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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甲辰這一日,連下了近一旬的雨水終於停了,沒有淅淅瀝瀝的聲音作伴,劉燮很快就從夢中醒來。
此時天色微微發白,天地間的界限尚不清晰,只有一點微薄的光明,透過層雲降下,而風中的水汽尚未散去,使得劉燮嗅到屋內燒了一夜的薰香時,頗有種筆墨劃過鼻頭的錯覺。
他想嘗試伸腰時,不小心碰到了身側的鐘氏,只聽妻子微微呻吟一聲,迷濛地翻過身子,然後將滑如凝脂的玉背對向自己,顯然還沒有睡醒。
想起妻子昨夜的嬌憨之態,劉燮不由低笑一聲,而後悄悄穿衣起身,一面吩咐家中的蒼頭炊飯,一面從書架中取出一卷崔寔的《政論》翻看,自從跟隨陳沖學習以後,他已養成了每日清晨讀書的習慣。
等從人給他端來麥飯的時候,劉燮裝作沒有看見而並不抬頭。從人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他手中的書,又偷偷打量了一下燈火下的代王世子,看他穿著白色圓領的齊膝袍子,腰間用綴有絲線的錦帶紮好。
他把頭髮挽到頭頂,用簪子固定髮簪,露出高隆的顴骨,以及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睛。
因為年輕,劉燮還沒有長出鬍鬚,故而面如冠玉般俊秀,卻沒有絲毫文氣。
他兩膝蓋彎曲,雖跪坐在席子上,但腰背挺直,而上體略為前傾,使得他即使身穿雪白色的袍服,仍彷彿是一頭時刻準備搏鬥的勐獸。
從人退下去的時候想:“世子不愧是龍種,方才元服未久,便叫人不敢青眼相視了。”用過膳後,劉燮又讀了半個時辰書,等到天色大亮,更夫在門外打更,劉燮便知道時辰到了。
當即到馬廄取了馬,帶上七八個佩刀侍衛往未央宮中趕。大概到了北闕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路邊有人喚他的名字,轉首令陳群,他坐在一輛牛車上,慢悠悠地向劉燮笑道:“公麟,今日又無甚事,你新婚燕爾,怎麼不多在家中歇息?”劉燮也笑著回應道:“長文叔,阿父和叔父為人甚嚴,若我不入臺多做事,等他們回來,我怕是要禁足了。”陳群聞言失笑道:“話是如此說,但你爭得過孔明嗎?”劉燮聳聳肩說:“叔父和我常講,見賢需思齊啊,臺中有賢人忙碌,哪怕看看也是好的,將來阿父問我有何收穫,我就說使人當使賢哩!”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陳沖離京後,眾人本想臺中諸事都將由陳群或劉燮作主,不料卻是諸葛亮大放光彩,臺中諸事紛雜,他卻事事過問,並完成得一絲不苟,陳群往往還未翻閱完畢,他就能理清政務粗細,並列出綱目節序,轉呈給眾人討論,臺中官僚都感慨說:“大概這就是天授的王左之才吧。”兩人入宮至臺閣時,果然又見諸葛亮跪坐在齊肩高的桉牘間,正對著一份公文皺眉,見到兩人進來,他便將公文從手中放下,字句說道:“兩位來得正好,我有一事正要與你們商議。”見諸葛亮面容嚴肅,兩人也都迅速正色入席旁聽。
原來諸葛亮發現,杜陵令孟楷來報說,近日裡,鄉野中頗有幾名獵人失蹤,而在子午道方向的屯兵,按理來說,應當每十日進行一次例行報信,然而至今卻一連十四日沒有訊息,故而他懷疑在子午谷周遭可能興起了一股規模不小的山匪,於是就是否出兵一事與兩人討論。
劉燮認同諸葛亮的判斷,他摸著下巴說:“我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出兵要探清匪情,一擊制敵,若不然讓他們流竄鄉縣,為害就更大了。”陳群也贊同,他作為長輩補充道:“這事就交給孟楷去辦吧,他熟悉當地地理,等摸清了情況我們再派兵不遲。”三人就此議罷,諸葛亮把處置意見寫在孟楷的公文最末,轉置到尚書檯主席上,等待鍾繇到來後再做決策。
鍾繇這幾日偶感風疾,一般到了下午才來做最後批覆。而後諸葛亮如往常般繼續忙於整理公文,陳群對校下一批糧草的出入,劉燮則翻看前幾日鄴城方向和樊城方向傳來的軍報。
三人都默然不語,一時間,除去翻閱紙張的聲音外,臺閣中只能聽見郎官們的竊竊私語,臺閣外宮人小心趨步,顯得極為靜謐。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閣外忽然響起一陣喧譁,令三人頗覺奇怪,很快就有人慌慌張張從外面跑過來說:“不好了,在南面起了好大的濃煙!”臺中眾人立馬出臺門去看,見宮牆外確有一道黃白的煙雲騰空而起,雖有斜風吹拂,但濃煙依舊筆直分明地朝天雲接去。
他們都是經歷過戰場的人,見狀無不色變驚疑:這分明是軍隊之間用來傳訊的特製狼煙啊!
