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賈絲廷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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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燈光昏暗的大倉庫內，已經被眾多大型儀器裝置擺滿，粗大的黑色電纜拖在地面上，像幾條黑色蟒蛇，一處臨時搭建起來的金屬試驗檯上，一尊透明玻璃培養罐佇立在那裡。

一個不修邊幅的雞窩頭年輕人，正站在儀表盤前做著最後的除錯。

倉庫大門開啟又閉合。

穿著修身西裝的賈絲廷·漢默，領著一個三米高的長角小巨人，正在向裡面走來。

此刻的犀牛人，一身定製的黑色西服，嶄新的皮鞋，鼓囊囊的肌肉撐起了西服的輪廓，他沒有再選擇用帽子遮掩起自己的犀牛角，而是由紐約著名珠寶設計師，為他打造了一個精緻繁麗的鏤空黃金角套，套在了頭頂的長角上。

就如同賈斯汀·漢默一樣，賈絲廷·漢默收買手下人心的手段，見著於細微之處。

賈絲廷風風火火，和菲利普·巴內特打了聲招呼，就徑直走到培養罐模樣的玻璃圓柱長罐前，二話不說脫掉了自己的西服外套。

裡面是騎行服一樣的短袖短褲黑色緊身衣，勾勒出了賈絲廷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

犀牛人阿列克謝，如同一尊鐵塔，站在培養罐旁邊，雙手交疊置於身前，目光平靜地瞥向另一邊，沒有去看賈絲廷。

而一身白大褂的菲利普·巴內特，低著頭來到培養罐前，也不敢去看賈絲廷的身體，低聲對賈絲廷說道：

“漢默小姐，我研究了你給我的資料，超級士兵血清的注射成功率……”

“你不用說，我知道。”

賈絲廷面色平靜，脫掉鞋襪後，轉身拉開培養罐的玻璃閘門，躺了進去，淡淡道：

“開始吧。”

“好的。”

菲利普·巴內特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走到培養罐旁邊的一堆儀器裝置上，操作了起來。

一小支裝著血清的玻璃管，正插在培養罐旁邊的裝置上，隨著負壓力的釋放，被緩緩吸入針頭。

賈絲廷被幾根綁帶固定在培養罐裡，一根粗大的針頭從一旁伸出，一點點插進了她手臂內側的靜脈血管裡。

藍色液柱緩慢下降，超級士兵血清正在被注入賈絲廷的身體。

“嗯！”

賈絲廷悶哼一聲，渾身一顫，正在咬牙竭力對抗突如其來的痛楚，隨著血流蔓延至全身的痛楚。

菲利普·巴內特最後扭頭看了賈絲廷一眼，抬手扳下了手柄。

“嗞嗞……”

巨大的高壓電流在粗大纜線中奔湧而過，為製造產生貝塔粒子的巨大裝置供能。

培養罐裡，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

……

光芒緩緩消失，菲利普·巴內特大氣都不敢出，一臉緊張地盯著培養罐。

負手而立守護在一旁的犀牛人阿列克謝，表面不動聲色，心底裡同樣十分忐忑。

這兩人的老闆，此刻正躺著培養罐裡，緊閉雙目，生死未知呢。

空氣都保持著安靜，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靜靜躺在培養罐裡的賈絲廷·漢默，唰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

“啊……謝天謝地。”

菲利普·巴內特激動的直拍自己胸口，平順下因緊張而急促的呼吸。

阿列克謝同樣悄然鬆了口氣。

菲利普·巴內特快步走上實驗臺，嘴裡說道：

“漢默小姐，讓我來為你開啟密封鎖……”

話還沒說完，“啪！”捆住賈絲廷的綁帶根根崩開，賈絲廷抬手輕輕一推，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合金鑄就的密封鎖釦瞬間扭曲斷裂，賈絲廷自己推開玻璃閘門，光著腳跨步走了出來。

“啊……”

