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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古以來,政事上雖有美談佳話無數,但終究難掩權勢鬥爭下的殘酷,即使是人人稱頌的名臣聖君,也都難以例外。文帝踐祚,免不了下獄周勃,周公吐哺,也常常恐懼流言。哪怕是如劉備與陳沖這般心神無貳,私下裡兩府其實也多有齟齬,只是二人都顧全大局,一旦出現事端,便往往留中不發,憑藉默契處理而已。

如今劉備已死,陳沖因病閒養兩載,朝中大權基本由劉燮執掌,由諸葛亮、鍾繇等人輔政,致使朝局發生了全新的變化。一來平定巴蜀、河北後,國家新得四州三十郡,大量新附士子紛紛入朝,向新皇宣誓效忠;二來近年老臣逐漸凋零,如劉表、韓遂已然病逝,各家的勳貴子弟也由此陸續入仕。這使得劉燮在去年網羅得大批人才,文如魏諷、路粹、劉楨、馬良、周不疑,武如郭淮、董允、雷緒、傅肜、司馬懿,朝中一時新進如林。

而在這幾年間,劉燮雖主持朝政,也頗有政績,但諸多舉措都為老臣與先帝所制,才能並不得施展,竟使他頗有壯志難申、無處建功的感觸。所以眼下老父去世,劉燮心下雖然難過,但也免不了生出一股虎離樊籠、復歸山林的快樂。

治喪已畢,劉燮便欲大有作為,只是為此先要收攏權勢,故而才有了此前兩次上表。只是不料卻遭到鍾繇、荀攸等眾老臣的極力反對。尤其是鍾繇,如今劉燮登基,鍾氏也自然被封為皇后,鍾繇地位也隨之扶搖直上。加之其本就是陳沖故友,士族領袖,近日聲望愈隆。就連劉備欽定的顧命大臣名單中,鍾繇之名也僅次於陳沖,與關羽並列。他既出言反對,自然也給了劉燮極大的壓力。

劉燮苦惱之下,只能求助於陳沖,希望能夠獲得他的支援。說完前因後果,天色已經暗了,但劉燮仍覺得不盡興,便叫宮人去取膳食來,打算與陳沖夜談。

劉燮的夜宴乃是一罐羊羹,他先是盛了一碗,雙手給陳沖奉上,然後緩步坐回主席又盛了一碗,他嘆了口氣,對陳沖笑道:“聽說叔父在隴上逍遙,頗有留侯之風,結果卻被我拉來聽這些名利之事,不會覺得厭煩吧!”

陳沖沒有立刻作答,他喝了口羊羹,在嘴中細品了一番,而後緩緩說:“都是人之常情,哪有什麼厭煩不厭煩?公麟,元常和公達這兩人都是我的老友,我比你瞭解他們。他們年輕的時候,也如你一般,恨不得一日肅清九州事,只是如今年紀大了,老成持重而已。”

劉燮顯然也猜到他會如此勸戒,陳沖話音方落,他便立刻接道:“叔父,我蟄伏宮中已久,此時正欲整頓國家,一鳴驚人,令天下安定,萬民得享太平,豈能平白與耄耋蹉跎?太尉常說動不如靜,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國家外患未除,內憂不定,怎能束手旁觀?”

陳沖聞言,又仔細打量劉燮片刻,見他表情誠懇堅定,心中不由一動,繼而問道:“既如此,公麟不妨與我一言,若無老臣掣肘,接下來打算如何行政?”

劉燮知道這是陳沖對自己的考驗,一時面色凝重。若不能成功說服,自己在這位親信遍佈朝野,又有遺詔欽定的叔父面前,恐怕短時間內是難有作為了。他也沒有立即回答,也學陳沖端碗喝起羊羹,等在心中整理好思緒後,才向陳沖娓娓道來。

劉燮的施政綱領大致分為三點,分別為簡兵、遷強、嚴法。

首先是簡兵,劉燮此前對於五府的安排並非是心血來潮。如今五府麾下實有戰兵五十萬,屯田士家更是多達百萬,所佔田畝不可勝數,其間糧秣財貲也儘可自行排程,這令劉燮寢食難安。故而此前的罷兵之議不過是試探,而後他打算將屯田士卒悉數錄籍為民,並將五府戰兵拆分為十六師,分地安置。又收回各都督開府之權,一旦遭遇戰事,皆由朝廷遣將應對。

其次遷強,說白了是針對朝中的諸多勳臣。由於與偽朝連戰十數載,劉備又不喜罷黜舊臣,導致國中勳貴如雲,分封戶邑竟多達二十萬戶。劉燮執掌朝政以來,累算國用,雖然出入相當,但慮及民生疾苦,對此深以為憂。故而打算將勳臣盡數徵調至雒陽,改封邑為金帛,由朝廷開支勳爵用度,如此一能充實京畿,二來抑止民間兼併,可謂並收兩用。

最後是嚴法。雖然在炎興年間,司隸府一直以嚴法稱名。但當時國家實際上由霸府與司隸府兩府並行統治,在霸府治下的幷州及河南、兗州等地,因為常年處於前線,則不免有些勤於兵事,而怠於執法了。至於國家新進囊括的河北、巴蜀等地,也是以羈縻為主,很多鄉縣統治都不穩固,那原本陳沖設立的戶田審爵等政令,此時也並未來得及推行。故而劉燮也打算從此處著手,嚴格推行陳沖新法,他已下定決心,施政以二年為期,若有執行不力者,當一律貶黜。

等劉燮說完,他小心打量陳沖的表情,卻發現叔父似笑非笑,並沒有立刻表態。這令他頗有些失望,但仍說道:“國家正值百廢待興之際,正該用霹靂手段,叔父,給我十載,我必成就治世,以告三祖!”

