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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來說,作為全軍主帥,也作為大漢丞相,陳沖已不該以身赴險,而當坐鎮陳倉居中排程,遙控指揮兩路軍隊,以達到戰役目的。即使不放心前線戰事,也應該坐鎮右路軍內,負責對陽平關的主攻。無論怎麼看,親自率領左路軍去襲擊漢中腹地,對已年至五十的陳沖來說,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故而陳沖做出這種決策的時候,引起了諸將的一致反對。段煨拿古時秦魏河西之戰的例子向陳沖請命,說:「當年商鞅誘擒公子卬,使魏軍無帥,將士恐慌,以致一戰脆敗,棄土萎靡,而成西秦六世之興,丞相以身犯險,將奈西府將士何?」
但陳沖決心已定,緩緩搖首道:「都督不必再勸,我如此佈置,自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你們沿路高打我的旗號,以我這幾十年打下來的薄名,蜀軍必不敢放鬆,大概大部兵力都會吸引在陽平關周遭,不能輕舉妄動。你們先站穩腳跟,等我率眾繞至敵後,我開啟旗號,蜀軍必調大部來圍我,那時你們再攻陽平關,就輕鬆得多了。」
段煨知道無法再勸,就讓府中最精銳的馬超一師及尹奉所部調到了左路軍中,並私底下對馬超叮囑說:「我已年老,恐怕也幹不了幾年了,但孟起你正年輕,又頗有才華,此次隨丞相遠襲,只要能保護丞相周全,便是大功一件,將來我回鄉致仕,必保舉你坐這個位置。」馬超聞言大喜,自然是連連相應。
轉頭到了陳沖麾下,陳沖與他也不是頭次相見了,但單獨相處倒還是第一次。分兵的當日,陳沖看他騎一匹黃快馬,更領先數騎奔在前面,來和自己匯合,馬超一身灰色獵裝,背上揹著弓,腰間配著劍,雖然不甚華麗,但配合馬超那張消瘦精悍的面容,別有一股肅殺沉鬱的氣質。
靠過來時,他的從騎們都勒韁回馬,讓興奮的馬兒慢慢靜下來。只有馬超,靠近陳沖後,一旦勒馬,馬就停住,只原地踏地數次而已,像是釘住了一般。陳沖隨口讚賞說:「真一匹好馬!」
不料馬超開口就說:「既然丞相喜歡,就送給丞相如何?」
陳沖聞言一愣,搖首笑道:「這是用來親自搏殺的戰馬,我雖然領左路奇襲,但並不準備廝殺,孟起還是騎著它建立功勳吧!」
送禮不成,馬超還是有些失望的,但他隨即又振奮起來,向陳沖禮拜道:「超粗通文墨,雖說打仗還有幾手,但遠遠比不得丞相,此次南下,還要多請丞相指教才是。」陳沖見他如此謙遜,自然也是和善以對,回道:「也沒什麼可以執教的,無非是事前千慮,以多算勝少算而已。」
在接下來的數日內,陳沖按計劃在蘭梅原整軍等待,漸漸也和馬超混得熟絡了。馬超身為名門長子,飲食穿用上頗有些鋪張,但大概是受隴上民風的影響,他還沒有什麼貴氣,與士卒談吐都還算和善,但就是為人有些孤僻,閒暇時常常一人獨處。
到了出發的當日,陳沖率軍正式進入駱谷。因為是分路奇襲,指望糧道運輸能跟上騎兵是不現實的。故而左路的從馬上馱了足用一月的乾糧後,接下來的山路里,他們就只能全靠自己了。臨行前,望著南面層層疊疊的高山林障,陳沖笑問馬超道:「孟起吃得了苦嗎?」馬超答說:「若為建功,皆是等閒!」
但真正走進儻駱道後,眾人才發覺此道比自己想象得遠要險峻。儻駱道雖得名於儻谷和駱谷,但兩谷並不直接相通,中間要經過西駱谷水、黑水、湑水、酉水、儻水等河谷,翻越西駱谷水與黑水之間的十八盤嶺、黑水與湑水之間的秦嶺主嵴、湑水與酉水之間的興隆嶺、酉水與儻水之間的牛嶺和貫嶺梁等四五座大山嶺,故而僅在險絕上來說,儻駱道又要勝過子午道幾分。只是因為道路快捷,才不至於荒廢。
陳沖馬超一行人一連走了三四日,抬首低頭所見,幾乎都是無邊無際的荒林與山石
。由於上一次大規模行動還是在十數年前,穀道上仍不可避免地長出了許多荊棘與芒葉,加上夏夜正是蚊蟲滋長的季節,一路上眾人走得極為辛苦,很多人手上臉上都有刮傷,有的還多了一堆紅疹,到一天夜裡下起了雨,冷水一淋,不少人就自然病倒了。但好在在出行之前,就已經料想過類似的情形,故而軍中帶了不少治風寒瘧疾的草藥。所以雖然走得艱辛,但總算是沒有幾人掉隊。
當然,一路上也不是盡是壞事。大概是在第七日的時候,眾人走到密封嶺的位置,忽然發現頭頂有不少烏鴉飛過,翅膀撲騰的聲音掠過後,他們緊接著就見證到了一幕奇景:大約有上千只麋鹿正如一條棕紅的河流般在山道間賓士,它們看見軍士們也不怕,自顧自地從山石的這一邊奔下,然後如精靈般幾個跳躍,就消失在山嶺深林的那一邊。