菲利普·巴內特愣住了。

賈絲廷沒有理會他的驚訝，低頭打量起自己的身體。

身材幾乎沒有變化，自己平時就在悄悄健身+練習格鬥技術，身上幾乎看不到一點贅肉。

但是身高變高了，由原來的一米七二，變成了現在的一米七八左右。

更多的變化，需要透過測試得出資料了。

賈絲廷絲毫沒有為自己成功挺過血清注射而歡欣鼓舞，她神色淡然，一邊穿起西裝，一邊對犀牛人說道：

“走吧，我已經通知了英國那邊召開全體股東大會，你和我一起去參加。”

“好的，老闆。”

……

接下里的幾個月裡，賈絲廷·漢默帶領著漢默工業成熟的法務律師團隊和財務審計團隊，還有犀牛人保鏢阿列克謝，乘坐漢默工業的私人飛機，頻繁地在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

先是找到關鍵決策人，私下談判，利用手裡頭的把柄，利用對方的軟肋，威逼恐嚇，軟硬兼施，把事情在桌面下大致敲定。

然後，就開始頻頻召開董事局會議和全體股東大會，討論公司決策層變更和股權結構變更的事宜。

賈絲廷·漢默從小跟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對上市企業內部的這些門門道道可太清楚了，什麼公司法合同法國際商法的漏洞，什麼內幕資訊交易的玩法，什麼利用複雜股權結構掩蓋實際控制人的套路，她心裡一清二楚。

企業經營管理，這就是漢默家族父女倆最擅長的東西。

手裡又有傅青海給的九頭蛇資料資訊，九頭蛇老諜戰組織了，資料詳細到某股東包養的情婦屁股上有幾顆痣都清清楚楚，憑藉這些資料資訊，賈絲廷想要拿捏這些跨國公司，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如果有人想要玩賴的，想要動用暴力手段解決？

那就更好辦了，全程跟著的犀牛人可不是當擺設的。

在漫威動畫宇宙裡，犀牛人主要是敏捷太低，猛衝起來沒法拐彎掉頭，被小蜘蛛溜得團團轉，但要論絕對力量，犀牛人可以把綠巨人都頂飛出去，再撞穿幾棟大樓。

一身灰色聚合物皮鎧更是刀槍不入。

有犀牛人和自己這個超級士兵血清注射者的存在，賈絲廷根本不懼怕任何掀桌子的行為。

掀桌子？我不止掀桌子，把你公司大樓都撞塌，誰怕誰？

總結一下：

一幫子專業的法務團隊和財務團隊，桌面上能玩。

一大堆直擊要害的把柄軟肋資訊，桌面下能玩。

一個超級反派犀牛人+女版美國隊長，掀了桌子依然能玩。

就在剩餘的超級英雄們還躲在暗地裡和九頭蛇隊長打游擊戰、玩捉迷藏的時候。

不出三個月的時間，賈絲廷已經施展雷霆手段，陰謀和陽謀並行，隱秘而迅速地，將堤豐集團、厄喀娜資本管理公司、墨洛維投資集團，全部收入囊中、納入麾下。

有人正在悄悄地收攏佔據曾經屬於九頭蛇的龐大資源，而正在為了顛覆“秘密帝國”和維持“秘密帝國”而激烈交戰的雙方，並不知情。

最後剩下的，就是傅青海最感興趣也最為看重的那家科研機構——.M.先鋒科技。

和上述三家跨國企業不一樣，先鋒科技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眾所周知的，其時刻都處在美國政府的密切監視之下，要像傅青海和羅恩那樣，打劫一波拍拍屁股走人，那還簡單，但是想要徹底掌控先鋒科技，就得慢慢謀劃、徐徐圖之了。

賈絲廷不著急，此刻她掌控的權勢和財富已經膨脹到了一定程度，三家跨國企業的市值加起來，已經遠遠超過漢默工業的體量了，為了穩固自己的控制權，賈絲廷需要進行一定程度的最佳化整合。

