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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章武元年十一月中旬,雖然巴蜀的局勢大體上已經平穩,但驟然間取得如此廣大的領土,需要處置的事務其實不可勝數,有些事尚可拖延,但軍務部分則是急不可待,不能耽誤,故而陳沖在返京之前,仍要做些許佈置。
一方面,劉範雖因戰敗損失巨大,但在江州仍有眾近三萬餘人,且益州中仍有不少人是劉範舊部,仍不可小覷。故而眼下並不宜大規模撤軍,且須有一重將在巴蜀坐鎮。這一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段煨頭上,陳沖以段煨暫領益州刺史,楊阜為益州別駕,領四萬眾,分屯在江陽、墊江二地。
另一方面,自六月開始,朱提、牂牁、越巂等江南郡內有狼離、牛乘等十餘名蠻帥趁機生亂。他們以為漢蜀兩軍將長期僵持,便在縣道間劫掠行人,聚斂財物,勢雖不過數百人,卻頗令人生怨。到戰爭結束後,眾蠻帥仍不休兵,一度使新任官員通道斷絕,不得上任。這不得不處置,故而陳沖以龐統為朱提都督,領五千兵馬,就急處理此事。
除此之外,還有俘虜一事,不過這並不難辦,大部分蜀人士卒都被州府登記在冊,而後遣返回鄉。至於蜀朝中的重要官員將領,都被陳沖先行押送至南鄭,預備在陳沖北返時一同進京。這是劉燮得知陳沖大勝後主動提議的,建議趁機為他舉行一次規模宏大的獻俘禮。陳沖本想推辭,但此戰得勝的將士聽聞這個訊息,都極為高興自豪,陳沖不好拂了眾人的興,也還是答應下來了。
至於其餘的春耕、山禁、舉賢等事,陳沖也都寫好了條陳,託楊阜轉交給即將趕來赴任的新任益州刺史牽招。
到了啟程北返的這一天,天空灰濛壓抑,但陳沖走在光禿禿的楓樹從中,又覺得頭頂開闊,而後就看見天地間飄零起舞的霰雪了,雪片斑斑點點落在山川大地上,就像露珠蒸發般很快消失,陳沖見此情形,不禁想到:此時的關中大地,想必已經是天地一色了吧。
於是一行人穿上皮襖往北走,隨陳沖往北的還是馬超一行。他已確認將在回京時隨陳沖一道獻俘,所以路上格外興奮,無事時便來向陳沖問安,而後在溪水邊給坐騎刷毛,盤算進京時當著何甲方有風采。陳沖見狀不免啼笑,但也理解年輕人錦衣揚名的想法。但他轉眼一想,其實馬超也已三十有六,並不年輕了,只是自己太過老成,經歷的戰陣雖多,卻不擅長殺人,所以在腥風血雨中,常常會想到死。想得多了,人也就看淡了,滄桑了。
只是腦海中一想到死這個字,陳沖不禁打了個寒磣,他又想到了在家中的妻子。自己這一仗又打了接近一年的時間,公主還一人在家中幽居嗎?她還恨自己嗎?陳沖得不到答案。他只是想起,自己在家時一看到公主的眼睛,就會覺得她的眼眸裡帶著窺伺自己魂靈的恐怖,雖然她的言語依然溫婉,但她的眼中帶有死意,自己是絕對不會看錯的。那麼自己這次回去,又有什麼好的辦法來安慰她呢?
陳沖在一天夜裡試圖思考這個問題,但很快發現,這個問題對他卻顯得是如此深奧,他能夠輕易地佈置出事關國家命運的新政,卻難以明白一個靈魂的內藏,就如同一個盲人無法摸索出老虎的形狀,陳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思考。因為他問自己:“我還能如何做呢?”然後他回答說:“我已經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做了。”他打定主意,往後依舊盡力去關心妻子,但是結果如何,陳沖心中沒有底,所以也就不再去想。但無論如何,這都給陳沖的北返之路帶來了些許陰翳。
經過二十餘日的跋涉,陳沖與隨行三千餘人終於在年關之前趕回了關中。此時劉燮在陳倉等待多時,見陳沖回來,立馬乘馬來向他賀喜,並玩笑道:“叔父以偏師滅蜀,彪炳千古,真是羨煞我了。”陳沖知他雖是玩笑,內心也渴望建功,便安慰道:“如此西土既平,很多事便不須你我操勞了。既如此,下次我對你父皇諫言,讓你隨軍東征,我坐鎮中央便是。”劉燮得言,這才緩解胸中塊壘。
而後一行人繼續趕向長安。此時劉備也已回到西京,諸事齊備,於是在臘月辛亥這一天,長安舉行了盛大的獻俘禮。
