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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駐祁山後,蜀軍並沒有急於離開。他們這一路奔波過於艱辛,而根據賈詡的判斷,在金城、襄武的西人從得到訊息到徵調兵眾,估計最少也需要七日,故而他們並不著急,在山堡中休整了三日後,方才準備離去。
棄城的時候,張遼站在前隊回望山堡,感慨說:“如此天下巨防,棄之實在可惜。”世上山堡多是依山崖險處而建的營壘,雖然險峻,也不是毫無破綻。而祁山堡卻完全不同,這得益於祁山獨特的地勢,它在平地之間拔地而起,雖不高聳,山基卻是圓潤無缺,稍做營建後,便是一座天然的堡壘。張遼自己判斷,便是十萬之眾在此攻城,恐怕也要蹉跎歲月。
而天子牽了馬出來,聽到張遼如此言語,便說:“將軍今日能進祁山,以後自然也能。”董昭在一旁微笑頷首,他心想此北上已圓滿完成,不僅自長安迎回天子,手中還多了祁山的四千精卒,於國於己,他都是功莫大焉,故而心中極其愉快。
一眾人就這麼沿著祁山道往陽平關行進。祁山道雖然路程最長,但地勢卻最為平坦便利,董昭估計四百里的路程,大約四日就能趕到。不料在南下當日,忽然風雷大作,徹夜不息,大風吹得林木間飛沙走石,簌簌作響。雷鳴更如整座秦嶺山脈在迸裂般連綿不絕,令蜀人們耳鳴目眩,這在隴上是極罕見的。
人們忽然想起在二月乙己的時候,天上曾突現日蝕,各地均可看到。日蝕是大災之兆,但各地卻並無異事發生,陳沖又不喜談此事,所以就擱置下來了。但民間卻傳說,日蝕應巨星隕落,真龍將死!很快就傳播開了,雖說隨著時日過去,大家又漸漸澹忘。但此時再看到祁山道上的漫天雷光,蜀人們又不禁記起此事,這種種跡象都表明,所謂庚寅虎年,不似一個平凡年。
但如此一來,他們行軍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在第三日晚,蜀人的前鋒方才趕到了香爐崖,距離嘉陵江口尚有三十餘里,距陽平關更是還有兩百里的路程,當夜他們就在崖下的陰涼處歇息,只有天子、董昭等寥寥數人給搭了帳篷。
到次日拂曉,天還黑著,隨行的宮人喚醒還沒有起身的天子,說:“陛下,董使君說有軍情稟報!”
天子仍有睡意,但得聞後勉強披衣起身。他一邊穿衣,一邊尋思道:“我隨軍這幾日,董昭從沒有向我報過軍情,怎麼今日來找我?莫非是漢中的蜀軍來接我了?”
天還沒有大亮,天子出來時,發現來得不只有董昭,賈詡、張遼等人都到齊了。董昭見面拱手,而後靠近低聲道:“陛下,前隊行至嘉陵江口,發現似有賊子旗幟活動。”
天子大驚,立馬問道:“大約有多少人,過得去嗎?”董昭沒有答話,而是一旁的張遼說:“還在查探,不久就有回報了。”天子知張遼不會謊言,但觀察他神色憂慮,便明白敵軍不在少數。一時也無言語,就回去探看伏後董貴妃等妻兒。
過了大約兩刻鐘,吳班回使來報說,不止是嘉陵江口,似乎在江口到秋木灣這二十里地的山道中,盡是朝廷的赤赭紅旗,觀其聲勢,恐怕不下四萬人!這個訊息令在場眾人無不大驚,蜀道坎坷難行,而他們又出其不意走祁山道,朝廷怎麼可能派如此大軍攔在他們前面?
還是賈詡說出了最可能的情況,他滿臉陰沉地說:“朝廷有高人啊!他大概是知道我等不能走儻駱、褒斜、子午諸道進入漢中,前圍祁山又為時已晚,乾脆反其道而行,以大軍自陳倉深入至此,攔在陽平關前,我等便無路可去了。”
董昭用手扶著樹,半晌沒有動。他本以為大功已經告成,不料在這裡竟然出了差錯,該怎麼辦呢?山道只有一條,再走別的荒郊野嶺,先不說能不能成功,一旦被西朝發現,自己就是自陷絕地了。硬殺過去嗎?這山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哪裡有贏的道理?
過了半晌,他才問:“看清了敵寇旗幟沒有?是誰領兵啊?”
“有西府的帥旗!段煨肯定來了!”
董昭不覺慘笑一聲,又說:“把這事告知陛下吧!”劉協再次出帳時,看見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他卻沒有受挫的神情,反而問道:“眼下能如何呢?”
