

大夏天的他摟緊了厚重的獸毛法袍。

他本身就很肥碩,縮著脖子的時候彷彿腦袋就長在肩膀上,有一種滑稽之感。

陳平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自然不會笑他,只是道:

“那魔族大概是想留著我雙修吧,所以才沒中毒。”

“說到這個,那日在法寶之內還真怕道友見色起意,答應了那娘們的提議。”賈中收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賈道友看不起人不是?我豈是那種人?”陳平臉黑。

“賈某也不是那種人,我定力很好。不瞞道友說,即便有一個女修赤裸著站在我面前,亦可以目無斜視。”賈中收嘿嘿一笑。

就這麼說著,突然見到對面的迎春樓上面一群著裝異常吸引眼球的女修出來憑欄吐氣。

一時間鶯鶯燕燕之聲不絕於耳。

兩人所坐的雅間臨街,透過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對面的美好風光。

欄杆兩端掛著的燈籠是真大。

窗紙是真白。

兩人一時間都被吸引了目光。

賈中收甚至喉結明顯聳動了一下。

轉瞬之間兩人都反應了過來,非常默契地各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都沒有再提及女修之事。

“相識這麼久,還不知道友如何稱呼?”賈中收轉移話題。

“陳凸。”陳平淡然道。

“陳凸?好名字。”賈中收咧嘴一笑。

“賈道友這名字也不錯。”陳平客氣道。

聽這麼一說,賈中收撓了撓頭:

“呵呵,這名字是我師父起的。當年師父初次見到我便一眼相中,在一個星光燦爛的仲夏夜之中收我為徒。呵呵,…所以就取名為‘中收’。”

陳平準備端茶杯的手一滯。

人才啊。

能想出這個名字的也不是一般人……:“尊師一定是個才學博識之人。”

賈中收咧嘴一笑。

“對了,賈道友和那魔族是偶然相遇?”陳平轉移話題。

潛臺詞:還是有世仇?

說到這裡,賈中收臉色漆黑:

“並不認識那個魔族,或者說我從沒有與魔族有過瓜葛。如今魔族肆虐,我在煉器一道的天賦不算低,被魔族算計也正常。”

“可直到見到摩羯對法寶佈局居然如此之熟稔,才意識到這事恐怕不簡單。那法寶乃我宗門至寶,是我宗門自創的法寶,正品一直由掌門親自持有,即便是復刻品也僅在少數幾人之間流轉,從未外傳。”

“魔族沒理由瞭解這種法寶。”

說到這裡,賈中收咬牙切齒。

很顯然,賈中收懷疑他們宗門核心的那幾人之中有人投靠了魔族。這恐怕也是他沒有帶傷第一時間返回原宗門的原因之一。

陳平亦是心中一緊。

看來魔族已經不甘心於正面對戰,在人數明顯不足的情況下,他們開始走細作之路,企圖暗中顛覆一些宗門和勢力,破壞正道修士的戰力。

這種情況下,人人自危。信任度會進一步下降。混亂度也會越來越大。

大規模的人魔大戰未來之前,無數的小規模人魔大戰恐怕會優先到來。

陳平只希望凌霄宗沒有魔族細作。

“不只是魔族,如今魔修也開始蠢蠢欲動。不知陳道友有沒有去過西洲和玄天洲?”賈中收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兩個地方怎麼了?”陳平微微一怔。

他可不希望西荒出事。

“這些時日在城主府休養生息,從那裡打聽到訊息,這兩個洲的魔修開始大量走出各自的洲,活躍在整個縹緲大陸了…。”

按賈中收所述,這些魔修紮根各洲的偏僻之地,以西洲的魔修為例,就是紮根於極其貧瘠的北漠之中。

也正因此,正道宗門、特別是少數的一些頂級大能並沒有對這些魔修趕盡殺絕。

畢竟也是人族。

但隨著魔族的出現,正道修士對魔修的排斥性加劇。那些原本有意保魔修的大能也扛不住壓力,選擇了漠視。

在這種情況下,北漠的魔修無力抵抗,一方面只能進一步將宗門往荒漠縱深遷移,另外一方面,相當一部分魔修開始走出北漠,進入縹緲大陸的各個角落。

不少魔修開始為魔族服務。

成為其屠戮正道修士的馬前卒。

“原來如此,此資訊對我極其重要,多謝賈道友告知。”陳平當即揖手。

聽到的訊息越多,越有利於他做好自保規劃。

“陳道友哪裡話?沒有道友相助,我恐怕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法寶之中,哪還有今日?對了,陳道友看來並非天海城修士,為何會來到這裡?”賈中收好奇道。

陳平直言道:

“實不相瞞,慕名而來想要求取一份罕見的靈獸御獸法決,遺憾的是三個月都未能求得。”

“那些天海靈源宗所屬的店鋪都沒有?”賈中收因為畏寒而摟了摟法袍。

見陳平搖頭,他又道:

“看來道友所求籍冊不簡單,通常珍稀靈獸的御獸籍冊都不對外公開。我雖與天海靈源宗有些淵源,但並非宗門弟子,這類籍冊恐怕也幫不了道友。”

頓了下,眼睛一亮:

“道友去見過城北徐公了嗎?”