話說到這個地步,陳沖也知道自己不宜繼續沉默,他說道:“公麟,老子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你知道為何嗎?因為社稷之事,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處置不當,就要花十倍百倍的氣力找補。你想法雖好,但牽扯卻未免太廣,將來生出亂事,你有信心勘平嗎?”

劉燮以為陳沖也不支援自己,心中頓感不快,但他也不好就此結束,只能強忍著怒氣說道:“聖人有言,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我雖意持嚴法,但本意也是行仁道,上利國家,下利百姓。若真有亂事,過錯在我,那我自然罪己改正,但過錯在他,那自然是平賊為先。叔父如此說,倒像是我不知好歹了。”

陳沖聞言不由失笑,他再看劉燮低頭生悶氣的模樣,心中想到:世上的過錯是非如果能就這麼簡單說清,倒也不用我為難了。不過這話語確實也打動了他,令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勇氣固然離不開智慧,但智慧同樣也離不開勇氣,離開了勇氣的智慧,其實也無非就是市儈而已。天下終究是青年人的天下,幼鳥終究是要離開蒼鷹的庇護獨自飛翔,何況劉燮已經初露鋒芒,自己確實是該做出抉擇了。

兩年的修養,使得陳沖的心態愈發平和,但決斷仍極為果斷。玄德都已經死了,自己也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是到了讓年輕人自行其是的時候了。如果自己現在不讓他們獨立行政,將來死後他們犯錯,難道還能爬起來幫他嗎?

故而他沉思片刻後,對劉燮說道:“公麟既然要一鳴驚人,那我便做一次助鯤鵬扶搖直上的東風吧!”

劉燮乍聽此言,先是一愣,而後是一陣狂喜湧上心頭,但心中的不解使他不禁扭頭環顧四周,只有樓上他們兩人而已。這使得他如夢囈一般連番追問:“此言當真?”

陳沖卻撫須笑道:“你我相處十餘載,我何時騙過你?”但他隨即又伸出手掌,與劉燮說道:“只是你得與我約定五事,我才能放心。”

劉燮忙不迭問道:“是哪五事?”

陳沖看著天子,悠悠說道:“一不縱女色,二不修宮室,三不用宦官,四不飲酒水,五不鬥雞犬。”說罷,他又打量劉燮神色,字句問道:“如何,你能做到嗎?”

劉燮聽入耳中,初時還以為是玩笑,但見陳沖面容鄭重,又不覺漸漸嚴肅起來,正襟危坐道:“既然是叔父所言,我敢不從命?”

陳沖見他雖然應答下來,語氣卻不甚瞭解,不禁莞爾,他感慨說道:“公麟,這五事都是小事,但愈是小事,才愈難改正,愈要人事事注意。你只要能長期堅持本心,不為五感所困,我也就放心把國家交給你了。你父親去世時說,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其中最難的是前者,你要時時牢記在心。”

劉燮聞言沉默良久,下意識間,他便斟了一杯酒水要入口,結果正對上陳沖的眼神,劉燮尷尬不已,連忙將杯盞放下。他乾脆從一旁的桉牘上提了筆,稍稍蘸墨,繼而走在一根樑柱上,緩緩將父親的遺囑寫下,凝視良久後,他又回首向陳沖拜謝,說道:“叔父今日教誨,我必每日吟誦。”

陳沖這時望向樓外,發現已然是深夜了,一問樓下的侍衛才知道,兩人竟然已談了兩個半時辰,真是時光如水。陳沖起身與劉燮告別,劉燮則送陳沖至樓下,又命人安排馬車送陳沖回府。從頭至尾,對於如何令老臣放權這件事情,兩人都沒有提及。

臨行前,陳沖又說了這麼一句話:“用人這件事,我本不該過問,但依我之見,有些人是不堪大用,你要思之慎之,莫要失了自己威望。”劉燮低首不語。

等陳沖走後,潘濬與司馬懿前來向劉燮問及詳情,不由憂心道:“丞相不說如何處置,是否此事尚未說定。”

劉燮則在樓頂凝視著自己寫的兩行字跡,良久才說道:“今日並不用談此事,叔父是看我能否為君。如果認為我已有其能,不日就會有動作了。”

“陛下認為他滿意嗎?”

“十之八九吧。”

果然不出劉燮所料,不久後,陳沖第一次參加雒陽朝會,便主動向朝廷請求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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