舊有的九頭蛇已經解散了，繼續沿用九頭蛇的名頭和架構顯然不行。

目前漢默工業還不歸自己掌管，跟何況，區區一個漢默工業，也不配作為這些巨頭企業的上級控股管理企業。

傅青海在硬碟的留言裡也提到過，不要使用漢默工業作為這些跨國企業的母公司。

賈絲廷最終選擇使用一個斯特拉克男爵曾經使用過的管理機構——THEM，一個表面看起來乾乾淨淨、平平無奇的離岸資本，來作為九頭蛇這筆龐大遺產的統一管理組織。

在布魯塞爾飛往紐約的私人飛機上，賈絲廷·漢默一身精緻的打扮，躺在寬大的單人沙發座椅上，手裡捏著細長的香檳杯，目光眺望著窗外，金紅色的夕陽和潔白柔軟的雲層。

賈絲廷目光呆呆，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阿列克謝一直是個沉默的男人，他就靜默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

而賈絲廷的秘書和助理，看著女老闆默默思考的樣子，也不敢出言打斷。

機艙內一時安靜無比。

“叮鈴鈴……”

桌面上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賈絲廷拿起手機，放至耳邊：

“喂？”

“漢默小姐，我們的人在亞馬遜叢林裡發現了一座古老的神廟，裡面的東西您可能會感興趣。”

手機裡傳來的內森·萊蒙的聲音，這是最早對賈絲廷·漢默表示效忠的人。

賈絲廷微微眯起眼睛，當即吩咐道：

“命令機長，更改航線，現在，前往裡約熱內盧。”

“好的，老闆。”

女秘書連忙起身，前去通知機長了。

……

在亞馬遜河流域，繁密溼熱的雨林之中，一身利落的戶外裝扮的賈絲廷·漢默，正跟隨嚮導，以及一群保鏢隨從，踩著沼澤的積水，涉水步行，前往一座枯敗的石質神廟。

金字塔型的建築，方方正正的石塊上已經充滿了歲月的裂痕，大片攀藤植物覆蓋於其上，雜亂的野草和槲寄生，青蔥翠綠的葉片掩蓋住了神廟的全貌。

先賈絲廷等人一步抵達的人員，已經將這座神廟給控制起來了，可能會坍塌的地方拉起了黃色警戒線，並且清理出了一條能供人行走的通道。

賈絲廷跟隨著內森·萊蒙，走向神廟深處。

在最裡面，是一處空無一人的黑暗空間，一個王座模樣的石頭座椅佇立正中，金字塔的天井中灑下來淡淡輝光。

石頭王座上空無一人，既沒有石雕塑像，也沒有骷髏殘骸。

只有一件暗紅色的斗篷，靜靜覆蓋在椅背上。

賈絲廷看著那件斗篷，心跳陡然加速。

……

長島區的豪宅裡。

賈絲廷·漢默的小團隊正在開會。

她先是對菲利普·巴內特吩咐道：

“對應這個魔法斗篷的色號和風格，給我設計一套戰服，要便於行動的緊身衣，要有全封閉的面具，我的身材尺碼資料去找我的助理要。”

“好的，老闆。”

早已經被賈絲廷拉攏過來了的菲利普·巴內特，稱呼從“漢默小姐”改口為了“老闆”。

然後，賈絲廷轉而看向內森·萊蒙，問道：

“所以，你確定這就是我父親給我設定的考驗嗎？”

內森·萊蒙重重點頭：

“我非常確信，老闆，這批解藥正在由一個叫做植物大師的超級反派護送，可能已經吸引了某些超級英雄的注意，您只需要奪得這批解藥，就能獲得漢默先生留給您的最大一筆遺產。”

在賈絲廷四處出擊，整合三家跨國企業的同時，內森·萊蒙這邊也沒閒著，正在按照賈絲廷的要求，不斷調查老漢默遺留下來的線索，尋找那筆所謂的“漢默的遺產”。

然後，內森·萊蒙就找到了老漢默故意留下的線索。

原來，賈斯汀·漢默這個老陰幣，用金錢來操控手下的超級惡棍們不算完，他還嫌控制力度不夠強，當然本身能成為超級惡棍的也都是一群出爾反爾說翻臉就翻臉的貨色，老漢默向一個叫“蝰蛇夫人”的女人購買了一批毒藥和對應解藥，悄悄在為漢默工業效力的超級惡棍們的食物裡下毒，藉此掌控這群傢伙。