“只有一個辦法!”張遼按著刀柄上前道:“諸位先率大軍回到祁山堡內固守,我帶數騎走小道去漢中求援,漢中張魯尚有三萬兵卒,大約只需月餘,我等依城而戰,必能克敵致勝!”
也只有這個法子了,眾人都沒有異議。張遼帶領數騎進入叢林後,其餘人便開始指揮將士轉身回返,但劉協的心中卻產生出一種預感,自己大概永遠無法進入漢中了。身邊的妻兒顯然也有如此感想,故而在路上隱隱啜泣,但他卻面露平靜之色,盡力安撫眾人情緒,轉頭對伏後說道:“不用擔心,我身邊的賈先生是天下名士,亦是世間名將,有他指揮,必無大礙。”
大軍迴轉之際,江口的西軍也有所察覺,頓時派出前隊在蜀軍後隊尾隨,眾人本來擔憂段煨回即刻追擊,牽扯蜀軍回師的速度,但出乎他們預料,漢軍的主力一直維持著與他們二十里的距離,哪怕是前隊的斥候,一有交鋒的跡象就立刻撤退,而後又視形勢繼續尾隨。
回去的路上依舊風雷不斷,陰霾中開始落下無聲無息的雨絲,而後緩緩增大,蜀人冒雨回到祁山時,天地間盡是滂沱的泥水,縱使有蓑衣擋雨,亦將眾人澆個通透,令他們感到渾身發冷。
匆匆進入堡內後,天子疲累不堪,擦洗了一番後,很快就和衣在榻上睡著了。而董昭則與賈詡商議著,是否要殺掉此前那些投降的漢兵,畢竟若要守城,這都是極為不安的因素。
等到天子這一覺一直睡到傍晚,突然驚覺而起,口中念道:“賈先生呢?讓他來見我。”
不料一轉身,就看見賈詡站在門邊,對他微笑道:“陛下是回心轉意了?”天子說:“我不走,但希望先生幫幫我,把岐兒送走。”賈詡嘆了一口氣,對天子說:“陛下不必擔心,我已經與皇后商議過,兩個時辰前就把殿下送走了。”
劉協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好,他走了就好。”這時他走到門前,發現雨已經停了,一縷金色的陽光射入眼簾。太陽已經落在了西邊山頭之上,發出最後的金黃色光芒。無論是左是右的無數青山,此時都沐浴在一片溫暖和諧之中,無利無爭,靜待黑夜的降臨。
他看見落日緩緩沉入山頭,只剩下一片餘暉還映照在西邊的雲彩之上。最後,連餘暉也越來越暗,天空呈現出青黑色,山頭也變得隱隱約約。白色的澹雲飄拂,西邊的天空露出即刻依稀的星光,而在祁山堡的周遭夜幕裡,一南一北兩條火龍漸漸顯現在河谷之間。火光映照著旗幟,可以看到南面是段煨的天狗旗幟,而北面則是一面全新的軍旗,上面畫著青天玄鳥旗幟,不知此軍主帥是何人。
但很快疑問就得到了解答,十餘名騎士從北面軍中直奔祁山堡前,在箭程的邊緣對著城內喊道:“代王太子駕臨此地,城中將領出來答話!”
原來是劉燮!他怎麼來得這麼快?莫非這圍堵的佈置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劉協吃了一驚,還未細想清楚,就聽聞城下人大聲喝道:“蜀賊!快把陛下交還回來!否則休怪我等絕情!”
劉協聞言,乾脆就站到城樓最顯眼的位置,對著下面嘶聲喊道:“何必多言!朕就坐在城內,看你們誰能拿來封侯!”
城下的騎士聞言,立刻笑道:“陛下玩笑了。”然後立刻回到軍中向劉燮稟告,西府軍諸將也都在他身旁,等待著他表態。
劉燮摸摸眉梢,轉首問段煨道:“敢問都督,你可知堡中剩有多少糧草?”
“按例,城中一般備有足支四月的糧秣,上一次調糧是在四月底,距今已有月餘,而城中約有九千人,應該還能供一月之用。”段煨答道。
“一月麼?”劉燮放下手,轉而對段煨笑道:“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上三月,看天子能否回心轉意,此間諸事,就勞煩段都督費心了。”
話畢,段煨聽出其中關節,面色不禁一沉,但還是低首應道:“請世子放心,便是一隻麻雀,我也不會讓他飛進祁山!”
當夜,西府軍便開始圍繞祁山堡設圍築營,而後又繞城挖了一圈溝塹,朝中引入西漢水,雖未攻城,但城圍可謂是水洩不通。但令士卒不解的是,城中明明只有一月之糧,而代王世子為何傳軍令要在此地駐留三月。而熟讀史書的將領們則明白,代王世子是打算效彷李兌沙丘之圍,將皇帝活活餓死在山堡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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