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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漢軍重新在雲蒙山立營,管亥便故技重施,又親率大軍前來斫營。
只是張羨部畢竟不比劉德然,築營的地址極為考究,山營不止三面環山,而且還一分為二,管亥正面只能仰攻一面,欲行翻山也不可得,三次斫營下來,幾乎毫無進展。
而南路楊奉一行也是如此,皮山大營由關羽親自坐鎮。而關羽的勇武,不止在匈奴與白波中是如雷貫耳,即使在黃巾之中也有“關虎”的名聲,斫營之時,看見營壘上飄蕩的墨色“關”字大旗,幾乎人人怯戰。即使營中只有四千軍士,只要關羽標誌性的綠色長袍出現在陣前,無人能當住三四回合,也就更談不上什麼破營了。
時間一日日過去,二城的形勢也一日比一日危急。管亥知道不能再坐等了,若是斫營不成,便不能逼漢軍撤軍解圍。那麼便只能改換策略,將南北兩路合兵一處,在城下與漢軍決戰。但一旦決戰,就好似踏上崖間之索,滄海落葉,只有渺茫的一線生機,故而管亥生有遲疑,不敢輕易決斷。
這一天,管亥府中簿曹從事滕耽忽然獻計說:“明公,既然作戰不利,我們何不另闢蹊徑?”管亥不明所以,求問道:“戰場之事,終究是兵戈為上,又能有何奇策?還望先生教我。”
滕耽手指南方笑道:“明公豈不聞伍子胥殺吳王僚故事?”
春秋末年,楚平王昏庸,以致太子建為人誣陷而掀起大獄。大賢伍子胥一家受到牽連滿門被殺,只有伍子胥逃往吳國,他心中的哀傷就如同藍田的玉石,隨時光愈久反而愈發深沉。故而伍子胥參與吳國政事,想借吳國之手滅楚復仇。
但吳王僚對此心知肚明,無論伍子胥如何勸諫都無動於衷。伍子胥心想:“吳王在我走投無路時接納我,這等救命之恩其實做牛馬也難報,但我父兄之仇也剛如吳山,若今生不報,則對不起九泉之下的魂靈。也罷,也罷,只能做一次惡人,來世再向吳王道歉了!”
於是伍子胥暗地裡聯絡吳王僚的兄弟公子光,將刺客專諸推舉於他,又請求鑄劍大師歐冶子打造了一柄短止半尺,卻又鋒銳無比的魚腸劍。等公子光宴請吳王僚來家中飲宴時,專諸將魚腸劍藏於魚腹中,而後扮作蒼頭上前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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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吳王僚跟前,專諸忽然發難,如閃電般取出短劍,揮手割斷了吳王僚的脖子。吳王侍衛如飛雲般趕過來,用長矟戳死了專諸。但這時候,公子光又放出埋伏的武士,將這些侍衛也都殺光了。此事之後,公子光得償所願,自立為國君,史稱吳王闔閭。而闔閭因此深念伍子胥大恩,重用伍子胥為相,最終也使其報仇雪恨,滅國焚都,開棺鞭屍。
管亥聽完後頗為意動,只是沉思片刻,他又產生些許新的疑惑,他說道:“闔閭能殺僚,是因為他們是兄弟。而我軍與偽朝乃是仇讎,如何得見劉玄德?便是能夠見得,劉玄德貴為偽朝大將軍,出入定然常有侍衛照顧,哪裡有這樣的勇士能夠行刺得成?”
滕耽說出這個建議,顯然是胸有成竹,他拍拍手掌,讓部下領一個人進來,指著那人說:“只要讓他去行刺,自然是馬到功成,絕不失手!”
聽聞如此篤定的言論,管亥心中驚訝之餘,也不禁仔細打量此人的樣貌,但他很快失望了。此人三十多年紀,短鬚赤幘,儒服布履,一副普通官員打扮。面目雖說勻稱,但也說不上俊美。而且在管亥面前,此人手指微微發抖,顯然有些懼怕。但面色卻通紅,大概是因為心中激動。
管亥對滕耽失笑說:“當年荊軻刺秦王,秦舞陽的神態也不過如此,先生如何敢指望他呢?”言語之中,是打算否掉這個計策了。
但滕耽卻絲毫不減顏色,回笑道:“那是因為明公身居高位,積威溢於言表,又與他不相熟啊!但若是面前的是劉玄德,那又不一樣了。”
說到這裡,滕耽也不賣關子,向管亥介紹說:“這位孔貞是劉玄德的舊部啊!當年劉備任東平校尉的時候,他任東平陸縣裡的濟枯亭長,與劉備頗為投契。東平軍操練的本營,就設在他亭下哩!”