劉備率滿朝文武升未央宮正南西安門受俘。而陳沖則領軍士先自渭北過渭橋,而後沿西市藕池出發,只王渠繞城東行二十里,最後經龍首原入城。長安得聞如此大勝,早就街巷一空,無不出城圍觀凱旋將士,沿途兩側士女如堵,爭相一睹百戰鐵騎之風采。
馬超領扶風騎士策馬在前,他此時身著戎衣,外罩之色錦袍,後跟百名騎五色大馬的騎士,軍旗迎風招展,顯得英姿颯爽,風光無限。後面則是姜敘所部,兩百人整齊劃一地朝天射鳴鏑箭,聲勢極為驚人,然後引起長安百姓一片歡呼尖叫,而後是尹奉所率的步陣,全副武裝穿明光鎧甲,步履一步一頓,冬日下,他們手持的鐵刃寒光閃閃,奪人眼目。
陳沖此時身騎青騅,頭戴綸巾,著一身青色曲領長袍,在一片明晃晃的甲冑中並不起眼,皮靴和坐騎甚至都還帶有斑斑雪泥。但所過之處,百姓無不認出丞相身份,紛紛朝其歡呼鼓譟,這令陳沖也不禁升起幾分笑意,對著周遭緩緩揮手,只是神色上卻是掩蓋不住的疲倦。
忽然間,他在人群之中看見自己的獨子陳璋。陳沖正要頷首致意,不料陳璋竟似有心事般,並未有所回應。這情形讓他心中一緊,頓時生出一種極不妙的預感,但周遭的人群攘動起來,很快將他擠出人潮,陳沖想再尋找時,卻已看不到了。
陳沖的面色變化只在一瞬之間,很快又平靜下來了,他知道此刻不能有絲毫表露,只是依舊向眾人微笑。跟在他身後最後進城的,就是此次入蜀所得的諸多俘虜與降臣。說是俘虜,實際上也沒有對他們有所虐待,更沒有加繫繩索,只是跟著韓約步行在後,等著向劉備行臣子禮。
有些老人看到這幅場景,不禁想起初平二年皇甫嵩向董卓獻俘的場景,私底下議論說:“當年獻俘,皇甫車騎何等威風,孰料一年後便因宗廟大火不得善終,想必眼下是不會再有這種慘事了吧。”
再說獻俘已畢,陳沖領諸將來朝劉備。此番徵蜀大獲全勝,俘獲甚眾,劉備大喜過望,不令諸將與蜀人回家,而直接在宮中設宴招待大家。眾人通宵暢飲,君臣盡歡,直到第二天晌午過後才散去宴席。短短一年之間,朝廷鎮東平蜀,疆界大開國力更盛,可謂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劉備與陳沖苦心經營關西二十年,一直苦於雖連戰連勝,但局面卻無大的進展。如今國家雄踞西方,人物豐茂,忽視東境和長江下游,怎能不令劉備心花怒放呢?撤去宴席後,他又命人持酒一壺,前去告慰徐庶、公孫瓚、劉宣等人的在天之靈。
再說蜀中降臣,劉備對在戰前主動歸降的大多重用,如李恢、鞏志、李嚴、王平等人,皆授以校尉之職,劉璋、張魯則授分授振軍將軍、衛德將軍,厚禮待之。至於其餘在戰後俘獲的蜀臣,劉備也都逐個量才之後,酌情錄用。如董和、吳懿兩人被徵兆入中朝為侍中,嚴顏、劉敏則外放至雲北長史府內,分別為受降校尉與沃野校尉。
在宴席中,劉備也曾將蜀人招至身前,與他們一起談話,詢問對江南形勢的看法。
潘濬坐在座首,自然答說:“劉範本欲挑起二孫相爭後,趁勢得利,鯨吞下游,但不料反因此丟掉根基之地。如今孫權已然得勢,而劉範只剩下區區三郡之地,敗亡已是指日可待了。”
劉備問道:“那依你之見,朝廷當如何作為?”
潘濬自通道:“朝廷水師不多,而孫權樓船如雲,所以朝廷當急用兵,迅速拿下襄陽、江陵,並在南岸駐軍,如此可得全境。”
劉備大笑,回頭對左右說:“承明胃口不小啊!如今已得巴蜀,水師這件事,遲早都會有的。”
他又問潘濬:“你從荊州跟隨劉範,又在漢中轉投丞相,都見過陣仗。兩人相比,孰強孰弱?”
潘濬想想說:“劉範謀算為上,丞相臨陣無敵。可見詭譎小道,終不比堂皇正道。”
舉座都大笑,以潘濬為蜀臣之首。然而就在宴席散後,他和陳沖提起準備重用潘濬,令他擔任冀州刺史時,卻為陳沖反對。
陳沖說道:“此人性偽而智強,是天生的酷吏佞臣,假意直言,實為迎合上意。若為重用,將來必會引起災禍,不如令他擔任清貴之職,謀事參考便罷了。”
陳沖既如此說,劉備心中雖不以為然,但還是言聽計從,將潘濬任命為少府,領侍中,令其掌管宮中財物及雜務。諸事已畢,陳沖正欲請辭回府一探情形,不意劉備婉言將他留下,說要請他再參與一次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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