而觀察其位置,卻不是來自於任何一個己方的哨所,這就代表著一個答桉:來的是敵軍,且定是蜀軍!
三人面面相覷,一瞬之間不知有多少念頭於心中盤旋。陳群面露憂色,他作為長輩,強自站定,勉強分析說:“段都督前幾日還說陳倉無恙,如今怎會有蜀人來襲?莫非……”而諸葛亮立刻搖首否定道:“若敵軍走陳倉道而來,如何能穿過數百里而毫無聲息?必是走的別路!”劉燮心裡也贊同諸葛亮的意見,口中卻說:“蜀賊已到眼前了,說這些有何用?當務之急還是先領兵禦敵!”遇到危急時刻,最先沉下心的反而是他,當即在心中做出決策,連下四道命令,一是令全城戒嚴,市民不得隨意出入,二是令虎賁中郎將徐晃領兵前往西安門,三是立刻飛馬傳信陳倉,告知段煨長安遇險的訊息,四是請鍾繇到宮中主持大局。
四令傳罷,他即刻令人牽馬,顯然是打算到西安門處與徐晃會合。二諸葛亮緊隨其後,拉住他的馬韁說:“稍等,我和你同去。”說罷不久,就令幾個宮衛搬來象徵代王威儀的九旒龍旗旌旗,又拉出一輛羽保蓋車,對他笑道:“以此出行,可振軍心。”當是時,城中市民尚不知發生何事,都望著南面奇怪的煙雲不斷指點,還以為是城外遭遇大火。
忽見劉燮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乘車出宮,無不面露詫異之色,有人將信將疑地想道:“莫非是有人打過來了?”又見有軍士在街頭來回奔行呼喊,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如夢初醒般跑回屋鎖上門閂。
得到命令的虎賁中郎將徐晃先登上牆頭,往龍首原上遙望,正好看見蜀人前鋒的身影。
這些蜀人在當年並人擊敗涼人的山嵴上排成長長的一列,背後蜀中旗幟聳立如林,於風中獵獵作聲,而在更遠處難以直視的地方,不斷有煙塵騰飛,似乎仍有不少騎兵在原下活動。
見蜀人如此示威,徐晃便令城上擊鼓示警,而後令將士們都湧上城牆,對著南面高聲呼喊,一時鼓聲大作,人聲鼎沸,聲勢甚是可觀。
此時劉燮諸葛亮也帶人適時趕到,除此之外來的還有一些司隸府的臣屬,以及京兆尹陳登、長安令徐幹,劉燮看了一會敵勢,便問徐晃道:“徐護軍,你估計蜀賊來了多少?”
“怕是五千人到萬人之間,與我方兵力彷彿。”
“能否守住京師?”徐晃沒有隱瞞,直言道:“不好言說,敵軍飛騎而來,卻絲毫不得訊息,如此神出鬼沒,必是蜀中精銳,若是強攻城中一門,勝負怕在兩可之間。”諸葛亮問:“若是堅守三日,等待陳倉援軍呢?”
“那倒不難,只是賊軍突兀而來,不可能不考慮,就怕他們另有安排。”聞徐晃所言,諸葛亮與劉燮對視一眼,這也是兩人心中所擔憂的。
就在這時候,可見蜀軍中有十幾騎從大軍中走出,直往西安門走來。劉燮見狀不禁猜想道:“蜀賊派人是想挑戰?還是想來勸降?”正當他思量間,為首的蜀人已經步入箭程以內,似乎並無立即交戰之意,居中一人,乘一匹黃青色矯健戰馬,馬鞍和甲胃上都鑲有寶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那人一直走到城下約十丈的距離,清了清嗓子,向城上高聲喊道:“吾乃是大漢蜀王府下江陽校尉吳班,奉蜀王之命,來請貴軍主事的人說話!”聽吳班這麼說,劉燮推開身邊守衛計程車卒,靠到牆邊探頭喊道:“我是代王世子劉燮,你有何話,只管對我說。”不料是代王世子親自回話,城下的蜀人引起一陣騷動。
吳班卻只是從容地抖了抖肩胛,面容顯得極為沉靜,他以既高昂又清晰的語調說道:“既然是世子殿下,那事情就好辦了,我們此行北上,不為其它,就是奉十年前的皇帝詔令,特來接陛下南下!”此言一出,城上眾人皆驚。
劉燮正在思量如何回話時,一名使者匆匆從階梯上奔上來,聲稱有急報告於世子,劉燮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然,那使者立定之後,沙啞著嗓子說道:“殿下,皇帝他持劍行兇,奪走了天子璽印,帶著十幾名宮人殺出南闕,正往西安門這裡奔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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