管亥聞言,“哦”了一聲,再回頭看孔貞,眼神立刻變了,他問道:“你現在軍中擔任何職?”孔貞低頭慢慢答說:“稟大司馬,在下在軍中不過一百石吏,尋常負責運糧而已。”
管亥不想他職位這般低,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問滕耽說:“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滕耽說道:“我對此早有想法,一直想在軍中找一名東平老卒,能尋得他也是意外之喜啊!”
“他既然與劉備親近,真的可信嗎?”
“孔貞是名孝子,他之所以加入我軍,都是為偽朝所逼啊!而其父母也是教眾啊!此前留在濮陽。年前,他因做事踏實,被調到臨淄供職。孰料父母都為偽朝所殺,雖曾與劉備投契,但與偽朝可說是仇深如海,定不會反覆。所以我才斗膽嚮明公提出此議。”他說出這些話時,管亥再看過去,見孔貞攥緊雙拳,眼中幾乎噴出火。
到了這裡,滕耽終於將自己的計策和盤托出。他打算讓孔貞以東平百姓的名義,領百來人與十幾車簞食壺漿到軍營中犒軍。然後以東平故人的名義求見劉備,劉備必不疑有它,到那時,可讓孔貞當眾獻毒酒,若劉備不飲,也可在孔貞身上藏短劍利刃,如專諸般一刀結果了他!
滕耽話說完,營帳中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管亥在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此計絕妙。再和滕耽言語時,他緊握住滕耽的手,對他說:“子合,那這件事就盡數交給你了!一旦事成,我願任君為司隸校尉!”隨後又與孔貞說:“孔君,兩縣數萬百姓的性命,就交到你手裡了。”
孔貞終於站穩了,他對管亥微微頷首,低聲說道:“敢不從命。”
等出了營門,陽光灑在孔貞身上,他的神態才稍微好了些,滕耽對他說:“你今日先去歇息,這幾日你都不會有什麼事情,等我安排好了,自會再知會你。”說完,他又靠過來,低聲與他說道:“你若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可此時去辦,若是缺錢少人,我都會盡力安排。”
孔貞聽他說完,木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求我死後,滕公能夠信守諾言,替我照顧好我妻兒。”滕耽見他面露死志,也就只好對他行了一禮,先去安排其他事情去了。
秋風蕭瑟,葉落如雨,晚秋的太陽緩緩西移。到了訓練的時刻,大部分士卒紛紛往營外走,孔貞一人站在道旁,等他們盡數走完,這才慢慢走回營帳。自從被滕耽看重後,孔貞與各位將軍一般有單獨的臥帳,寂靜的氣氛讓人窒息,但也讓人敏感,孔貞就這樣懷著萬千思緒,躺在行榻上思考過往。
他將自己的佩劍拔出來看了又看,忽然想說些什麼,才發現身邊沒有人。於是他走出營房,想找個人說些話。但走著走著,孔貞忽然又覺得一個人挺好,便佇立在道邊,細數地上殘缺又紛紜的落葉。
忽然,他在昏黃中發現點點綠意,原來是一叢猶自深綠的蓍草。此前他從這裡頻繁路過,竟從未注意過。此時見到它們,孔貞想:古時蓍草就用來占卜,此時我忽然得見,恐怕是上天有所警示吧!
於是他便採下五十根蓍草,按《易》上所言進行占卜。最後卜得離上兌下,是個睽掛。他自己不得要領,便去詢問滕耽,滕耽聽了卻很高興,他解釋說:“離乃火,兌乃澤,火在澤上,這是主客不容啊!若按常言解釋,說明你此去,必定有一死。而《易》中解此掛,多以無咎為結,還有遇雨則吉的意思。說明你此去,一定會馬到成功!”
孔貞聽罷,微露笑容說:“若果真如此,我定給滕公一個交代。”
又過了兩日,滕耽終於湊夠了百餘名沒有牽掛的東平教眾。又按此前所說的,準備了十六車簞食與壺漿,交託給他們。孔貞看過去,車都是用耕牛來拉,除自己外,所有人都穿著布衣短褐,面孔上滿是在田地久耕才會有的風霜。
因為此事重要,所以不適合大張旗鼓,管亥並沒有派人來送行,當真讓滕耽全權處理此事。滕耽把他們送到東平富成東邊約十里的地方,對他們說:“我們只能送到這了,後面的事情就靠你們了。”
而後,滕耽又和一個白髮老人低聲談了幾句,那老人從車中抱出一個酒壺,那酒壺平平無奇,既不舊也不新,是兗州常用的款式。
滕耽將其交給孔貞,且對他低聲說:“這就是毒酒,如果有機會,你可多毒死幾人。可若是時機不好,不能取用,在酒壺下還有個暗格,裡面藏有短刀,可以瞞過侍衛。等你出發不久,就可以取出來,這刀吹毛斷髮,鋒銳難當,定可以一刀結果了劉備!”
孔貞接過酒壺,開啟暗格審視片刻,又合上去,對滕耽點頭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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