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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兩軍的步戰廝殺,逐漸走向了白熱化,隨著雙方的兵力的全面投入,戰事進入了極血腥的階段。東軍仗著人多勢眾,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突破西軍的陣線,而西軍藉助地利和士卒的素質,也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東軍的反撲。
雖然不斷地有人在鋒刃間倒下哀嚎,但在兩方的將帥看起來,卻仍舊勢均力敵,呈現出一種誰也奈何不了誰的膠著態勢。因為體力消耗過大,很多將士都被替換到後排歇息,以至於大家都有了時間搶回傷者和割取首級。不過就像互相噬咬的野獸,兩軍現在誰也無法脫離對面,前面的廝殺仍在繼續。
縱使西人與東人的對戰血肉橫飛,但並沒有任何減緩之勢,東軍自覺已看出對手的虛實,為了尋求突破,繼續加大了在左翼的攻擊力度。東人一波又一波如浪湧般不間斷地攻擊蹂躪,以至於西軍的右翼逐漸出現了難以支撐的徵兆。
趙雲部換下去後,換上來與東人惡戰的乃是陳登所部,很快就惡戰數合。東人每合都能換上新生力量,幾次三番下來,陳登的親兵部曲就漸漸頂不住了。兩軍正面屍集如壘,東朝幽州刺史夏侯淵親自領將士數十人登屍攢射,箭如飛蝗亂飛,殺傷前排的西人甚多。東人趁此時刻,朝前撲入陣中。
陳登的胞弟陳穎面部中了流失,還沒有退下去,幾個東人已經撲上來亂刺,矟尖洞胸而出,當即就死去了。而陳登刺史與陳應不過數人之隔,眼睜睜看胞弟死在東人手下。身邊的親信跟隨陳登多年,見此情形心中大怒,拿著斫刀就要衝上前為陳穎報仇,卻被陳登一手攔住。陳登慢慢說:“賊子登山而戰,我們就先耗耗他們的氣力。”
陳登說罷,把部下分為三隊,一隊在前放箭阻攔東人,一隊在後列組箭隊等待,另一隊則撤到最後,三隊輪換交替,呈波次緩緩後退。東人見西人放開陣線,也就領更多的人湧入進來,只是山間道路狹窄,東人又人多,所以攀山的速度不知不覺間就慢了下來。這種減速漸漸向後傳遞,東人進攻的巨浪如同遇到了堤岸,洶湧地堆積擁在一起,將士之間鎧甲武器互相碰撞,發出連綿不絕之聲。
在追擊的過程中,隨著前隊的前移,東人原本密集的陣型被向前頭拉扯,中間變得稍顯稀鬆。陳登部領人居高射箭,他們也試圖發起以弓失回擊,可到底沒有西人有序,故而死傷就漸漸多了起來。但令東人欣喜的是,在付出可以承受的傷亡後,他們也漸漸靠近了山嵴,可看見其後的穹幕了。只要能夠佔領山嵴,西人的地利也就將不復存在。
而令他們沒有注意的是,一部分西人步兵已悄悄爬伏山石中,隱匿在山嵴的另一面。他們手持長矟斫刀,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當東人的軍陣已如拉伸的麵糰,不僅變得稀疏,而且大大小小的空洞已有導致前後斷裂的危險時。約有上千的西人步兵霍地從山地上站起,而後自西向東飛快地衝下,直接撞上東軍軍陣。
兩軍對戰,其實雙方都有些精疲力盡的意味了,可此時西人往下俯衝,東人卻要往上頂刺,兩邊的勝負幾乎是一瞬間就分清了。加上東軍的陣型鬆散,使得呈縱隊的西軍如同一把尖銳的刺刀,切入東人軍陣柔軟的頸部,並不斷向東延伸,有將東軍前隊切割包圍之勢。
幾乎於此同時,兩面的西軍也擊起了鼓聲,尚未投入戰場的西軍士卒一齊湧了過來,就像是雨水瞞過蟻巢,東人的前鋒稍加抵抗,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而身後的雜衣軍頭次見此情形,更是驚駭惶恐,縱使督將連連呼喝,他們也頭腦茫然,不知所為。這使得上山的東人步卒慌不擇路,最終如落石紛紛從山路間跌下,運氣好的人只是微微跌傷,運氣差的人便是當場摔死過去。而更多的人則是跌斷了骨頭,仍強忍著痛楚迴歸到隊伍之中。
西人見狀,也並不趁勢追殺出來,而是重整佇列,佔據了周遭的有平地與林木遮蔽的有利地形,重新在山腳站穩了腳跟,而這一次反衝鋒,也使得東人方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盡棄了。
曹操將這形勢看在眼中,心中暗覺不滿,如果他們能再堅持一陣,他就會派騎軍接濟上去,突破最重要的一陣了,然而眼下卻已成泡影。他叫來典韋說:“等不了了,你領一百虎士親自上去,殺出一條血路來!”