陳平沒想到賈中收也會提到徐亮:“倒是聽聞過徐道友之名,未曾見過。”

聞言,賈中收笑道:

“害,那就應該先去找徐公,道友是有所不知,這徐公乃御獸界的天才修士,怎麼說呢?讓我想想如何形容他的不凡天賦。……嗯,大概就和我在煉器上一樣。”

陳平:……

伱就變著法子自誇是吧。

“走,陳道友救過我一回,我也幫你一次。我神夢道在這邊頗有聲譽,只要報出家師之名,徐公定會賣個薄面。”賈中收抬頭挺胸,講義氣地拍了拍胸膛。

一副此事包在我身上的氣勢。

“當真?”

陳平不由一喜。

他原本想著自己去見一趟徐亮,若不能求得籍冊則選擇放棄。

血隼雖好,但若是需要冒極大的風險去求取,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可若是賈中收能不費吹灰之力,靠身份求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那是自然。”

“那就有勞賈道友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陳平提議。

他不擔心欠賈中收人情,畢竟剛救過賈中收的命。

賈中收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

“看吧,就喜歡這種果決的做事風格,就說我和陳道友有緣。陳道友這性格,要不是我沒妹妹,否則定要將妹妹許於陳道友為道侶。”

陳平:……“賈道友,啥也不說了,走吧。”

是個講義氣的人啊。

妹妹說賣就賣。

……

徐亮住在城北的一處靈氣上佳之地,洞府屋舍很大,但很簡潔。

甚至於簡陋。

整個院子基本沒有什麼多餘的物件,連丫鬟都沒見到一個。和金丹後期修士的身份完全不想符合。

院子門口只掛著一塊木牌。上面歪歪斜斜地書寫這幾個字——

——“破解者進。”

陳平和賈中收兩人到達時,院子裡空無一人,洞府大門敞開,但洞府裡面沒有點燈,漆黑一片。

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賈中收看了一眼那塊牌子,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大聲道:

“徐道友,在下神夢道賈中收。賈某之友想向道友求取一物,可否進屋一敘?”

萬般寂寥,沒有一絲聲音。

賈中收扭頭看了下陳平,以為是徐亮沒聽到,轉頭繼續喊道:

“徐道友……”

“滾。”

賈中收話還沒說完,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爆發而出,院子裡震的塵土飛揚。

賈中收:……

陳平:……

賈中收尷尬一笑,輕聲道:

“待我報出家師之名,家師元嬰真君,他定會給幾分薄面。”

陳平笑了笑,心想不見得啊,你都已經報出了宗門淵源,這徐亮不也一個粗暴的‘滾’嗎?

果然。

只見賈中收提氣道:

“徐道友,家師乃神夢道掌門……”

“滾。”

陳平:……

賈中收:……

賈中收面紅耳赤,早就在陳平面前誇下了海口,不成想這徐亮傲的很,師父的面一點都不準備給。

開口就是‘滾’。

賈中收也是有脾氣的人:

“他孃的,徐道友你……”

“嘭。”

一陣氣息動盪開來,陳平兩人連忙施展防禦術,抵禦金丹九層的氣息動盪。

這氣息不算太凌厲,徐亮顯然不是要殺人。

而是趕人。

見賈中收還要上前理論,陳平連忙拉住他:“算了,這事強求不得。”

“這人真是,什麼人。見一面都不肯,一言不合就動手。”賈中收罵罵咧咧,脖子都是紅的。

陳平倒是很看得開。

認都不認識,人家願不願見都是人家自己的選擇,有這個權利。

是無可厚非的。

一味苛求反倒是不合情合理了。

“哈哈,兩位道友也是來求取罕見靈獸的御獸術吧?可不是這麼個求法。看到那塊牌子了沒?破解者可進。只要解決了徐道友的困惑,他自然願意交易出道友想要之物,一物換一物嘛,很合理。”正當陳平兩人準備撤退之時,一個寬袍修士大笑著飛了過來。

說完不再理會陳平兩人。

而是躊躇滿志的抽出一張獸皮,向屋內順勢一拋:

“哈哈,徐道友別來無恙,馬某來也。解決之道就在獸皮卷之中,徐道友且看。”

“徐道友的那一卷籍冊可不要食言。哈哈哈。”

話音未落,那件獸皮卷飛進了洞府之內。在獸皮卷飛進洞府的那一刻,陳平感知到洞口傳來一陣濃郁的陣韻。

…洞口布置了高階陣法。

正當陳平感知陣韻之時,那張獸皮再次飛了出來。

伴隨而來的是徐亮的一聲嘆息:

“不對。”

“哎,我徐亮此生都無緣走出這一步了嗎?”

“這……”躊躇滿志的寬袍修士雙眼圓凳:“怎……怎麼會不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在此時,一隻小小的靈獸飛了出來,一起飛出的還有徐亮的聲音:

“不信自己可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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