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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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海站在艦長室的辦公桌前。

桌面上投射出了全息星圖。

傅青海正在仔細研究眼前這片星區。

什未林巢都世界和輝騰鑄造世界不屬於同一個恆星的星系，但都屬於這片星區。

馬爾克斯·王星區。

傅青海用腳趾頭都猜得到為什麼星區名字這麼奇怪——必然是某個名叫“馬爾克斯·王”的行商浪人最早發現了這片星區，然後以自己的名字來命名。

人類帝國開拓殖民的一般流程是這樣的：行商浪人作為探險家，星際戰士作為征服者，機械神教作為建設者。

行商浪人中有許多酷愛尋找寶藏又富有冒險精神的傢伙，也有人單純就是對宇宙感到好奇，帝國官方鼓勵這種探索發現，至於機械神教的探索艦隊，除非有STC和遺物科技的訊息，他們才會蜂擁而至。

傅青海的手指穿過全息投影，在什未林巢都世界和輝騰鑄造世界之間，連成直線，目光在周圍的星系裡尋找著。

死寂世界，死亡世界，農業世界，恆星碎片，宇宙塵埃，小行星，巨行星，電漿雲，隕石帶，冰晶環，彗星……

星圖結合鳥卜儀呈現出來的星區投影，靜靜地對映在棕色眼睛的童孔裡，阿斯塔特連長手指交叉陷入了沉思。

嗯，該選哪一個呢？

……

“大人，已經抵達17-974號行星，切斯拉坦農業世界。”

尤金·埃利諾的聲音將傅青海從沉思中驚醒，他恍然間抬起頭，看向艦橋中的待命的眾人，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自己。

青山·可汗很少有走神的時候。

眾人略微有些驚奇。

“好，喬士達和卡密爾，跟隨我登陸地表。”

傅青海拿起頭盔戴上，帶領手下走向登艦甲板。

太空軌道，太空港只搭建了一個雛形和框架，而隨著雷鷹炮艇降落地表，氣候調節陣列的巨大建築聳立在戈壁灘上，似乎已經初具規模。

沒錯，戰錘40K的農業世界並非田園牧歌式的自然農莊，而是賽博朋克式的生化農場，種植艙、水培陣列、農藥高塔、化肥工廠、動物飼料生產線……

大叛亂結束了，切斯拉坦正在改變，按照原計劃中的那樣，機械神教顯然不願意為了一個偏遠星區的農業世界投入行星改造的巨大成本，否則現在傅青海看到的應該是被燃燒炸彈和特殊病毒翻整過的，整齊劃一的平原大地。

艦隊在抵達之前就通知了切斯拉坦。

所以一行官員在帝國衛隊的陪同下，早已經在停機坪上等候多時，傅青海剛剛踏出艙門，一個老熟人便迎了上來。

卡爾文。

曾經殖民據點的臨時官員，個人檔桉由軍務部轉內政部，現在已經是這顆在建之中的農業世界的最高長官，他的制服熨燙整齊，還蓄起了大鬍子。

傅青海摘下了頭盔，與之握手：

“你好，卡爾文長官。”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眼前高大魁梧的星際戰士，看到那張熟悉的年輕帥氣臉龐，卡爾文依然感慨萬千、不勝唏噓，他的雙手顫抖著，緊緊握住傅青海的手甲，說道：

“您好，青山·可汗。”

傅青海笑了笑，說道：

“你也可以叫我‘小洛克’。”

卡爾文誠惶誠恐，苦笑說道：

“大人請別再開我的玩笑了。”

曾經的殖民據點孤兒，如今的阿斯塔特連長，這個身份轉變帶來的突兀和震撼，儘管在收到星語通訊時已經瞠目結舌過了一回，現在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盔甲鮮明錚亮，神情嚴肅澹然，身後兩位阿斯塔特皆以其馬首是瞻……卡爾文仍不免心旌神搖。

傅青海沒有過多寒暄，輕輕拍了拍卡爾文的肩膀：

“帶路。”

“好的，大人，請隨我來。”

傅青海在星語通訊裡沒有說他要去哪，但是卡爾文顯然知道目的地。

跟隨著一幫官員穿過剛剛被碾平的道路，周遭都是各種工程機械，以及忙碌的建築工人與機僕奴工，傅青海沒有佩戴頭盔，有建築工人好奇地往這邊看來，看到傅青海的臉時，忍不住驚呼道：

“是小洛克……天吶，他真的成為了……”