這批解藥，就是老漢默留給女兒的最大遺產，也藉機設定了一些對女兒的考驗。

聽完了內森·萊蒙的分析和彙報，賈絲廷和犀牛人對視了一眼。

嘖，感覺，也就那樣。

說實話，老漢默留給女兒的這份遺產不可謂不豐厚，在超能力者主導的世界規則裡，一群聽命於你的超級惡棍，遠比漢默工業的股權更有價值。

但是，和傅青海留給賈絲廷的，那份來自九頭蛇的佈局全球的龐大資產相比，老漢默這點手筆……就怎麼說呢。

也就那樣。

……

兩週以後。

一個清冷的傍晚，夕陽緩緩落下。

賈絲廷·漢默，獨自一人駕車，來到了布魯克林海港區的公寓大樓下。

將帕加尼風之子隨便停在路邊，她拎起手包，關上車門，走進公寓的電梯裡。

指尖按下熟悉的第20層按鈕，豪華公寓大平層，從入戶電梯裡出來，賈絲廷甩掉手包，蹬掉高跟鞋，一屁股坐在了大沙發上。

這裡維持著和傅青海離開前一模一樣的陳設，沒有絲毫改變。

注射過超級士兵血清，還擁有魔法斗篷的賈絲廷，在犀牛人的協助下，很快就搞定了那列車隊，將父親的遺贈拿到了手裡。

期間有有一些波折和阻撓，但是沒什麼作用。

至此，漢默工業也順利完成了權力交接，由律師事務所的公證律師宣讀遺囑全文，將由家族信託基金代管的那部分漢默工業股權，全部交由賈絲廷·漢默個人持有，職業經理人卸任，賈絲廷·漢默女士出任漢默工業新任董事長，兼CEO。

這段時間以來，賈絲廷經歷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

她威逼利誘，她陰謀算計，她巧取豪奪，她第一次殺人，沒有絲毫的異樣感覺，僅僅只是在嗅到血腥味的剎那感到了一絲不適，之後該幹嘛照樣幹嘛，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感覺。

但是在整合完三家跨國巨頭企業，再接過漢默工業的權力交接棒之後，某一個普通的夜晚，賈絲廷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有那麼一絲絲的疲憊。

有一種滿胸激盪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卻無人分享的小小落寞。

賈絲廷從沙發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脫掉了外套，又脫掉了褲子，僅著內衣，走進了主臥房間，整個人向前一撲，懶散地趴在了主臥的大床上。

將臉埋進了鬆軟的白色枕頭裡，賈絲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枕頭上還殘留著他的味道。

翻過半張臉，賈絲廷懶洋洋地拿起手機撥通：

“喂，你們安排日常行程的時候注意，之後我都住在海港區的公寓這邊，不回長島區住了。”

“好的，老闆。”

女秘書的聲音傳來。

賈絲廷在鬆軟的大床上翻了個身，面朝上盯著天花板的木飾面，沒有結束通話電話，而是愣愣地出了一會兒神。

電話那邊，老闆沒掛，秘書也不先掛，而是在靜靜地等待著賈絲廷的後續吩咐。

“嗯，另外……給我安排新的行程，訂好機票，下週一，我要去中國。”

“中國哪裡，老闆？”

“就……上海吧。”

……

中國，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某一段機場跑道和登機口，已經被SH市政府提前包下來了。

機場跑道上，一架潔白的灣流G550商務客機，緩緩停下。

這是一架能從紐約橫跨太平洋直飛東京的商務客機，修長潔白的機身上，印有漢默工業的巨大logo。

待客機停穩後，地勤客梯車迅速駛過，穩穩將樓梯對接到了客機的艙門口處。

飛機外，已經站滿了歡迎的人群，紅地毯順著客梯車的樓梯一路鋪下，直達黑色商務轎車旁邊，紅地毯的兩邊，一排是身穿長裙禮服的禮儀小姐，另一排是身穿校服，繫著紅領巾，手捧鮮花的小學生。