陳沖看到這幅景象,不自覺地站在最前面,正踟躕間,忽聽一聲朝這邊響起的鹿鳴,又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躍而起,立於對面的岩石上,仔細看,是一隻白色的鹿。個頭比普通的鹿大上不少,幾乎與一匹普通從馬彷彿。陳沖看見白鹿盯著他們,而白鹿立身的巨石下面,有星星點點的蘭花生長在溪澗之間。
【鑑於大環境如此,
他一下子想到屈原的《湘夫人》,思咐片刻,念道:
「雲夢紫壇下,人間木葉清。入山鹿不沒,踏蹄蘭帷生。」
「只益丹心苦,能添華髮明。干戈知滿地,香顧國西營。」
抬頭再看時,白鹿已經不見了蹤影。
由於見到了白鹿,全軍不禁士氣大振,原本計劃捉了幾隻鹿解解饞蟲,也都因遇見了白鹿而放棄了。他們私下裡傳說道,白鹿是天下極難得的祥瑞,如今無故出現在眾人面前,顯然是保佑我軍必勝吧。
於是到了第十二日,將士們繞過鐵瓦山,再往西走了大概二十餘里,忽然在谷口看到了一顆約有七八丈高的老槐樹,走到樹下,就發現周遭山嶺如瀑布飛洩般瞬間低矮。可以依稀望見山下的民居及炊煙,而阡陌兩側盡是過了花期的蕓薹(油菜花),鬱鬱蔥蔥,讓人覺生機蓬勃,精神也隨之一振。
為防不測,一行人都騎上馬匹,成佇列飛快下山,然後到山下的鄉里問路。當地的鄉民發現是涼人突兀出現,都極為惶恐,趕忙推出了當地的一名五斗米祭酒來接洽。陳沖在等待的時候,命手下正式打出旗號,又把準備好的討蜀檄文在周遭張貼,鄉人們這才知曉,眼前的文士就是北面朝廷的丞相,他們在地上連連叩首,而原本打算語焉不詳的米道祭酒也不敢怠慢,陳沖旦有所問,無所不答。
原來在旬日之前,左路軍已經如約抵達陽平關下,張魯與潘濬聽說陳沖親征漢中,連忙徵調郡內壯丁,除去上庸、房齡兩地的軍隊以外,其餘幾乎所有兵士都已至南鄭到沔陽一帶備戰,如今陳沖所在的龍亭到成固一帶,已經幾乎是全然放空的了。
陳沖打量鄉中民眾,發現確實沒有多少丁壯,繼而確信米教祭酒並非虛言。當下便招來馬超、尹奉等人,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說實話,就連陳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名號竟然有這樣大的壓力。竟至於讓敵人為鎮守陽平關外,將其餘諸道全部放空的地步。這麼一看,原定的大膽計劃,現在反而顯得有些保守了,目前蜀人防線出現大片空白,正是自己的優勢,如果按照計劃襲擾,反而得不到多大的益處。
馬超得知訊息後,心情也極其激動,就好像有一件天大的珍寶送到眼前一樣,他連忙向陳沖請命說:「丞相,我聽聞陽平關關城狹小,容不得數萬大軍,那剩餘的兵士,恐怕都散亂在關城周遭,如今他們既無防備,我們大可自其背夜襲其營,敵
人逃竄無路,必然只能向我們拱手投降呢!」
陳沖也贊同他的看法,於是臨時改變計劃,沿著沔北的深山晝伏夜行,從龍亭一直繞到南鄭的北面,當地的守兵就在城北築營休整。陳沖派人去探查的時候,發現敵人的營壘中正在舉行米道大祭,城外連暗哨和斥候都沒有。得報之後,陳沖令全軍上馬銜枚慢走,等到敵營約四里的時候,突然發動襲擊。
一時馬嘶如潮,西人騎士策鞭不停,如雷霆迸裂般殺入蜀人營壘之中。米道教徒猝不及防,只看見無數刀光劍影從火光間閃爍而出,頓時驚駭過度,根本沒有抵抗意志,腦海中只想著要趁亂逃跑,結果亂哄哄地擠成一團,好不容易抵達後門,才發現營壘的前後出口都為敵軍堵截,根本無法逃出,只能任由敵軍在營壘中來回衝殺。
當夜,五斗米教師君張魯為馬超所擒,綁送陳沖旗下。陳沖下令後,張魯不敢違抗,親自叫教眾放棄抵抗,又命南鄭城門開城投降,二十年根基之地瞬間落入陳沖之手。而本來在陽平關守禦的潘濬,得知南鄭投降的訊息後,也大為畏懼,前後通道已然斷絕,又無路可走,於是向關前的段煨投降。
至此,陳沖幾乎是探囊取物一般的拿下了漢中天險,整個過程之順利,連西府諸將都覺得匪夷所思。緊接著,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陳沖與諸將面前:漢中既下,巴蜀的北大門已失,要不要得隴望蜀,趁勢直攻劍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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