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旁邊的人捂住了。

傅青海衝他們微笑點頭。

意識到尊貴的阿斯塔特大人並未因為那個稱呼而感到反感，建築工人鬆開了捂住同伴嘴巴的手掌，眼裡滿懷著激動和熱情，向傅青海俯身行禮，身邊的同伴同樣跟隨照做。

隨著訊息的傳遞，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阿斯塔特修士的到來，這樣一個邊境星區的荒僻殖民據點，因為帝皇天使的到來而顯得熱鬧了起來。

除了幾年前仍然記憶猶新的軍艦墜落事件，偏遠星球上的人們沒有再遭遇過叛徒的荼毒，這是亂世中的幸運，他們依然對阿斯塔特懷有莫名的敬畏和好奇。

人們蜂擁至道路兩邊，想要瞻仰盔甲巨人的英姿，他們交頭接耳口口相傳，訴說著添油加醋道聽途說的故事，告訴其他星球的來客——領頭的星際戰士，曾經是殖民據點的一員。

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生存處境和收入狀況，或許只能成為酒館裡吹牛時的談資，但他們依然興奮莫名、俱與榮焉。

儘管心中有所牽掛，傅青海依然保持耐心，衝著圍觀的據點居民們揮舞了一下手臂，這個行為引來了一片更大的歡呼和吶喊。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不，眼前的場景，讓傅青海忽然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部關於午夜領主軍團的原著。

裡描寫，第八軍團路過家園世界，軍團母星那斯特姆，在艦隊休整補給的同時，指揮官安排了一場簡短而低調的巡禮，沿著城市主幹道。

就如同現在這樣，眾多的民眾蜂擁上來，想要與曾經熟悉的面孔相認，很多過於激動的民眾因為試圖靠近阿斯塔特的佇列而被維持秩序的執法者開槍打死了。

其中有一個老婦人，是一名午夜領主戰士的母親，那個星際戰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因為試圖與自己相認而被開槍打死，而他無動於衷，繼續邁步前行。

傅青海有時候會覺得慶幸。

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那樣的星際戰士。

順便還把那個星際戰士的名字寫在了自己的小本子裡。

靈魂獵手，塔洛斯·瓦爾科蘭。

……

卡爾文領著傅青海來到了一棟帶二層閣樓的小房子附近，房子門口還停著一輛漆面斑駁的黎萬特旋風-V型小型噴氣摩托。

喬士達和卡密爾自動守住兩邊，傅青海低著頭推門而入。

屋子裡還是熟悉的陳設，沙發地毯茶几，只不過上面都蒙上了一層澹澹的灰塵。

“她人呢？”

傅青海問道。

“斐依離開了。”

卡爾文答道：“就在一年前。”

“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大人。”

卡爾文低下了頭。

“你知道什麼，卡爾文長官？”

傅青海面朝屋內，澹澹問道。

卡爾文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她是被一個神秘人帶走的，大人。”

傅青海語氣裡已經有明顯的不滿：

“什麼叫神秘人，卡爾文長官？”

卡爾文左右看看，湊近過來低聲說道：

“一個披著斗篷的神秘人，那個時候帝國派遣的開拓隊伍都還沒有抵達切斯拉坦，神秘人獨自到來了，是個女人，她，她不肯說話，只用手語和文字與我交流，是她告訴我泰拉圍城結束了，也是她帶走了斐依。”

卡爾文儘量地壓低聲音：

“大人，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我不能在星語通訊裡和您多說，因為……因為那個女人那天穿著暗金色的動力盔甲，一種我沒見過的動力盔甲，她的額頭正中間有紅色雙頭鷹的烙印，我沒敢過多詢問，那副打扮，像是…像是……”

“像是皇宮裡出來的，是吧？”

傅青海澹澹道，替卡爾文說出了他不敢說的話。

傅青海已經猜到了神秘人的身份。

早該猜到的。

卡爾文這個傢伙，雖然官階不高，直覺還挺準的。

“是，是的，大人。不過我可以向您保證，斐依絕對是自願跟隨她離去的，沒有任何人強迫她。”

卡爾文說道。

傅青海點了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

最後深深看了屋內的陳設一眼，堅定而決然地轉身離去了。

……

巡洋艦和護衛艦調整航向，重新踏上通往泰拉的歸途。

傅青海靜靜站在艦橋，看著舷窗外切斯拉坦，土黃色的巨大星球，一如他第一次離開這裡時一樣。

張妤檸站在他身後。

女人敏銳地察覺到了男人的情緒變化。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變化。

不止是她，連陳猩露和姜一夏隱約都感覺到了。

“還有多久能抵達泰拉？”

傅青海開口問道。

“預計時間五個月，可汗。”

導航者特蕾西答道。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