人群身後打著大大的紅色橫幅：

“熱烈歡迎漢默工業董事長賈斯汀·漢默先生一行蒞臨SH市參觀考察！”

下面一行小字：

“——SH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

機場的風很大，吹得橫幅嘩啦作響。

距離人群較遠的地方，站著兩個男人，一個身穿灰色夾克和長褲，三十幾歲的模樣，另一個身穿西服，看起來稍微年輕一點，兩人均是樸素而平平無奇的打扮，站在遠處抽著煙，冷眼旁觀著機場跑道上的情景。

其中一個人吐出一口白煙，手裡夾著菸頭，任由菸灰在風中飄散，他看著遠處的商務客機，淡淡道：

“你說，這次這個漢默工業董事長，到底是什麼來頭？”

同伴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漢默工業雖然是名氣很大的跨國集團，但它在中國，在整個亞太地區的業務都不多，這個賈斯汀·漢默董事長突然決定跑到中國來，誰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那局裡派我們過來幹什麼？”

“嗯……”同伴沉吟了一下，說道：

“據我們的情報瞭解，這個漢默工業在美國那邊的名聲不太好，他們好像和一些超級惡棍有沾染，就是不愛走正常商業競爭的手段，有點……下作。”

身穿樸素夾克長褲的男人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

這時，遠處歡迎的人群中，一個身材矮胖，梳著地中海髮型的西裝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著向這邊過來。

他搓著手，笑眯眯地看向兩個男人，說道：

“兩位領導，可否借一步說話。”

“行。”

夾克男點了點頭，三人又向遠離歡迎人群的方向走了幾步。

矮胖謝頂中年男人搓著手笑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上海商務局局長包鵬程，兼任開發區和自貿區招商引資委員會的負責人，兩位神矛局的領導，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呀？”

“包局客氣了。徐高峰，神矛局一級探員，您叫我小徐就行。”

西裝年輕男人笑道，和包鵬程握了握手，同時指了指身邊的同伴，道：

“這位是老陳……呃，您叫他老陳就可以。”

“好的好的。”

包鵬程的臉上堆著笑容，客氣地說道：

“兩位，是這樣的，這次漢默工業前來上海呢，是來討論投資和建廠的事宜的，投資金額很大，技術也非常先進，嗯，塑鋼和石堊你們知道嗎，在國際建材市場上非常受歡迎的，跨時代的稀缺產品，總之是我國目前完全空白的技術，市裡面啊包括部委裡面，對這次參觀考察都非常重視，我是希望說……兩位，呃……”

謝頂中年男人小心地斟酌著措辭，抬眼在兩人身上掃過。

“啊。”年輕西裝男子笑著擺手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用擔心，包局長，因為是涉及到了超能力的事務，所以知會了神矛局這邊，我們就是照例過看看，您該怎麼接待就怎麼接待，該怎麼談判就怎麼談判，這些我們都是不會過問的。”

一旁年紀稍大的夾克男也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

“啊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先告辭了，兩位請自便。”

謝頂矮胖男人笑著應承道，接著向兩人告罪一聲，就一路小跑著返回了歡迎人群之中。

遠處，經過一番操作和對接，灣流公務機的艙門緩緩開啟了。

首先低著頭走出來的，是一個三米高的肌肉巨漢，寬大的黑色西裝繃在身上，腦門上還頂著一根長角。

這顯然不是賈斯汀·漢默先生。

在場的眾人都心裡有數，這明顯是個保鏢打扮的。

面對這個魁梧的長角怪人，列隊歡迎的小學生都面色平靜，沒有人發出驚呼，不愧是國際大都市上海，連小學生都是見過世面的。

西裝巨漢走到一邊，讓開道路，緊接著，機艙裡走出來了一個白色修身西裝的短髮麗人。

一身時尚靚麗的白色西裝長褲，寬而削瘦的肩膀撐起了西裝的線條，身材本就高挑，踩著高跟鞋更顯頎長，鼻樑上卡著大墨鏡，一頭暗金色的齊耳短髮，順著額頭向後整整齊齊地梳貼著，一個帥氣的背頭。