典韋正要領命,但就在這時候,北面傳來一陣如萬千猿猴一齊悲嘯的聲音,這聲音是如此的悠揚與寥廓,使得戰場上廝殺的所有人,都不禁頓了頓手中的兵器,眼神向北面探去。他們都聽得出來,那是士卒聚集的號角聲。
角聲來自於白登山東北面數里的採涼山,採涼山形如虎踞,林木繁多,其山巔直噼而下,令人凜然生出一股殺氣,據說是有神人庇佑的緣故,所以冬日留下的皚皚積雪,在此山中五月亦可觀見,所以才命名為採涼,其奇景亦被稱作“西巖積雪”。然而此時的眾人無人去關注奇景,而是緊緊盯著山間人影的動作變化。這時,一面赤色的三丈漢字大旗打了出來,而後又在一側掛起一副三丈長寬,紅底青邊的雲紋飛虎旗幟,緊隨著無數赤旗高舉,彷彿在採涼山間多了一道染紅的楓林。
在場的東西兩軍哪還能不知:北面的西人騎軍已然擊敗了鮮卑大軍,率眾返回戰場了!本來因苦戰而稍顯低迷的西人士氣頓時大振,而因難以突破陣線而深感疲乏的東人們,此時則更感失望,東人督將們連連督促部署們重新發起攻勢,但是無論是成效還是秩序,不如此前也是肉眼可見的。
曹操凝視北面的飛虎旗幟,在心中大罵軻比能無能,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轉首對身邊的夏侯尚冷笑說:“劉玄德實無霸略,我早知他會從北繞擊,現在帳下的步騎精銳,就是專為他備下的!”
說罷,他當即調來中軍中尚未投入戰場的曹純、文丑、韓浩、鮮于輔四部,以及作為預備隊的麴義一部,五部匯合後,又呼叫了此前收攏的馬匹,使軍中頓時多出三萬餘騎軍。
部隊調動之間,曹操隨即召來麴義,拉住麴義的手道:“大司馬上次得立殊勳,可見膽略過人。如今劉備繞北而來,妄圖擊我側翼,殊不知我也想以他為闕,一舉反摧西賊!眼下我欲將此任交予大司馬,大司馬可敢立功?”
麴義聞言大喜,拜首說道:“我若取勝,惟願幷州刺史一職,還望元帥莫忘!”
曹操頷首一笑,又對一旁的曹純說:“你做大司馬的副將,令各部務必聽令!”
說罷,諸將當即撥馬回軍,領部屬向採涼山疾馳而去。
此時,在最北面的東人乃是廣武大將軍高幹所部,這裡的將士並不知道曹操已派出援兵的訊息,卻清晰地看到了二里外採涼山上招搖的赤色旗林,頓時明白自己身受西人兩面包夾,一時人心惶惶,不知是進是退。而高幹見此情形,知道再攻已是不能,可一旦撤退,也易引起全軍的潰散,故而他令士卒以曲為單位,結成百人規模的圓陣就地防守。
其部尚不及變陣完成,而採涼山的西軍已奔騰而下。就像堤壩被洪流所擊潰,只有高地才能倖免於淹沒一樣,東人結成的小型圓陣,很快同湧入的西人形成了犬牙交錯的纏鬥態勢。這是由於高幹部下從副將到伍長,都是袁紹分撥的渤海老兵,有足夠的經驗和威望來控制新兵,化整為零,做小單元的戰鬥,所以他們敗而不潰,散而不亂。
西人雖然籍由突破高幹所部陣地,楔入到東軍的右翼之中,並沒有繼續擴大它,也沒有能完全撕開這個裂口。這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遠處調動的東人騎軍,如果繼續深入,就會把陣型變得散漫,側翼的壓力也就會越大,所以他們只在高幹陣中發動攻勢,一面在箭雨中來回賓士,一面試圖在經過的圓陣之間,用鋼刃掠下一些血肉,試圖造成一些潰兵,可惜效果並不顯著。
張飛此時也就在往復殺敵的西人行列之中,但他此前在鮮卑營中殺得太久,有些疲累,故而此時沒有急於殺敵,而是養著氣力,尋找適合自己下手的獵物。但運氣不佳,跑了四五個小陣都未見到什麼高官。
正當他有些氣餒的時候,前面的騎士來向他回報說:“君侯,南面來援的東軍打著紅底烏鴉旗幟,好像是麴義的羌騎呢!”張飛聞言頓時一凜,虎目圓瞪,將橫置的馬槊又高舉起來,繼而對著南面冷笑道:“叛徒來得好巧,幾天前他弄折我兄長一手,今日我必把他斷為幾節!”
說罷,他率著自己的部眾約四千人向東奔走,從東人圓陣間脫離出來,而後重新列陣整隊。此時他已望見南面黑色的奔流,攜帶的煙塵似海濤倒卷,驚派礁岸。但張飛毫無膽怯之色,他向天長嘯,如虎從風而發一般,義無反顧地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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