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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阮香香交待,她本是姑蘇人士,家裡面曾經還開過繡莊,也算是生活無憂。

只可惜在她幼年的時候,父親患上痢疾,因為醫治不當,一命嗚呼,家道從此中落。

後來又有繡莊裡的夥計暗中搗鬼,欺她們孤兒寡婦不動生意,害的繡莊背上一屁股債,母親由此一病不起,更有債主不斷上門催債。

萬般無奈之下,阮香香便到了秦淮河畔的畫舫中賣藝。

因為她秀麗的容貌與精湛的琵琶技藝,很快就在秦淮河出了名,引得無數文人士子,對她爭相追捧……”

秦少游聽到這裡,忍不住在心中暗想:如此說來,阮香香曾經跟吳籤一樣,都是頂流明星?兩個頂流如今都在牢房裡面關著,也算是一種特別的緣分了。

另外阮香香這種‘家境貧困,被逼無奈’的故事,真的是古往今來都用爛了。

不過阮香香講的應該屬實,她被廢了修為,根本騙不了鎮妖司的刑訊人員,何況還有薛青山坐鎮。

薛青山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後,繼續講述阮香香的故事:

“阮香香也曾從良,給人當過妾,可惜因為深受主人喜愛,引得主婦嫉妒,又被趕下了堂,不得不重操舊業。

也是那一次的經歷,讓她不想再給人做妾,看眼色過日。

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阮香香在年老色衰後,便用多年積蓄給自己贖了身,找了個尼姑庵剃度出家,想要青燈常伴古佛旁,由此度過餘生。

可她畢竟是經歷過紅塵,習慣了繁華的人,尼姑庵裡的寂寞與清規戒律,豈是她能夠受得了的?

更何況秦淮名豔的經歷,又讓她對自己的容顏很是在意。

眼看著容顏老去,青絲變白髮,再回想著以前那些恩客說的甜言蜜語,到頭來卻換得個孤苦伶仃的下場,這阮香香不由得是悲從心起,生出了輕生的念頭。

於是她抱著陪伴自己多年的琵琶,尋了一條河,打算投河自盡。

這河她是投了,但人卻沒有死,因為她遇到了一個和尚將她救起……”

“和尚?”

秦少游聽到這裡,忍不住眉頭一挑。

怎麼又是個和尚?

救起阮香香的是和尚,點化山君的也是和尚。

這兩個和尚之間,不知道會不會有關聯?

薛青山停頓下來,問他:“是和尚沒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秦少游搖頭道:“沒有,我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繼續講。”

薛青山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繼續講道:

“一心求死的阮香香,在被救起來後,並不領情,反將那和尚大罵了一頓。

和尚也不生氣,笑吟吟的指著她的琵琶,說那是一件有靈氣的寶貝。

也不知和尚是用了什麼法術,竟是將竹木琵琶點化成精,但材質也成了人骨,抖弦發出人言,管阮香香叫主人。

阮香香當時被嚇壞了,可那和尚讓她不要害怕,她就真的不怕了。

那和尚又說與她有緣,不忍心看她這麼一個人間絕色衰老下去,便教了她採陽補陰,浴血回春的法子,隨即就消失不見。

阮香香認為自己不是遇見了羅漢,就是碰見了菩薩,心中非常感激。

回去後,她就試著用和尚教授的方法,駐顏回春。

剛開始她只敢用採陽補陰的法子,不敢泡人血澡。

幾次採陽補陰下來,她感受到了駐顏回春的效果,心中很是是激動,但同時又嫌棄光靠採陽補陰,青春回覆的太慢。

因為採陽補陰的法子,駐顏的效果更好一些,想要重回青春,還是得沐浴人血。

就在阮香香遲疑不決的時候,尼姑庵的尼姑們,發現她居然勾引男人,一時氣急,斥責她是犯了色戒,要將她關禁閉,什麼時候斷了色念,什麼時候才給放出來。

這下子可是把阮香香惹急了,要是被關禁閉,她就沒有陽氣可採,別說是重回青春,連駐顏都沒有辦法做到。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容顏常駐,重回青春的法子,不想又老去。

再加上白骨琵琶一直蠱惑她,讓她終於沒能忍住,用白骨琵琶殺光了尼姑庵裡的所有人,用她們的血泡了澡。

女人的血,雖然沒有男人的效果好,可還是讓她在泡了後,蛻下一身舊皮換上了新顏。

從此她便走上了不歸路。為了方便採陽補陰,她自己把自己賣入青樓,重操舊業……”

聽完了阮香香的故事,秦少游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和尚。

“阮香香有說,教她邪法的和尚,是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嗎?”

“說起來也怪,阮香香不僅不知道那個和尚的名字,連容貌也說不清。據她講,她在這幾年裡,雖然曾見過那個和尚好幾面,但每次見面,那和尚的模樣都與之前不同,但偏偏每次她都確定,自己見到的,就是當初那個和尚。”

秦少游聽到這裡,眉頭不由的一皺。

每次見面都變化容貌,這不就是點化了山君的‘明天見’、‘金針菇’和尚麼?!

點化山君的和尚,與教阮香香採陽補陰、浴血回春術的和尚,果然是同一個人嗎?

而且聽了之前的講述,秦少游十分懷疑,阮香香採陽補陰被尼姑發現,多半也是這和尚暗中動了手腳,以引動阮香香在佛前殺人!

由此可見,那個和尚對佛陀、菩薩,並無敬畏之心。

他的和尚身份,說不得也是假的。

他搞出這麼多的事端,到底是在謀劃什麼?佈局何事?

那麼老問題又來了:這個和尚在半年前的那個晚上,調動了那麼多的妖鬼,究竟是想要伏殺誰?

阮香香與她的白骨琵琶,有沒有參與這個行動?

她會不會知道更多訊息?

想到這些疑問,秦少游便想去大牢裡,親自問問阮香香。

但他最終壓下了這份衝動,沒有急著去大牢,而是問:“阮香香為什麼會來雒城,不會是有什麼陰謀企圖吧?”

薛青山回答說:“這個問題,我們有問過阮香香。她說自己本來是在州城,結果被州城的守夜人懷疑上了,她害怕暴露,就尋了個機會,更換了身份,跟著飄香院的人跑路來到了我們這裡。結果沒想到,剛一進城,就被你給盯上了!”

頓了頓,他又說:“這次能夠識破阮香香,將她抓捕,你又是立了個頭功!”

說到‘頭功’兩字時,薛青山笑的非常開心。

他是真心在為秦少游高興。

剛升了總旗官,便立下大功,如此一來,誰還敢說秦少游的閒話?

可讓薛青山沒有想到的是,秦少游在聽了他的話後,不僅沒有高興,反而還一臉緊張的拒絕:“千萬不要給我報頭功!姐夫你可不能害我啊!”

“這是什麼話?”

薛青山愕然一愣,這報頭功,怎麼就成害你了?

如果這是害人,那我願意被一害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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