既像一個瀟灑的翩翩公子哥，又像一個凌厲的霸道女強人。

以包鵬程為首的，在機場跑道上歡迎的人群皆是微微一愣。

查到的資訊不是說，漢默工業董事長賈斯汀·漢默是一個老年白人男子嗎，眼前這像個歐美超模一樣的女人是誰？是漢默夫人？還是賈斯汀·漢默的情婦，二奶？

然而跟著她後面出來的，是助理和秘書打扮的兩個女人，以及身穿制服的機務人員。

包鵬程也是見過很多場面了，稍微一愣就立即反應了過來，馬上帶著人迎接了上去，口中大聲道：

“歡迎您，董事長先生，WeletoShanghai！”

賈絲廷·漢默扶著樓梯扶手緩緩走下，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微微點頭，用略顯生硬的中文說道：

“謝謝。”

翻譯、助理和各種相關工作人員，急忙走上前來為雙方交流對接，有記者站在一旁按動快門開始拍照，同時，站在紅地毯旁邊的一排小學生，拍著整齊的巴掌，扯著嗓子用童稚的聲音喊道：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啪啪啪！”

喊完，便一窩蜂地擁了上來，將手裡的鮮花獻給賈絲廷。

賈絲廷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受寵若驚，連忙俯身接過小學生們獻上來的花束。

不遠處，默默旁觀的兩個人，也在低聲交談：

“怎麼這麼年輕，還是個女人，不是說漢默工業的掌門人是個老白男嗎？”

年輕西裝男子咧了咧嘴，道：

“我剛剛重新和那邊確認了，是情報有誤，漢默工業的董事長前天宣佈換人了，我們這邊的資訊還沒來得及更新，這是賈斯汀·漢默的女兒，賈絲廷·漢默，因為名字實在是太像了，估計市裡面也沒有搞清楚，鬧了個烏龍。”

橫幅上還寫著“賈斯汀·漢默先生”呢，幸好美國人看不懂中文。

之所以鬧出這種烏龍，其實也和漢默工業自身的情況有關，老漢默在空間站上死後，為了不影響漢默工業的股價，對外一直保持緘默，沒有公佈老漢默的死訊，甚至直到賈絲廷·漢默成為新任董事長，也沒有公佈老董事長已死故的情況，只是對外宣傳隱居休養。

賈絲廷一行人坐上商務轎車離開了，夾克男指著尾隨著車隊的最後一輛黑色轎車，看著車頭掛著的黑底白字的奇怪車牌，問道：

“那是什麼人，使館牌照？”

“對，是美國大使館的車。”

年輕男子點頭道：

“根據最新的情報，結合我的個人猜測，這次國內要和漢默工業談在中國建立生產線的事情，美國人可能不大同意，想要阻撓這次投資，所以派了大使館的武官全程跟著。”

夾克男奇怪地問道：

“我剛剛也看了下補過來的資料，漢默工業不是美國的公司吧？註冊地在英屬維京群島，總部在歐洲，漢默工業來上海洽談合作，美國人管得著嗎？”

年輕男子搖頭解釋道：

“漢默工業的主要業務都在北美，美國商務部肯定能卡脖子，況且，從國籍上來說，這位賈絲廷·漢默女士，是正兒八經的美國人，美國大使館也是有理由的。”

夾克男搖了搖頭，道：

“真亂。算了，這些關我們什麼事呢，我只需要確保，沒有超能力者敢在中國境內亂來就行了。”

“是這樣的。”年輕男子點頭。

賈斯汀·漢默是摩納哥人，但從小在美國出生長大的賈絲廷·漢默是美國國籍，不過對於這些資本家的子女來說，他們比普通民眾更深刻理解資本主義國家的本質是什麼，所以絕對別指望財閥子女能對美國有什麼愛國情操，賈絲廷骨子裡就是資本家的女兒。

寬敞的黑色商務轎車裡，包鵬程和賈絲廷相對而坐，包局長熱情洋溢地笑著說道：

“我們是非常有誠意的，漢默女士，關於土地出讓，相關政策支援，以及原材料進出口退稅免稅的事情，都可以放開了談。對於貴司要在中國建立石堊超級工廠的事情，我們絕對百分百支援。”

賈絲廷點頭道：

“中國是世界第一基建大國，對於超級混凝土的市場需求是最大的，我也是看重了這一點，所以才來到這裡尋求投資與合作。”

“對了。”賈絲廷補充道：

“不管合作達成與否，這次來到中國，我也希望能對中國公益慈善事業做一點幫助，我瞭解了一下你們似乎比較流行捐贈希望小學是嗎？那我就先捐個二十所希望小學吧，嗯，就叫漢默小學吧？”

漢默小學，直譯過來不就是錘子小學麼？這是什麼狗屎名字……

包鵬程心裡想著，但是表面絲毫不動聲色，人外國友人願意幫助西部落後地區的教育發展，當然是舉雙手歡迎的，他連忙應和了下來。

兩人聊完了正事，初步定下基調，隨後就開始東拉西扯一些風俗閒談之類的事情。

包局長常年搞接待，老油條老人精了，三兩句話試探出賈絲廷是突發奇想要來中國的，而不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畢竟單靠塑鋼和石堊，漢默工業吃歐美各國的軍事訂單都吃到手軟，產能都趕不上訂單排隊，說什麼看重中國基建規模的理由，並不成立。

於是，包鵬程試探著問道：

“漢默女士，您是被中國古老而神秘的傳統文化所吸引，才決定來中國一探究竟的嗎？”

一般這種問題問老外，就基本沒錯了，卻沒想到，賈絲廷目光望著車窗外不斷劃過的街景，只是淡淡道：

“哦，不是。”

“那是？”

包局長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賈絲廷轉回頭，平靜道：

“我丈夫是華人，有點好奇，就想來他的家鄉看看。”

啊這……這位漢默工業董事長的丈夫是華人？

包鵬程愣住了，這種理由也行？幾百億美元的投資，這麼任性的嗎？

而此刻賈絲廷內心裡想的卻是：

哼，我不管那個華裔女人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反正我就要說他是我丈夫！

你是地下情婦，我是正牌配偶，這一局，我贏了！

賈絲廷在心裡YY著，如果她讀過魯迅，就會知道這在中國，叫做“精神勝利法”。

……

漢默工業中國行結束，賈絲廷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中國的超能力事務局，神矛局的人給暗中觀察了一遍，滿足了自己的突發奇想和好奇心後，她將投資建廠的具體事項交給手下人去談，隨後就返回了紐約。

布魯克林海港區的五層實驗小樓裡，賈絲廷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曾經屬於傅青海的人體工學椅上。

實驗臺上的電腦靜悄悄的，賈絲廷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按開了電腦的開機鍵。

螢幕很快亮起，提示輸入開機密碼。

不會又是我的三維尺碼和月事日期吧……

賈絲廷心裡想著，手指鬼使神差地在鍵盤上按下了那幾個數字。

電腦正常開啟了。

法克……賈絲廷暗罵傅青海的惡趣味，開始在電腦裡瀏覽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名叫“青之魂人工智慧架構計劃（備份）.vbp”的，非常龐大的工程檔案。

人工智慧……

賈絲廷在心裡喃喃自語。

她有印象，之前傅青海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把精力花費在了這個上面。

這是他做的備份麼……

點開工程檔案，賈絲廷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裡面複雜的機器編譯語言。

想到這裡，賈絲廷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菲利普·巴內特，現在馬上到布魯克林海港區的實驗室這裡來，我有一個和人工智慧相關的東西需要你做判斷。”

電話對面一聽“人工智慧”四個字，頓時非常興奮，道：

“老闆，稍等，我馬上到！”

結束通話電話，賈絲廷從椅子上站起身，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的螢幕，腦子裡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忽然，她又看到，在螢幕的旁邊，靜靜放著一個黑色金屬圓柱體，像是一個保溫杯，側面是透明的。

賈絲廷將這個保溫杯拿起來一看，透過側面的透明玻璃可以看見，裡面緩緩蠕動著的一小坨深藍色物質，像某種膠質，彷彿還是活物。

這是什麼？

賈絲廷皺起眉頭。

轉過保溫杯一看，另一面貼著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

“如果你發現了這個玩意兒，且它還沒死的話，每天餵食一坨冰鮮豬腦，或者一板巧克力。”

賈絲廷勾起嘴角一笑，心想這傢伙的字寫得可真醜。

賈絲廷看著金屬瓶子裡的小傢伙有氣無力一副快死了的樣子，不知道在這裡餓了多久，也不吩咐手下人送豬腦過來了，從挎包裡掏出了一顆巧克力糖，擰開瓶蓋，準備餵給這坨膠質物體。

誰知道，在賈絲廷擰開金屬蓋子的一瞬間，深藍色膠質物體突然迸發出了無限活力，一扭一彈，竟然直奔賈絲廷的腦袋而來！

賈絲廷嚇了一跳，可是經過超級士兵血清增強的她，早已不是曾經的普通人，在共生體撲在半空的一剎那，揮手用瓶蓋一拍，直接將這小坨不明物質給拍飛了。

“啪嘰！”一聲。

深藍色物質一灘地糊在了電腦主機上。

賈絲廷微微鬆了口氣，暗道好險。

接著，她就看到，這坨不明物質，順著機箱的縫隙，倏得一下滲透進了電腦主機裡，消失不見了。

然後，整個機箱開始冒起白煙，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裡面電光火光四射，噼裡啪啦一陣亂響，整個主機開始上串下跳地抖動著。

哦謝特！

賈絲廷臉色難看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知道自己搞砸了，實驗室裡的這臺小型超級計算機裡，可是儲存著傅青海的人工智慧備份的，她還要等著菲利普·巴內特前來研究呢。

賈絲廷腦子裡第一時間的思維，想的是類似於機箱主機板電路進水的那種情況，只不過這裡的“水”變成了深藍色膠質物體，應該還有修復硬碟的可能性。

結果，機箱裡的白煙越冒越多，電光火光也絲毫不見停，賈絲廷正考慮自己要不要搶救硬碟，不多時，一股股粘稠的青色膠質物體開始從機箱的各個縫隙裡往外滲透。

賈絲廷眼睛瞪大了。

她分明記得，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小坨不明物質滲進了機箱，怎麼沒一會兒就湧出來這麼多？

青色膠質物體還在不停地往外滲透，甚至匯成一股涓涓細流開始成股流動。

終於，主機再也堅持不住，“砰！”一聲爆炸了開來。

賈絲廷連忙撲倒躲避。

爆炸的煙塵消散。

賈絲廷趕忙抬起頭一看。

小型超級計算機的破爛殘骸中，一個身材曲線凹凸有致的膠質物體組成的人型生物，正靜靜地站在爆炸痕跡的中央。

她，或者叫它，沒有頭髮，光溜溜的腦袋上，臉部位置是兩道白色的猙獰扭曲的眼狀物體，嘴巴像裂口女一樣咧開直至耳根，露出了裡面密密麻麻的尖銳牙齒，緩緩轉頭，看向賈絲廷，低沉的女聲問道：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我主人???實驗室裡？”

趴在地板上的賈絲廷驚訝道：

“你主人？你是說，昆汀，哦不是，青山嗎？”

原本都準備撲過來的人型生物，聞言停住了腳步，愣在原地，訥訥地開口問道：

“你認識我的主人，你是誰？”

哼，我是誰？

賈絲廷從地上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手裡沾染的灰塵，哼聲笑道：

“我可是你主人的伴侶和配偶，你稱呼青山為‘主人’，那我就是比你高一級的存在喔。”

誰知道，青色人型生物歪了歪腦袋，疑惑地開口問道：

“伴侶，那是什麼，能吃嗎？”

賈絲廷·漢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